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煌在一夜之间便将几乎所有奖金都分配好了,而最后的两千多万,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索性不再烦恼,便向意老提出了第二个请求。
“马上就要走了,我想斩断与这个世界的联系,让所有记得我的人都忘了我。可以吗?”
意老笑着点了点头,“这是老夫应该做的。纵然你不提出来,老夫也会在离开前,抹除你曾在这里生活过的所有痕迹,就像你从未在此出现一样。不过……”
“不过?”
“虽说抹除你在这里的痕迹不难,但是若要模糊这个世界在你记忆里的印象,却是相当棘手的事……”
“什么!”洛煌打断了意老的话,“您要把我的记忆消除吗?”
“消除不了,只能模糊某些特定元素。老夫知道,这个世界对你而言很重要,但是有些东西只是累赘,还是忘了好。”
“模糊?那和失忆有什么区别呢?没了记忆,我又算是什么呢?”洛煌真怕他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不会的,只是削弱了你与这里的联系。”
“削弱?”
“主要是规范你对这个世界的情感,对这个世界忘情,尤其是与羁绊之人的纠葛,必须淡化。”
这一刻,洛煌忽然想到了出家的和尚与道士,想通了六根清净与了却凡尘。然而意老见他犹豫,却又说道:“看来老夫说得还是太委婉了,其实只需要死一次就行了。”
闻言,洛煌震撼莫名,惊愕得一脸难以置信。
“你要杀我?”洛煌用异样的眼神望着意老,问道。
“不!老夫一心都在思量着如何保护你,又怎会杀你。不过你必须忘记一些东西,这样在去主世界后更有利于修行。而且你现在这具躯体太弱了,完承承载不了九天封印遮蔽神息的痛苦,亟需换个与之匹配的。”
“我没听错吧!您要给我换具肉身?难道您想先杀了我,再让我借尸还魂?”
“灵魂离体即是死。所以你需要从原有的躯体中出来,进入另一具更具造化的载体中。”意老解释道,“这个过程会出现记忆封闭,而你会像是新生的婴儿……老夫会帮你开启智慧之门,获得知识。而你对于世界的印象,只有等到灵魂觉醒的那天才会记起。”
“轮回?!”洛煌忽地脱口而出。
意老怔了一下,“确切地说是在轮回中跳跃渡凡。毕竟没有那么多时间再让你从婴儿时期生长,所以你会获得一具全新的灵魂载体作为身躯。”
“跳跃渡凡?轮回还能玩出花……”洛煌嘀咕道。
“如此可愿否?”意老问道。
洛煌知道意老若是想对他不利,他无力反抗,于是点头笑道:“其实您不必拐弯抹角,也不必告诉我。不论是死一次还是两次,或是进入什么样的躯体,尽管来就是。”
“这么痛快!”意老本以为他会挣扎一下,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想通了,索性坦然道,“其实老夫还是有点私心的。因为老夫想进入你的魂境,但又不能硬闯,就想趁你跳跃渡凡时,将自身魂意编织在你的神魂上——老夫的神魂曾沐浴过神的气息,应该不会排斥。这样老夫便能进入你的魂境了。”
洛煌闻言,不由一怔,旋即回过神来,问道:“魂境是什么啊?”
“魂境就是你看到的白色沙漠。”意老回答道。
“那不是梦吗?”
“非也,那是你的魂识在魂境里看到的真实景象。”
“太玄了!”洛煌不太理解,但隐约又明白了什么,“您想进去,是为了神的心吗?”
“岂敢!老夫绝对不会觊觎神的心。二神说过,除了你,谁也无法找到,更无法将其唤醒。你想多了!老夫只是想在那白色沙漠上吸收一点力量,滋养神魂。当然,这也是为了能够更好的保护你。”
“嗨!不早说!您都帮我这么多了,感谢您是应该的。既然您想去那里,我举双手欢迎。只是我好像做不了主,每次梦到那里都挺狼狈的……”洛煌都快有了心理阴影,旋即又道,“噢对了,刚才是开玩笑,您别当真啊。”
“无妨。”
旋即,意老将计划完完整整地告诉了他,还说等他去主世界修炼到灵魂觉醒时,便能回忆起前尘往世,而到了那个时候,这些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洛煌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只是很平静笑了笑。
看得出来,那笑意中蕴含着不舍。但是没办法,必须要那么做。
天道有情也无情!而无情就是为了让修行者能够更好的问道。
如果人都能记得前世以前的事,肯定会影响今生,以及来世。
所以在主世界,只有修行者在达到一定的境界后,才会灵魂觉醒,然后打开记忆之门,看到自己的累世过往。不过,元无会为了防止觉醒者肆意干预凡尘之事而扰乱世间秩序,特地编织了天道秩序,封印了他们渡凡的经历——所以神仙的隐私问题,受到天道保护,连他们自己都不能随便查看。
这就像是某神仙因为要应劫,所以到凡间走了一遭,回来后却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一样,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
最终,洛煌答应了意老,尽管有些悲伤。
不过在此之前,他让意老给了他三天时间去告别。
在这三天里,洛煌将奖金都按计划落实了。然后还没等这些人反应过来,便让意老斩断了联系,于是他们把洛煌给忘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他们自己买彩票中了奖,仿佛洛煌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不过,他们心底都有一个问号,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但就是说不上来。
第四天,洛煌按照意老的要求,来到太平洋上的一座孤岛上,死了。
一息、两息、三息……不知在几息之后,洛煌便不再呼吸。
几时,一株无色之花从他心中生出,转瞬绽放,看似无形却又诸般万相,仿佛没有亿万大能,便看不清其究竟是何模样。
又几时,洛煌的身体竟在瞬间腐朽成泥。旋即在他心口的花绽放出了魂意点点,点滴归聚,勾勒出一具躯体。但它是虚像,犹如风中烛火,好像随时都会被熄灭。
再几时,那花竟然仿佛沙漏在倒流,涌出无数细白的沙。它们填充着那具魂意凝聚的躯体,就像是往模子里倒金属液体,准备打造出一尊神像。
就在这时,意老趁机将他自己的本源魂意——曾经沐浴过神的气息,编织在了洛煌的头发上。于是当白沙填充凝结时,他仿佛也成了洛煌的一部分。
当躯体完成后,那神秘的花便凋谢成了点滴魂意,又钻了回去。
下一刻,冰冷的躯体骤然出现了心跳。
旋即,呼吸、温度、生机……统统都回来了。
直到他猛然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