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牧尘一个外人都知晓,简薇薇母女不可能不知。何况这几日,听裴亚枬讲起,简薇薇身后似乎还有一位神秘人士,在给她出谋划策。
思及此,简云裳倒不急着抽回手,而是仰起头,目光狐疑的望进他的眼底:“拐弯抹角这么久,你到底想干嘛。”
看来他的小野猫不止爪子锋利,脑子也足够聪明……
赞许的目光落下,在那两瓣令人想入非非的唇上停留一秒,蒋牧尘松开她的手臂,动作流畅的拦住她消瘦的肩头:“晚上就知道了。”
亲昵的姿势使得简云裳异常不悦,耸肩挣开,感觉到外套口袋里震动,立即摸出手机走到一旁接通:“出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她双眉蹙得死紧,忧虑之色藏都藏不住:“我马上到。”
西山脚下,一排排黄橙橙的迎春花,开满了Attend咖啡馆门外的桑拿木花架。
一黑一白两辆路虎,从门前的大道上疾驰而过,汽车尾气掀起的强烈气流,使得那些花儿瞬间低头。通透明亮的落地窗后方,薛立珩慵懒摘下眼睛,眸底的寒意稍纵即逝。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徐徐抬起头,深邃明朗的五官,仿佛出自能工巧匠之手,冷冽之中又隐约带着一抹儒雅之意。尤其一双眼睛,明亮又幽深,令人一眼望不到底。
下午三点之后,这条上下山的大道上,进出的车辆屈指可数,所以要分辨出简云裳和蒋牧尘的车,并不难。
薛立珩与男人对视一眼,随手将平板推过去:“大哥,你确定她就是夜风?”
“怎么?你不信任我。”男人垂眸,视线掠过平板随意落到路对面的雕塑上:“别忘了两年前,是谁替你洗脱嫌疑。”
薛立珩静静注视他两秒,紧绷的俊逸面容之上,很快浮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这么说,是因为国安八局盯上我,所以箫将军的孙女才会出现在兴盛?”
男人定定望他一秒,薄唇勾起轻松的弧度,端起手边的红酒慵懒的晃了晃:“应该说,是我有意促成她进入兴盛。”
薛立珩沉默片刻,心知他行事一向喜欢剑走偏锋,当下转开话题:“晚上王家曾孙的慈善满月宴,大哥要出席吗?”
男人抿了一口酒,抬手看腕表:“看情况。”
“我打算放弃简氏,你怎么看。”薛立珩说完,手机正好有电话进来,他看了一眼对面的人动手滑开接听键:“我半个小时后到。”
说完挂了线,歉意起身:“我得去见个人。”
“立珩。”男人低头端详着手中的红酒,嗓音也比方才冷了些许:“别因为女人,误了我的大事。”
薛立珩敛眉,重重点头:“我知道。”
笼罩在雾霾之中的京都,不过下午5点半,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
简云裳匆忙从西山赶回,可惜何家大娘又再次昏厥过去。
蒋牧尘什么都没说,守在房门外连打了数个电话。停歇下来,间或响起的哽咽之声,隔着厚厚的门板,依稀传入耳内。
那一瞬间,心底的某个角落,仿佛崩开一角。细细密密的心疼之感,霎时流遍四肢百骸。
母亲惨死,弟弟在一夜之间变得跟痴呆无异,而她亦从天堂跌落地狱,甚至险些命丧车轮之下。这三年来,他以为她已经修成金刚不坏之心,却不知,她依然善良如昔。
依然是那个骄傲、坚强却又始终不肯屈服的简云裳。
抄手从兜里掏出支烟,蒋牧尘回头望一眼紧闭的房门,闲散倚到廊下的柱子上,将烟放到鼻尖下轻嗅。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吱呀一声洞开。简云裳眼眶有些发红的从里走出来,抬眼见他还在,语气硬邦邦开口:“好走不送。”
蒋牧尘将烟揣回口袋里,面色凝重的看了眼腕表:“再过20分钟,全京都最顶级的内科权威专家,将会亲自过来给何姨会诊。”
简云裳冰封的眼眸深处,隐约荡起暖意。嘴巴动了下,没吭声。
“家里有没有吃的?”相对无言的站了一会,蒋牧尘忽然问。
简云裳肚子也有些饿,闻言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有,我让管家去安排。”
“我不挑食,能吃就行。”蒋牧尘笑着补充完,等在院子正门外的卓辉忽然跑过来,距离很近的耳语:“医生都到门外了。”
“我知道。”蒋牧尘说罢,起身岁卓辉走去大门。
简云裳整颗心都系在何家大娘身上,压根没工夫跟他计较旁的。
会诊的结果依然不乐观,情况甚至比刚出院时更糟糕。送走那几位专家,简云裳径自去了主屋,谁也不想理。
蒋牧尘跟在她的身后进去,冷不防将她抱了个满怀:“放心,老天会保佑好人长命的。”
简云裳徐徐转过身,面对面直直望进他的眼底,却只见自己孤立无援的一片萧瑟剪影……
今时今日,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蒋牧尘,审视自己当初重遇他时做出的武断结论。
搭上他,于自己的计划而言,或许是事半功倍的明智选择!
京都市中心,清华坊A—7栋顶层3701室。
巨大的弧形落地窗,使得客厅的视野极为开阔,不论是脚下流光的夜景,抑或空中微不可见的星光,都可尽收眼底。
可惜,今晚的夜空灰蒙蒙一片,就连月光都被雾霾覆了层挥不开的暗影。
薛立珩怡然地抿了口红酒,嗓音空旷而幽远的对着身后的人打趣:“今晚王家曾孙慈善满月宴,兴许会出好东西。”
赵子敬收起放大镜,起身去吧台端了杯红酒,踱到窗前笑答:“这种性质的慈善募捐,钱就好东西,没意思。”
“……”薛立珩摇头失笑:“钱确实是好东西,没钱你想要的那些宝贝,估计都在博物馆里呆着。对了,深发行保险柜里的那幅画,真是齐老的真迹?”
赵子敬摇头,优雅地抿了一口红酒,俯身趴到窗前的护栏上,远处的牧天拍卖行灯箱耀眼。他眯起眼定定望了片刻,唇角噙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