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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九碑现世

冷,一种透骨的冷渐渐袭来。

在失去了意识前,浚泽只有这种感觉,此刻他周身莹莹点点,宛若月华,淡淡灵光将其全身包裹,缓缓地向水底沉下。

浚泽的四肢相继开始变成石褐颜色,却是那朱果起了效果,浚泽虽还未修出真元,但毕竟修行过巫族玄功,周身灵气充盈,受到朱果之力影响,也开始慢慢石化。

此时蓦地潭底升起一股寒流,森然气息飞速向着浚泽袭来,进入到他的体内,向着奇经八脉流动,只见他身上霎时爆发出湛蓝光芒,将周身渐渐冻住,而后似有所感,一道金光破体而出,与之抗争,两道光芒在他的身上流动拉扯,互相不让,金蓝交映,流光四溢。

浚泽觉得自己时而像是被火炉焚烧,时而似身在冰天雪地,终是忍受不住,眼睛缓缓闭上,昏了过去。

小小的水潭居然有千尺之深,不知道过了多久浚泽终于沉到水底,若是浚泽能看见便会发现此刻他落在了一块大的的石碑旁边,在他周身光芒照射下,蓦然生辉,碑上篆的文字流光溢动,上面篆的文字,仿佛正在游走来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浚泽只觉耳边一片宁静,心中说不出的一片祥和安宁,微风轻轻的拂过他的脸颊,仿佛母亲的双手一般温柔,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触及到他心底最深处,让他莫名的想要哭,想要笑。

蓦地,他睁开双眼,顾盼左右,明月当空,流萤飞舞。

浚泽发现自己此刻居然是站在了娥凰城之中,已是晚上,街上有些安静,往来之人稀少。浚泽不禁有些奇怪,自己确是在峨眉山上,怎会突然出现在此,未及多想,耳畔一道声音传来。

“浚泽,你这小子站住,你又把我家窗户打破了,别跑,”浚泽顿时心里一惊,自己最近可没有打破谁家窗户,怎的平白冤枉我。

撸起衣袖,浚泽转过头去,正待理论,只看见一个中年妇人拿着一根竹棍,气喘吁吁地追着一个小孩。

“来呀,你来追我啊,打不着,打不着,”那小孩莫过四五岁,双眼灵动异常,对着那个妇人做个一个鬼脸,又一溜烟跑了出去。

再顾望四周,有几人看着追赶的两人脸色如常,仿佛天天看此情景,已然未有大惊小怪了。

浚泽心中微凛,眉头紧锁,喃喃道:“这怎么怎么熟悉。”

蓦地浚泽只觉得眼前光彩闪动,周围场景突然变化,此刻自己居然出现在了那娥凰城外,四周旌旗飘动,乐声大震,人山人海,皆是翘首以待。

远处滚滚烟尘转眼而来,却是娥凰城的军队,为首却是那夸父与飞廉二人,两人身被战甲,夸下青鳞龙马,昂首挺胸,神采飞扬。

心念一动,浚泽颔首沉思,耳畔传来清脆的声音,“我以后也要做那大巫,那大马多神气。”

回首望去,只见刚才那小孩,满脸憧憬,定定的望着远处归来的大军,嘴巴里面喃喃而语。

顿时周旁人哄堂大笑,一人讥笑道:“浚泽小鬼,你一天给我们省点心就行了,你若当得了那大巫,那我们巫族就完了。”

言罢,周围笑声更胜,皆是指指点点,嘲笑那小孩不知天高地厚,小孩蓦地大喊道:“我一定会当上大巫的,”但是声音却被嘈杂之声给淹没过去。

浚泽此刻眉头紧蹙,心中波涛澎湃,蓦地抬起头来,环顾四周。

此刻周围环境再是渐渐变换,此刻浚泽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横于虚空的无尽长桥之上,那长桥竟然看不见起始,也看不见终点,整个桥身透明如水玉,荧光四溢,闪烁变换,似有若无,定眼看去脚下却是汹涌水流,波涛澎湃,仿佛随时都要坠落下去,被这滔滔洪水席卷而去。

刹那间,身上升起无边的寒意,仿佛置身于寒冰之中,恐惧转而遍布全身,忍不住大喊起来,“出来,你是谁,出来。”

他开始在那长桥上拼命奔跑,大喊大叫,满脸惊恐,衣发乱舞。不知跑了多久,却始终没有尽头,浚泽终是体力不支,停下脚步,蹲了下来,蜷缩在一起。

耳边风浪声四起,浚泽心中却是慢慢平复下来,只见他凝身而起,面目坚毅,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声音仿佛波涛,顷刻间传遍了整个空间,此刻周边场景却是渐渐地烟消云散。

轰的一声,突然仿佛碎裂一般,变成漫天光华,飘散而去,此刻浚泽发现自己站在空旷无边的地方,周围全是湛蓝色的流光,盈盈柔柔,光彩万千。

突然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传来,“你是谁?”

浚泽淡淡道:“我叫浚泽,你又是谁?”

“浚泽,当你明白了你是谁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谁了,”空灵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浚泽只得作罢,深深的回想起自己的过去。

**********

浚泽出身在巫族,自幼生活在娥凰城中,娥凰城是巫族国都盘古城的重要屏障,由祖巫后土镇守。

早些年间,大约是在他记事之前,他的父亲和大兄随军出征,讨伐凶兽,还巫民太平,南疆之地十万大山终究危险,便是大巫也可能折戟沉沙,其父和大兄在讨伐凶兽之时意外牺牲,最后只留自己独自一人生活在娥凰城中。

其小时候虽有巫族统一照料,但是终归是一个人孤独生活,所以为了引人注目,他从小就十分调皮,城里的巫民开始遭殃。

他到处戏弄巫民,便是什么打坏人家窗户,偷吃人家瓜果蔬菜,这些都信手拈来,甚至是娥凰城中间的太阳青铜神树他也是敢用玄黑树汁去涂写一下。

城内部分子民开始不喜浚泽,浚泽年幼却更是变本加厉,闹得鸡飞狗跳。

直到有一天,远征的大军回城,骁勇善战的大巫骑着龙兽带领着巫族战士们凯旋而归,他看到巫民对他们赞赏有加,尊敬无比,这一刻他心态便开始转变,他也想成为大巫。

后土祖巫立下规矩,凡娥凰城子女八岁之后便可由巫师指导,开始修行巫族法门。

在浚泽八岁那年,他也开始和其他巫族子弟开始接受巫师指导,可是从小养成的性子使其跳脱不已,巫师教导的巫族文化一点没学到,九州五夷四海的奇珍异宝一概不认,除了神话传说以外一点不知道。

在浚泽心目中,神仙才是世上最好的,他们施云布雨,他们治世救人,各种神话传说是他的最爱,当然这个神不是妖族那些神,也不是昆仑那些仙,而是不死不灭,无忧无虑的那些神仙。

在他十三岁那年,他们开始跟随大巫学习拳脚,学习术法,浚泽也是天资聪慧,为首教导的便是大巫夸父与大巫飞廉。

夸父,飞廉发现,起先他们教些简单的巫族战技,浚泽不多时就完全学会,便是故意露出些高深战技,浚泽片刻也能学个十之八九。二人皆认为浚泽以后能成为大巫甚至于更高,奈何这小子性子实在疲懒,交给他们的巫族筑基玄功,其他人都认认真真的修炼,只有这小子三天打渔,两天晒网。

饶是如此,浚泽也比旁人修行更快,旁人总说浚泽性格不够坚毅,总幻想着捡到什么天地至宝服下,就能立刻成为神仙,以至于去和凶兽精怪沟通时不能坚持,因而不能获得真灵之力。

浚泽回忆到此处,也是有些不忿,确实自己也想好好去修行,每天打坐练气,奈何与那各种凶兽精怪沟通之时,竟无谁搭理自己。

**********

浚泽正在颔首思考,此刻清冷缥缈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想明白了吗?”

抬起头来,浚泽满脸坚定的说道:“我是浚泽,巫族浚泽。”

若有所感,浚泽忽然转过头去,只见一湛蓝身影立于自己身后,如刚才长桥那般,透明闪烁,似有若无,只见那身影抬起手臂,对着自己一点,一道流萤蓦地从浚泽身上穿透过去。

顿时浚泽心中又惊又怕,急忙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送个你的,望你珍惜。”

浚泽看了看周身,似乎并无变化,终是摸不得头脑,不知所以,他嘿然道:“这倒是那里,莫不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你到底是谁。”

对面渐渐化作人形,双眼灵动,粗布衣衫,面容俊秀,便是腰间那兽皮腰带,也是格外引人注目,浚泽不禁登时大惊失色,对面居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浚泽心下骇然,朗声问道:“你怎么和我一样。”

对面人眼珠一转,狡黠笑道:“这是梦里,我就是你。”

微风拂来,漫漫流萤闪闪飞舞,那周围的湛蓝之光,开始朝着浚泽身上涌去,在他身旁环绕盘旋,或者是冲过了他的身体,用手抓去,发现手上流光瞬间化作青气。

浚泽失声道:“我莫非是死了?这里是地狱,”只当自己明白了什么,顿时浚泽捶胸顿地,大喊大叫。

细细听来却是,“我还未过成年礼,我还未成亲,我也还没成大巫,我还未出过娥凰城。”

对面的‘浚泽’却是满脸古怪,似乎有些诧异,居然浚泽不是在怕死亡,吵着要回去,只是在这里数着自己还没做什么?

‘浚泽’点了点头,似乎对浚泽有些满意,淡淡道:“你还没死。”

浚泽却置若罔闻,还在那里掰着手指数着,喃喃道:“过几日便是成年礼,我都准备好了,到时候一定要让大巫看中,认真修行。”

‘浚泽’眉头紧锁,满脸无奈,随手一挥,周围场面又是变了。

浚泽看到了,太古时代,由于人族的纷争,大地都被打到破裂,那时候天灾也同时降临,山洪爆发,日月无辉,地龙翻滚,人族死伤无数,幸而此时人族大能停手,纷纷开始抵御灾难,可是人力有限,这滔天的洪水,这震荡的大地如何抵挡。

此刻人族之中一人站出来,他先是一斧削平不周山,让弱小的人族上去躲避洪水,再联合其他大能,连手炼制灵宝。

众人分别以五行阴阳日月之力为火,以天外玄铁为基,再加上各自灵宝,齐心协力炼出了九块巨碑,同时众人在碑上刻上咒文,把自身功力灌注其中,转而分镇九州。

‘玄水金碑’,‘碧木苍碑’,‘黄土灵碑’,‘赤火烈碑’,‘白金玉碑’,‘太阴寒碑’,‘纯阳炙碑’,‘灼日炎碑’,‘霜月清碑’,在太玄九碑的镇压下,洪水开始退去,地龙开始平息,天空中也再次露出了日月光辉。

听到对面‘浚泽’说完,浚泽不禁有些神往,这群神仙原来也和自己一样都是修行之人,不过却不知道比自己厉害了多少倍,叹息道:“他们才是真的神仙,救助世人,怜悯世人,却是天下楷模。”

‘浚泽’点了点头,道:“现在你猜到我是谁了吧。”

浚泽颔首揶揄道:“若我没猜错,你便是那日月光辉吧,闪来闪去,眼睛都花了,”说罢,抬起头来,面容真诚,一本正经。

‘浚泽’不禁脸颊抽搐,若非是在浚泽的灵识里,知道他的一切,还真会以为他不知道,不禁莞尔道:“你还真是顽劣。”

像是没有听到对方所言,浚泽结着问道:“那后来他们去哪里了?”

‘浚泽’摊了摊手,淡然道:“我也不知道,事成之后,他们功力尽失,也不再修行,修行再高,最后也不过落得天地毁灭,他们开始归隐过着平淡的生活。”

停了片刻,‘浚泽’叹息道:“沧海桑田,日升月移,过了这么多年时间,他们居然都成为传说,成为世人口中神仙,而如今你们为了追求神仙之道又开始修行,天道总是在轮回。”

浚泽努了努嘴,有些不屑,正容道:“若是天灾再次来临,世人皆不修行,那以后谁来拯救世人,怕那人祸毁灭苍生,岂不知只用刀剑也能杀人,修行之途虽然我还不明白,但是我知道他们常念的一句话,事在人为。”

‘浚泽’面目一怔,似乎被这浚泽之言所震撼,道:“罢了罢了,既然今日有缘,我便再帮你一把,日后之路,便且看事在人为了。”

言罢,‘浚泽’手指一点,四周空间开始消散,点点流萤开始涌入浚泽身体之中,不消半刻,浚泽只觉得身体快要爆炸,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一道缥缈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九州恐怕以后会不一样了。”

浚泽到没听到声叹息,便是仿佛在做梦一般,但是梦里的事情已经忘了七七八八,只见‘玄水金碑’开始泛出淡淡玄青之光,一股股巨寒之气向浚泽涌去。

浚泽体内朱果产生的巨大先天灵气感应到了这阵法力,便开始吸纳这股寒气,而他虽然失去神识,常年修炼的‘摄灵御兽诀’也开始自行运转起来,虽然巨石不是凶兽精怪,但是其释放出的寒气主动进入浚泽体内,浚泽因缘巧合之下居然练成了这法诀。

虽然目前还无法将体内巨大的法力使用,但终有一天融会贯通之后,必定一鸣惊人。

只见此时水中一个粗布少年,腰上那根兽皮腰带格外精致,但是身上的衣物仿佛小了一圈,身长不过六尺的少年此时接近八尺,稚嫩的脸上仿佛多了几分沉稳,便是那面目也是俊朗了许多。

过了不知多久,浚泽体内的真力平复了下来,仿佛外面惊天动地的战斗惊动了他。

此刻,他的眼角仿佛动了一下。

***********

注:

很久以前,在南疆十万大山生存的时候,巫们凭借着智慧毅力,生存在那危险的山川之间,最后终于从凶兽身上获得神鬼莫测之力进行研修,这便是巫族的‘摄灵御兽诀’,巫们凭借着此法终于在十万大山或得一线生机,便是后世的祝融,共工等祖巫在得到各自神通造化之前,也都是此法开始学习,所有的巫都是由此法开始修炼,‘摄灵御兽诀’是巫族的立足根基,便是夸父对敌之时,使出的护体气兵,也是由其变化,那一虎一豹正是夸父从虎豹身上学来的,具有颠倒造化之功,但浚泽缺因为自身性子不够坚毅,反而无法练成。

同时为何巫族与妖族势同水火?因为妖族之人得道于东南,那里也是凶兽精怪横行之地,但是妖族却开辟另外一个法门,走了另一条路,那便是杀死凶兽精怪后,强行吸纳凶兽妖怪之元神,连凶兽精怪的尸身也一并化去,从而获得神通术法,这便是妖族的‘炼妖诀’。

而中土人族却与此二族不同,毕竟都是人族,因为门户不同,一族自称为巫,一族自称为妖,而中土人族号称人族正统,便是有一份超然之意味,也不与二族争斗,作中立之姿。也没有妖族,巫族擅自进攻人族。

人族之中昆仑三圣,还有隐世的女帝,人皇,以及三圣教导的徒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人族以顺应天地为本,修得自在法,清净而无为。经过三圣整理,创出顺应天地之修行法门,主张吸天地之灵气,构筑日月之玄体,掌天地造化之神通。号称‘玄天真诀’。

三族法门虽不相同,但是都是殊途同归,只要修行有成,真元不灭,那么寿元便会延长许多。而三族却又些许不同,不谈观念,人族擅长炼丹,妖族擅长阵法,巫族擅长炼器。所以巫族灵宝众多,妖族诸天星斗大阵威力无穷,此二族争斗百年,却也未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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