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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般若

李牧从无尽的黑暗中挣扎着醒来,看见的是清晨的阳光和一个陌生的房间,他知道自己没死,但这是哪里?手臂强撑上身想起来,却因为发烧绵软无力,重重的滑倒在床上,还把床边的水盆打翻在地,锦艺听到屋内有动静,走了进来,而李牧看到锦艺,顿时心安了不少。

“醒了?要吃些什么东西?我让下人准备。”锦艺神色平静,语气与以往无异。

锦艺这种平常的态度反倒是让李牧微微一愣,脑海里有无数话语冒出,不知该说那句好,锦艺见他没有出声,想着先让下人准备些清粥小菜端过来,于是准备转身出屋。

“你为什么不问?”李牧见锦艺想走,焦急的开口,这一点都不像他平时风格,轻松玩弄众人于股掌之中的淡定从容不见了。

“我需要问你什么?”锦艺停下脚步转过身,语气轻松的反问。

“我的身份,你应该知道了吧。”李牧醒来就发现衣物已不是自己的。

“我对你的身份不感兴趣。”锦艺眉眼带笑温柔的说出这句话,但是听在耳朵里却是异常的冷漠。

“我是为鬼族之事而来!”李牧失去了冷静,冲着锦艺大声叫嚷起来。

锦艺淡淡一笑,这笑容让李牧看得失了神,不过锦艺的话语又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把他泼醒了:“那又如何?与我有何相干?”

“我知道夏晚樱的身份!八月十五那晚的事我全部看到了!”李牧豁出去了,他知道只有提小樱儿的名字才能让锦艺动摇。

锦艺脸色一变,冲到床前,狠狠的扼住李牧的脖子,脸上露出的凶狠表情是谁都没有见过的,李牧被他掐的脸色发紫,呼吸困难,锦艺迫使李牧看向自己,一字一句的慢慢说到:“你敢暴露她的身份,或者动她一下,不管你是谁,都得死!”说完将李牧抛回床上,大步离开。

李牧喘了几口气才缓过神,脖子火辣辣的疼,夏晚樱,不枉你流着鬼族的血液,两个男人都被你迷得团团转,我必须好好利用你!李牧看着锦艺离开的方向,眼神变得凶悍起来。

两个女孩被送回了将军府,开始了日日被逼着学习女红,司马将军一心想为她们谋个好亲事,还能让将军府的家业如虎添翼,每日舞枪弄棍的终不是正事,司马将军对于自小就没了娘亲的依依感到十分亏欠,凡是不过分的事都顺了她的意,让她们去武场也是为了圆女儿的梦想。

李牧从锦艺家离开后也没了音讯,锦艺对他一点也不担心,反而担心起小樱儿起来,知道她身份的人越多,她就多了一分危险,或许尽快带她去边西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喜迎新年,初一到十五将军府也是宾客往来不断,司马依依对于每日迎来送往的陪笑生活大喊受不了,她情愿回到武场去训练也比做这人情世故来的轻松。

正月十五,上元节,两个女孩得到父亲的应允,在大哥司马南的陪护下一起去街上赏花灯。小王爷金淩之前已经托人私下捎来消息,约司马依依在灯会上碰面,司马依依为此兴奋了好几日,但是又不能让父亲和哥哥瞧出来,快把她憋出内伤了。

匆匆用过晚膳,司马依依就开始催促下人准备马车,司马南从没见过亲妹妹对赏花灯这么感兴趣,以前她对于这些女孩家家的事情可是一概拒绝的。司马依依早已经在心里打上小算盘,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甩掉哥哥这个大包袱。

上元节,除了赏花灯,更重要的意义是一年一度男女相看的日子,平时足不出户的姑娘们可以趁着这天在街上寻觅自己的如意郎君,无需忌惮世俗礼仪。金淩与司马依依也想效仿古人“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只可惜今天月亮跟他们玩起了捉迷藏,躲在云层中不露真容。

两个女孩在灯会上吃小吃,猜灯谜,看杂耍,还每人选了一个面具戴在自己的脸上,玩的不亦乐乎。小樱儿戴的是般若,这般若头生犄角,赤面獠牙,表情凶狠可怖,相传般若是因女人强烈的妒忌与怨念所形成的恶灵,但是她却觉得这恐怖的神情背后透着无法言说的忧伤,让人心生怜悯。

司马依依眼尖,一下就发现前方不远处的复容枫了,在她身边的正是北齐霄。喜欢一个人人的感情很难命名,在烦躁、不悦和嫉妒之下,又暗藏希望和憧憬,两人虽然因为手帕一事有了龃龉,但是复容枫对于北齐霄的追随是不会放弃的,为了他,她甚至愿意放下复容家大小姐的身段,只为了他一个看向自己的眼神。

司马依依心生一计,悄悄给司马南指了指复容枫的方位,她知道自己的大哥对复容枫心仪已久,虽然她不喜欢复容枫,但是为了自己的幸福,必须牺牲一下大哥了,果不其然,司马南立即抛下依依,欣喜万分地朝复容枫走去。

司马依依立刻拉着小樱儿向约定好的见面地点飞奔,终于甩掉这个大包袱了,街上人潮汹涌,小樱儿带着面具,看不清路,忽然就与一个人撞了满怀,司马依依拉着她的手也被撞开了,正巧这时来了一队划旱船的表演队伍,司马依依与小樱儿就这么被人群冲散了,依依在人群中找了半天,也看不到小樱儿,与金淩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当下是见心上人要紧,小豆子,你别怪我见色忘友,我这也是不得已!依依在心里默默向小樱儿道完歉,赶紧撒丫子跑了。

小樱儿这边撞了人,连连向那人道歉,对方用低沉的声音回道:“你可是夏晚樱?”这熟悉的嗓音钻进她的耳朵,从面具的孔洞望去,看到的是北齐霄充满疑惑的目光,少女的心立刻砰砰乱跳了一阵,声音带着按耐不住的兴奋和喜悦:“师父!”小樱儿已经两个月零七天没看到北齐霄了!

“你怎么戴着这个面具?”北齐霄看着她小小的脑袋上戴着这么一个可怕的面具,忍不住想笑。

小樱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带着般若面具,连忙将面具取下,露出了少女甜美的面容。可是在北齐霄的眼中,摘下面具的一瞬间,他看到的却是那个头上有红月印记的美艳女子,正对着自己微笑。北齐霄恍神了,盯着小樱儿的脸一动不动,小樱儿被他这么看着,脸瞬间变红了,轻轻叫了声:“师父。”

北齐霄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赶紧将目光移到别处,为何自己会突然想起那个女子,他是被鬼族的事搞得神经过敏了吗?

“你一个人来看灯?”北齐霄赶紧转移话题。

“不是,跟依依和大哥一起来的,人太多我不小心跟他们走散了。”小樱儿已经找不到依依的身影了,她估计依依此刻已经与金淩见上面了,此事不可告诉第三人知道,否则司马依依要被责罚了。

北齐霄听到这话,四下张望,果然找不到他们的身影,就连刚刚还缠着自己的复容枫也不见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女孩子独自在夜里行走不安全。”北齐霄温柔的说。

“多谢师父。”小樱儿带着娇羞欣喜的回答,她心里其实不想这么早回家,她希望跟北齐霄独处的时间能够再多再久一点。

两人一前一后的在街上走着,但是赏灯的人太多了,小樱儿吃力的在人群中追赶北齐霄,不过她瘦小的身子总是被撞得东倒西歪,北齐霄发现了,特意放慢脚步,与她并肩同行。

走了不远,北齐霄忽然停下来,又返身向后走去,小樱儿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能紧紧跟着,北齐霄走到一个卖面具的小摊前,要了一个胖娃娃的面具,看到小樱儿跟过来,二话不说就把面具套在了她头上,小樱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北齐霄戴好面具,轻轻拍了拍小樱儿的脑袋,一脸宠溺的笑着说:“小姑娘还是戴这个更合适!”

小樱儿在面具里不能完全看清北齐霄的表情,但她看到了北齐霄眼里的笑意,是那么温柔,如果不是面具遮住了自己的脸,小樱儿红透了的脸就会完全暴露在北齐霄的面前,好像一把火在面具里燃烧,让她的呼出来的气息都变得滚烫。

街对面,隔着人潮,一道充满怨恨的锐利目光正死死盯着两人,复容枫看到了这一切,北齐霄的笑容是从来不肯轻易对她展现的,这个笑容她不是没见过,但那是看向她姐姐复容樱时才会出现,这无异于又将她心中的伤疤重新挖开,再狠狠的撒了一把盐,复容枫带着愤恨快步离去,不理会在身后拼命追赶的司马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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