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樊成国沉默了,胡军也沉默了,全沉浸在缅怀对胡唯庸的追忆中。
樊成国羡慕他后继有人,看着胡军递过来的信,拆开这一封上面还沾着血迹的信封,里面的信纸也染上血色。
看着熟悉的字迹,不禁潸然泪下。
良久后喃喃自语:“老友啊!几十年才见几回,一回来就只能给你送别!我这一辈子自认比你强,不想临入土了,我输了!后继无人啦!”
“这孙子暂时还不入我眼,格局小了点啦!”一抹泪语气一转,又恢复了那处变不惊的风格,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调皮捣蛋不着调的小屁孩,又望了望后院那颗大竹子,仿佛胡军的一切在他眼中真的没有秘密。
把信纸叠好重新放入信封,再放入怀中,轻声将胡军唤回神,倚着身份吩咐:“走吧,我们爷俩去你家里谈谈!”
胡军像被催眠似的,不由自主跟着樊成国的脚步。
经堂屋来到自家的后院,心里不禁又想起了在后院与爷爷的玩耍:
那是一段快乐的童年。
时常被举高高,自己手舞足蹈地开怀大笑,稚嫩的童音让竹林中充满家的温馨。
慢慢随时光流逝,自己上学了,发觉自己没有爸妈,回家总缠着爷爷要找去。童言无忌出口的话很是伤人:“我知道了,你不是我的亲爷爷!”
次数多了就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结,一个爷孙的关系迈不过的坎,就开始渐渐生疏,直至末世开始,悲剧已成,无力回天了,后悔药哪里找去!
樊成国有些欣慰看着眼前的胡军,心里已经将他当成了半个孙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气愤:“小军子啊!人不能总为自己而活!这封信我收下了,等我们爷俩有再见的一天,你明悟了什么是小善小恶,什么是大善大恶,什么是大爱无疆,我再认你这个孙子!”
这话让回神的胡军懵了,心里很是不服气,自认为重生一回,已经尽最大努力做到极致了,这一世完全可以潇潇洒洒度完余生。
自己就是一个俗人,连小人物都算不上,咸吃萝卜淡操心,只要弥补过往的遗憾就足够了。
至于自己百年之后,儿孙自有儿孙福。人死如灯灭,管它洪水滔天呢!
“樊老,这里被我经营得算是末世的世外桃源了,还不够吗?”胡军丹目森冷责问,直刺樊成国的双眼。
“这里是好,外面怕是地狱吧!”樊成国不与胡军争辨,肯定了成绩,直接道出末世悲怆的实情。
“外面确实是地狱,我胡军就只有这点本事,外面的我管不了,也不想管!”胡军听出眼前这位老人的责怪意思,接下来补上了一句无奈的话语:“要管也要这里发展起来再管!”
“好!那我就等到那一天,回来再认你这个孙子!如果那一天我还活着!”樊成国彻底去意已决,语气变得无奈又悲凉:“末世了,死的人太多了,知道吗?人类在这浩劫下只幸存下来不足一成,就这一成不知还有多少,跟乡亲们昨天一样无助地等着救援!”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眼前这个过了半百容颜还算年轻的老人,鬓角已经开始发白,本该悠闲的度过余生,好好享受生命中已经不多的时光。
让这贼老天爷的末世给折腾,折腾得像春蚕至死丝方尽一样,顽固顽执地要发发余光余热,老了也不肯让自己安生!
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老人,一个情怀满满的人物,自己做不到这种舍己为人的情怀,却能帮他一把。
“樊老,末世还是给人类留了一线生机的,相信您老也看到了。”胡军也不藏着掖着,竹筒倒豆子将所知道的,有关异能与宠物认主的事情,一股脑地全部倒出。
最后下定决心,再冒险一把。
“您不认我这孙子没关系,我爷爷的遗愿却不能不遵守,您这一去不知哪年哪月又哪日才能回来!”胡军丹目森冷得发狠,一咬牙:“临走前我送您一样保命的东西吧!跟我来!”
语气坚定不容拒绝起身就走,带走了在植物分身下的瓷碗,回屋里放了几颗藤类蔬菜的种子,准备再冒险一回。
让人不省心的事是一件又一件,做饭的中年大妈大概是饿狠了,豆角刚熟直接就开吃,让自己准备找白老鼠这事直接省了。
赶紧叫她侄女蒋玉凤过来,一有不对头立刻救治,很是有些罪恶感地乞求原谅:“这是变异豆角,普通人能不能吃还不知道!我昨晚吃过没事给忘了,大妈吃了不知结果怎样?”
“没事我给大妈记一功!有事……!”胡军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无奈怒咒:“唉!这贼老天爷的!”
“能有什么事!好吃着呢!”中年大妈还不停下筷子,不知是想临死做个饱死鬼,还是这变异豆角真没问题,口里不停地咀嚼:“我从炒菜没开始就摘了一段吃,要死早死了!”
为以防万一,胡军吩咐晚一点叫乡亲们吃饭,从厨房门出去,带着樊成国到了晒谷场边,近到一地战利品前放下瓷碗,把宝剑递给樊老爷子。
“放血,最少小半碗。等它发芽躲远点!”胡军转身驱散了围过来的乡亲,没好气怒斥:“不想死都给我站得远远的!”
王刚没走想代替樊成国,望着樊成国双目:“樊老!”
樊成国挥手让他下去,心里隐隐有些猜测,目光不时扫过胡军家的后院,一点担心也没有,隐隐有些激动:“这是军子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我厚颜收下了!”
血一点一滴的滴下,胡军站在旁边,森冷的目光死死盯着碗中的几粒种子,心有余悸地小心戒备着,一旦不对头就让小红一把火烧过去。
等待,等待,等待。
胡军早拉着樊老爷子远远站在一边,晒谷场上慢慢围满了人,全盯着边缘那个瓷碗,全都一头雾水,不知胡军让樊成国放血要干什么,这葫芦里到底装了什么药,心里充满好奇。
也一齐等待瓷碗中的种子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