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清也很美,流岩提着药壶,心里好想哼着歌,可是自己太笨拙了并不会什么曲子,脑子里突然想起了那只妖狐哼过的调。
“傻子,呵!或许吧!”想到此流岩兀自的笑了下。看着脚下溪水湍急的石头路,和对岸隐约的粉红,心里很是愉悦,脚步随之又加快了许多。
……
虽然刚入夜,但是黑暗还是很快笼罩了下来,还好天上的玉盘早早的挂了上去,稍显朦胧却给应眼的一切增加了少许的光亮。
溪水的对岸,桃花林中,一个女子俏立在桃花的枝头,如雪的玉手里握着一柄通体玉白的长剑,雪白的轻衫随意的耷拉在了粉红的花瓣上,地上不知何时已经铺满了一层薄薄的落花,隐隐的花香飘满了整个林子。
可这位女子绝美的容颜上未曾动容半点甚至没有一丝波动,仿佛是和桃花融为了一体,也似眼前这一切和自己没有半点关联一般,面色始终冷如冰霜,比这初寒的夜又冷了几分!正是这份冷更添了少许清傲的美……
“咦?姑娘是你?”流岩疑惑的望着身前傲立在枝头的清美人。
“你还是赶紧离这里吧?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这位清美人并没有转过身,依然眺望着眼前的桃花。
“为什么?”流岩虽然知道青丘一脉的这位姐姐冷若冰霜,不爱胡诌乱语,但此话一出还真是让自己吓了一跳!
“是为你好!假如不想连累这些村户,还是趁早离开,越早越好!”这位清冷的美人转过身,直视着流岩道:“凌云阁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会查到这里,以他们的行事风格,你们都会遭殃!尤其是你!”
“我!?”
虽然已和眼前的女子有过几次照面,但还是有些羞怯的不敢直视,直到听到最后还是惊呼了出来。
“你是极阳之体,正阳命格!他们抓到你会把你当做药引,提丹修炼!”
“这……我又能去哪里?”听到最后流岩手上的药壶差点掉落在地上。
“天下之大,何处没有容身之所。”
流岩抬起头,也直视着眼前人,“我不会离开的,这里是我的家,有我的亲人和我爱的人!”流岩的语气很坚定也很干脆,提着药壶的那只手更是紧紧的握着提壶的绳畔。
这女子也是一惊,没想到这凡人的心性如此的坚定。似乎也是为此动容了,叹声道:“多谢那日你在锁妖塔的搭救,对了,我叫白潇寒。”语话刚落那女子便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枝头。
流岩孤零零的站在桃花林边,夜渐渐的深了,可能是冷了些,流岩不禁的打了个寒颤。抬头望着那半边的光亮,良久,也是深沉的叹了口气,眼里似有些模糊。不知过了多久,心里拿定了主意,抬起步子向前方走去。
……
昏暗的茅草屋内,紫竹坐在了门边上,手里还在撵着有些发皱的喜字,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开了几朵甚是醉人。
紫竹的娘亲拄着木拐,步履阑珊的来到了紫竹的身旁,干咳了两声。
“娘亲,你怎么下床了,夜寒还是躺在床上好些!”紫竹赶忙把手上的喜字放在了一边,起身去扶自己的娘亲。
“不碍事的,你跟我来,我和你爹有事要和你商量。”紫竹的娘亲撇了眼躺在地上的喜字,嘟哝了下嘴便转过身去。
钱老二不知何时已坐在了正堂之上,板着脸做出来一副官老爷的威势模样,稍显的滑稽。
“紫竹啊!你和流岩不能成亲……”
“什么?!为什么?你们不是答应了!”紫竹本来如花的脸上恼红了一片。
“哪有为什么!那穷酸傻小子能给你什么,你这么漂亮的姑娘难道一辈子窝在这穷沟里,你愿意吗?心甘吗?”
“我愿意!我更心甘!!”
“那也没用!我已经给你寻好了人家,而且是别人做梦也想进的大门。”
“我不稀罕!”紫竹固执的脸上已有两颗水珠滑落了下来。
钱老二并没有看向自己的闺女,起了身,踱步到了紫竹的身前,语重心长道:“爹也是为你以后着想,再说了你就不想知道是哪户人家?”
“不想!!”紫竹吼道。
“那可是景阳城凌云阁的少阁主,修炼的神仙哪!那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所在!”
“我不稀罕!娘亲……”紫竹赶紧奔向坐在床上的母亲,脸上的泪珠早已满面,楚楚可怜!
“求你娘也没用的,我们已经商量好的!”钱老二瞪了眼紫竹的母亲,后者急忙把头转了过去,任凭爬伏在腿上的女儿如何撕扯着衣角,也不曾转过身来看上一眼。
“而且迎娶的日子也定好了,就这两日。”
“什么?!”紫竹站直了身子,直视着自己的父亲。
“怎么啦?父母之命,不答应也得答应!”钱老二狠狠的踹了一下脚边的木凳,怒目瞪了过去。
“好!好!既然这样,那我就死给你们看!”紫竹胡乱把脸上的泪水抹拭干净,转身向门外跑了出去。
门外一个角落,一道黑影不知杵在那里有多久了,紫竹踉跄的身形从他的身边急奔而过。
流岩并没有追过去,望着紫竹的背影又是一阵急剧的刺痛,随着那个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黑暗里,他才感觉到全身无力,继而苦涩和无奈甚至有一丝莫名的愤怒涌上了心头!但又想到了刚才屋内对话和自己的处境,身子顿时又是麻木且又无力!
“这就是命!”流岩苦叹了一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整理好情绪刚要迈步进门,又听到了屋内传出了声音。
“他爹,你不追去看看,万一这孩子……”
“没必要!你还不了解,这孩子就是倔!闹够了自然会回来。”
“万一碰到个豺狼啥的……”
“哪有那么多的危险!这附近早就被我们捕完了,再说就连那成精的小狐妖不照样被我们猎到,还怕有其他的豺狼虎豹,就算有也不敢往这边靠近!”说着钱老二又坐在了正堂之上,倒了一碗茶水,端起碗砸吧了一口,得意的翘起了二郎腿。
“哎呦!想想当日那情形,我心里就那个怕呀!”紫竹的娘亲双手抚着胸口,满脸的后怕模样,而后低语道:“当初那狐仙已经给我们灵草了,你为啥还非要设计抓那小狐妖?”
“妇道人家,你懂个啥!这叫抛砖引玉,投其所好!”钱老二把手里的碗茶一饮而尽,抹了下嘴道:“俗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要不是你我都有修仙的盼头和为了女儿将来的打算,谁去碰那些可怕的玩意!”
“那我的命差点没了!”
“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以小搏大,我们算是赌对了!”钱老二把手中的黑瓷碗往桌子上一扔便站了起来。
“你这是干嘛呀?”
“去看看那丫头死了没有!”
“这……”
钱老二刚要迈出门,迎面碰到了流岩。
“叔,这是爷爷给二婶熬的几副补药,专门补养身子的。”流岩提起了手中的药壶。
“是流岩哪!”紫竹的娘亲把头往外探了下笑道,并没有从床上要起来的意思。
“放在桌上就好了,夜快深了,叔就不留你了,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钱老二看了一眼流岩手上的药壶,又对其摆了下手就要跨门而去。
“嗯!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搅叔婶了!”流岩到是爽快的放下药壶,转身离开。
“她爹,你不送……”
“送啥送呀!”钱老二脑袋上的褶子烦躁的挤成了一堆,又是瞪了一眼紫竹的娘亲,转过头对着流岩的背影喊道:“以后少和紫竹来往,我们已经给她寻好人家啦!”
流岩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步伐更快了些,小跑着出了院外。
看着流岩快速消失的背影,钱老二有些恼火的嘀咕道:“这孩子越来越没有礼数了!”
“哎……”紫竹的娘亲看了眼桌上的药壶,不由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