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色衰、身材走形的妃嫔,往后侍寝的机会也不会太多。这是委婉的话,实际上若不是才华横溢,深得皇帝喜爱。但凡容貌有一点子变化,就再也挣不到侍寝的机会。
如此一来,后宫的仕途,也就只能押在孩子身上。
若生的是皇子,又是聪慧的,人生还有些许盼头。若是生了公主,还不受宠,那这一生便就如此了。
苏子卿听到‘女人生了孩子,就年老色衰’,却不由得想起皇后的那张脸来。皇后已孕有一子一女,却还是一副少女模样。不仅身材维持不变,就连容颜看起来也如十七八没有什么差别。
幽若知苏子卿在想什么,便解释道,这是因皇后的先天不足之症,导致她不易衰老,永远会是一副轻盈年轻的样子。
只是身体极寒极弱,有早逝之相。这件事情,虽说皇帝不让传,但宫中实际上是人人皆知的。
苏子卿没想到,姣好的容貌却要用健康来换,实是得不偿失的。若换做她,只想要一个健康的身体。姣好的容颜,往往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她有时候也想,若是自己长得差些,如今肯定不会进宫来了。只是这容貌并非后天选择的,苏子卿的美貌来自于苏夫人。
苏子卿好似陷入了沉思,林诗诗却道:“其实我一直想要帮姐姐一把的,姐姐那听雨轩着实是偏远冷清。
只是,想到姐姐曾经真诚的对我讲过,姐姐是不愿意侍寝的,只想如现在这般生活。
因此,好几次都想在皇上面前替姐姐美言几句,让皇上记起姐姐来,但是却都因姐姐的话而打消了念头。妹妹怕姐姐从此就不开心了。
可是姐姐,你在这深宫中如此生活,真的会好吗?若姐姐想让妹妹帮忙,妹妹定义不容辞。”
“妹妹为我着想,我心里明白。”苏子卿感动,林诗诗爱慕皇帝,却很愿意与自己分享:“只是我根本无心争宠,只想在听雨轩平安终老。妹妹大可不必为我操心。”
虽说苏子卿如此说,但每次皇帝到风荷苑,林诗诗总会想到苏子卿,想对皇帝说,那旁边的听雨轩,还住着一位佳人,难道皇上已经忘记了吗?
皇上曾经不惜冒着后宫妃嫔的反对,将那佳人接进宫来,怎么转眼就丢在了一旁?
只是林诗诗每次想到苏子卿说,她只愿保全自己,保全家人。她就不敢妄自替苏子卿自做主张。生怕若有祸事,岂不害了她。
入宫时间并不长,林诗诗已经感觉出宫中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只有苏子卿是真心实意在对她好,把她当做妹妹看待。因而她也万分的赤子之心对待苏子卿。
却说二皇子一病便缠缠绵绵近一月,刚好起来,皇后却又累得旧疾复发。因此,众妃嫔还是照旧日日去萧淑妃处请安。萧淑妃因得众人追捧,自然更加无法无天。
如此一来,一月中,竟有十来天皇帝是歇在合春宫中的。如此盛宠,只先帝的梅妃有过。
只可惜梅妃不像萧淑妃,有父兄在朝堂上一手遮天,否则,梅妃也不会死的那般凄凉。
众人都知道皇帝因皇后的病而心中苦闷,只有在萧淑妃那里,皇帝的心中才会感觉到一丝放松。
虽说妃嫔们都觉得萧淑妃是飞扬跋扈的人,却也不得不承认,她伺候皇帝是极有手段的。就连她调教出来的侄女,也十分得皇帝喜爱。
那日已临近中秋,大将军长孙幼礼着人从江南快马加鞭运回几筐螃蟹。给皇帝的御膳房送了三筐,给慈恩宫和长庆宫分别送了一筐,还剩下一筐,送到了合春宫中。
长孙幼仪收到哥哥特意送来的螃蟹,自是非常高兴。又因皇后还病着,就把长庆宫的那筐也送来了合春宫,让长孙幼仪在后宫办一场螃蟹宴,只许邀后宫众姐妹参加,大家一起乐上一场。
只因皇后明白,中秋晚上必定会有家宴,但只有嫔位以上的妃嫔才可参加。因此免不了嫔位以下的妃嫔们,心中有些不满。因而专门让单做这一场螃蟹宴。
长孙幼仪十分喜爱这种宴会,如今皇后病着,贤妃因病是不爱参加这种聚会的,德妃是性子柔弱之人,整个宴会必定是以长孙幼仪为中心,她何乐而不为。
中秋那日,长孙幼仪召集了后宫众妃嫔,一同去御花园赏桂花。除了皇后与贤妃病着没去,众人都去了。长孙幼仪也不知是忘记了还是故意的,却没有通知听雨轩。
合春宫的小厨房蒸了螃蟹,做了些精致的菜,送到御花园去。一干人等便饮酒赏花吃螃蟹,闹了半日才消停。
长孙幼仪又叫宫女送了菊花上接的露水来,给大家浣手祛味。
瑞婉仪奉承道:“姑妈想的周到,这菊花上的露水是个稀罕物,我听闻有些宫里是用来洗脸的……”
一边说着,一边掩嘴笑了,去看身旁的何贵嫔。那何贵嫔因为家中父亲忽然得了急症,着急上火,以致脸上一夜之间生了许多红疙瘩,太医让用菊花上的露水洗面,可以去火消痘。
瑞婉仪此时提到这事,很明显是在讽刺何贵嫔,用的东西连合春宫中浣手的水都不如。
虽说瑞婉仪整整比何贵嫔位份低了好几品,但因有长孙幼仪给瑞婉仪撑腰,何贵嫔根本不敢说话。俗话说,打狗还须看主人,更何况如今瑞婉仪也是荣宠有加。
长孙幼仪因笑道:“本宫的合春宫里,什么稀罕物件都有。这菊花上的露水,那是用坛子装的。
若是碰了不洁净的东西,或是气味不佳,便用来浣手罢了。何贵嫔若是需要的话,本宫便叫锦心给送几坛子去。”
何贵嫔忙摇头道:“谢娘娘关怀,臣妾的小丫头每日早上都去菊花上给臣妾接露水的,娘娘宫中的,臣妾怕是享受不起。况且太医说了,这露水是每日随接随用,不可久存。”
长孙幼仪尖细的嗓音如同丝弦勒住何贵嫔的脖子:“那何贵嫔可得小心着,这脸啊,是女人最娇贵的地方。
要是这些疙瘩再不好……啧啧,如花似玉的容貌毁了,皇上不知该有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