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旱地里的一记惊雷,我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话,脑袋里一片空白,整个人象是被定住了一样,茫然得不知所措。
默默地按下车窗,让风吹过,略有几分清醒,我在这世间本来就是一个人孤零零的独来独往,偶尔来人陪伴带来一丝温暖,当不得真。
枕着手臂,靠在车窗上,看着远处的云卷云舒,我逐渐平静下来:“我不需要人保护。”
“允允,你为什么总把想靠近你的人推开,和略微亲近之人也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脑海里往事浮现,异常清晰。我看见一个几岁的孩童,跪坐在潮湿的地板上,脸上挂着未干的眼痕,胆怯地看着光脚坐在露台上喝酒的女人,她有着一种破碎的美丽,神情萎靡,笑容悲苦。
她手指间的香烟忽明忽闪,空洞的双眼看着窗外,仿佛徒留的只是一具躯壳,灵魂早已消失。
任由燃尽的香烟烫到手指,她也毫不在意,反而有一种释然的快感。
“妈妈、妈妈”小孩蹒跚着向她爬了过去,她象被蜂蛰了一般,极其厌恶地大声叫喊起来:“你别过来,滚开,离我远点!”
小孩懵懂无知,不明白她对她的憎恨与抗拒,有的只是对母爱本能的渴望,伸出小手去拉她的裙角。她突然失去控制,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将手里的酒瓶用力地扔到小孩身上,顷刻间小孩的头上、脸上酒精混着血在流淌,小孩撒心裂肺地痛哭起来,手里还紧紧拽着她的裙角。
看着蜷缩在地上挣扎的小孩,她疯了般大笑起来,自己仿佛得到了救赎,小孩的生死与她无关。
而这个女人就是我的母亲,小孩是我。
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窜了上来,我关上车窗,躲回车内,用极其平静的语调说道:“保持距离,受伤时才不会那么痛!”
顾凡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转头不再言语,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
回到片场,场记们正在收拾东西。
“拍摄结束了?”我惊奇地问道。
“也许吧。”顾凡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找到陆言之的时候,他正闭着眼睛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睡觉,红姐坐在他旁边玩着手机。
看见我和顾凡进来,红姐微微抬了下头,问道:“你俩又跑那疯去了,这工打得可真是惬意啊!”
我刚想解释,陆言之坐了起来,不冷不热地说道:“是我叫他们去买咖啡的。”
红姐瞪了他一眼,说道:“傻愣着干嘛,还不快把你们买的咖啡分给大家。”
顾凡将手里的两大盒咖啡往桌子上一放,坐到化妆镜前的空位上,看着我。
真是的,都是大爷呀!
我先端了两杯给陆言之和红姐,然后把其余的分给休息室里的其他人,突然,接触到一双有故事的大眼睛,我愣住了,随即垂手退到一边。
这双眼晴好象在那见过,花树下、泪光盈盈的那双眼睛,我不可置信地朝正在补妆的女孩看去,“她也是这部戏的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