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张道凌运起三清心法,将全身真元凝集于剑尖,凝神聚气,望着杵头,只待杵头快要及体的时候,将其一剑封喉。
可是杵头却没有如预料般落下来,张道凌不觉一愣,抬眼望去,见那魔女血盆大口也变回了樱桃小口,竟然露出凄婉、悲凉的表情。
此时,由不得他有半点犹豫,长剑剑尖带着点点剑芒,如毒蛇吐信般猛地点在了魔女的咽部。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那一粒火星如掉进了柴禾堆一般,冉冉绽放,那咽喉点点荧光慢慢变大,渐渐洇开,轰的一声,浑身紫红色的业火燃起,那魔女站在火中,却似没有了痛苦,甚至有些许解脱之意,表情甚是柔和,却没有了以往的狰狞。
张道凌怔怔望着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他拔出身上数杆道旗,挥手连抛,按照北斗七星之位,布下了一个循衡往生之阵,盘腿坐下,双手捏诀,打出数道法诀。
那业火燃烧甚快,转眼间魔女身躯已炼成灰烬,只余点点青光在阵法中盘旋不去。
张道凌面目柔和,脸现慈悲之意,口中诵起了《无量度劫经》,布下的那些阵旗首尾相连,光芒连闪,阵型与北斗七星相呼应。
忽然,一道粗大的光柱冲天而起,那点青光也不再左右冲突,渐渐的融入到光柱里面,现出一个婉约女子的身影,微微一笑露出脸上的一个酒窝,轻轻做了一揖,慢慢随光芒散去。
张道凌起身收起道旗。寻思道:大道无情,自己这番做法也不知是对是错。他摇了摇头,努力将心中那点不快祛除。
几个时辰后,张道凌找到一处隐秘山洞,布置好伪装后,在里暂时歇息。
寻思道:这幽冥绝域的凶险果然非同寻常,通往黄泉之路比想象中还要难走。抬手摸了摸颈中玉佩,那触手的温润,让他坚毅的脸上现出一丝温柔,心下渐渐凝定。脑中又回想了适才遭逢的两场战斗。此地的魔物防御之力甚强,但行动却稍显缓慢。他遍思了所学道法。却发现,他所用的道法都是些辅助性道法。因境界原因,那些大杀伤力的道法却用不出来。即便勉强使出,如果杀其不死,就没有了还手之力。因此关键之处还是离寒所授实用,须得先将剑法练习纯熟,以剑法为主,以道法为辅方能度过此次危机。
既有打算,心意顿宁。
张道凌抽出长剑,运起真元,那剑身放出青光,剑尖露出长约两寸长短的剑芒。
张道凌叹了口气,记得离寒用剑时,剑身半点变化也无,以达返璞归真之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达到此般境界。
张道凌挥起长剑,回想离寒用剑之法,向洞内石壁慢慢的一剑剑削刺,只见火花纷飞,剑气纵横,石片碎屑纷纷而下,端的是地动山摇,气势非凡。
张道凌停剑叹气,望着石壁上工工整整,匠气十足的“杀伐”二字,不禁摇头不语。
张道凌闭目陷入苦思。
离寒剑法端的是凶极、厉极,出手必分生死,实是和他祥和的天性相违,也不知他怎地非固执地认为自己适合修炼他的剑法。
如此这般,过了良久。张道凌忽地一笑,我短短入道不过数载,便能修成此般道行,又何必强求,又何必非要追求他的道法?
想到此处心意顿和,轻轻拿起长剑,也不在模仿离寒剑法,随性而至,快意挥洒,飘逸自如。此时,杀伐二字隐去,上面重新现出两个飘逸大字“不争”。
既解决了问题,张道凌心意舒畅,胆气也为之一壮,重新整理了身上行囊,养足精神,继续向前行路。
出得山谷,互见前面地势又是一变,一片死寂的高原,怪石嶙峋,漂浮点点阴森的鬼火。
张道凌身法飘逸,不断穿梭于怪石之中,忽听一处石后瑟瑟作响。
张道凌收敛全身气息,放眼望去。见石后有几只青面獠牙骨瘦如柴的恶鬼,中间围了紫色眼瞳,毛色雪白的小兽,那小兽四肢短小,额上顶了根螺旋状的尖角,尖角不断放出点点荧光,笼罩身躯,不断抵御几只恶鬼的阴气。
那几只恶鬼口中嗬嗬作响,似乎甚觉有趣,用那尖尖的利爪,不断将那小兽抛来抛去。那小兽口中不住哀鸣,身上荧光一
触阴气,被侵蚀的滋滋作响,青光一阵闪烁,眼见就要熄灭。
张道凌不在犹豫,伸手取出一张“三阳符”,也不颂咒,将那符向上一抛,一道强烈至极的白光骤然射出,如一轮红日,将这片阴森的大地照得如白昼一般。
那几只恶鬼猝不及防,顿时双眼被光灼的冒出青烟。张道凌长剑在手,如一阵风般绕着几只恶鬼走了一圈,那几只恶鬼喉咙飙出青色的碧血,释放出一股恶臭,中人欲呕。
张道凌刚将那小兽提在手中,就听到远处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吼。
张道凌暗叫一声:“不好”。却忘了离寒曾告诉他阳气极盛的道法,虽然对鬼魅极为有效,却容易将附近的魔物引来。
张道凌低下头对手中提着的小兽说道:你要能听懂的话,将气息收敛了,我带你离开。那小兽呜呜叫了一声,身上荧光渐渐隐去。
张道凌将小兽揣在怀中,一路向前奔去。远处一只三丈来高的青鬼皇手持链枷大步追来。
张道凌回首望了一眼,眼见这青鬼皇身形巨大,周身烟雾缭绕,血红色眼瞳放出点点红光,绝非他所能抵挡。不由身形一阵闪烁,使出缩地成寸之法一步十丈,和那怪物拉开了距离。
那怪物身形一阵闪烁,竟也用瞬移之法紧紧追去。
正一个追的紧,一个跑得快的时候,张道凌后方忽然出现了一个模糊人影。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和尚,披着一件土黄色袈裟,手中拿着一串一百零八颗的沉香念珠,望着张道凌狂奔的身影,重重的向地上啐了一口“胆小鬼”。
可是再看一眼,却轻咦了一声:“至虚境的小修士”?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倒是很不容容易。呵呵,就帮他一次吧。
那和尚身影一个晃动,向前迈了一步,挡在青鬼皇面前。
连续用了数次缩地成寸,张道凌顿感真气不继,虽不知道那怪物什么原因不再追来。但他丝毫不敢停下脚步,直到心中那丝危险感觉彻底消失。方才停下脚步,掏出怀中那只小兽,扔在地上,厉声道:你这,那小兽在地上弹得一弹,却丝毫不动。
张道凌心下一惊,只听呼噜声响起,竟是睡着了。张道凌哭笑不得,本已想好的讯问之言立时忘记。
张道凌用脚轻轻用脚踢了踢,只见他浑身蜷起,口中呼呼有声,忽地惊醒,飞快的向张道陵怀中钻了过来。张道凌一把抓住它的颈项,拎了起来。
一人一兽大眼瞪小眼对视片刻,只见那小兽一对深紫色的大眼,满眼恐惧之色,浑身颤抖。
张道凌温和言道:“不用怕,你是从哪里来的”?那小兽方一落地,便快如闪电般的向远方奔去,奔得几步,又慢慢的回转,伏在他的脚下低下头来。
张道凌伸手将他抱起,运起真元隔绝了周围阴气,那小兽顿感一阵舒适,伸出那短小的爪子,在他手上蹭了一蹭。
张道凌少年心性,见这小兽甚有灵性,心下喜欢,道:“你也是阳间之物,怎地跑到这阴地来了,你究竟是怎么来的?”
小兽口中呀呀作语,伸出爪子比划了半天,见张道凌不懂,心下急了,忽然间紫瞳光芒大放,映出一处宛若仙境的深山远景,山中异兽纷繁,天空中竟有那传说中的青鸾来回盘旋鸣叫,地面上九尾仙狐、狸力等异兽时隐时现。
远处一座险峰崛地而起,一处羊肠小路直通山顶,山顶弯弯曲水飞流而下,在山腰形成一处天然池塘,池的后壁是一汉白玉壁,上雕一龙嘴,一泓清泉自岩缝中经龙嘴流出,清冽甘甜。池塘边上设一凉亭,飞檐土瓦,亭子左右竖一楹联:“尘缘未断触还伤,雕阑曲处倚斜阳,痴君尽饮仙池水,洗净心头一点伤。”
山顶立有一处山门,上书四个大字“不二天门”,山门下立着一个衣着朴素非道、非儒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忽然轻“咦”了一声。
瞳光一阵大闪,忽地熄灭,那小兽神态萎靡,昏昏欲睡。
张道凌笑了笑,将小兽放到怀中,轻轻道:“这或许就是你来的地方吧,虽然还是没弄清你怎么来的,但如果这次我们能回去,一定陪你去一趟你的家乡”,那小兽在它怀**了拱,算作答应,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