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尊主此时急得站了起来,语气急促,脸色苍白得像是生了病,不停地碎碎念叨着,突然她面色严肃,厉声喝到:“去!就算翻遍整个菁竹林,也要给我找出来!”
“是。”
夜幕悄悄地搭了下来,风过竹叶声潇潇,秋水河映着月影,如白练一般蜿蜒在空桑山脚下。一盏盏的,竹林里亮起了灯,不一会儿,灯就密密地布满了这个偌大的菁竹林里的庭院。
“何事?”
竹苑里,秋子言正坐着与凌风、凌尘、江景行用晚饭,便有侍从急匆匆地进来。
“幻女殿下的玉佩不见了,尊主命我等搜寻整个菁竹林,务必找到玉佩。”
“玉佩?不见了?”秋子言站起来,感觉很奇怪,“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吗?”
那侍从走到秋子言身边,耳语道:“回少爷,玉佩里乃是幻石。”
秋子言睁大了眼睛,一脸惊诧,悄声道:“此话当真?”
“在下不敢妄言。”
秋子言急了,提脚便往外走,突然想起来屋里还有客人,又转头说:“江景行,你也算自家人了,麻烦你照看一下他们两个。现在我娘肯定急疯了,我必须去看看。”
“好。”江景行坚定地看着他,以他的功夫,也猜到不仅仅是一个玉佩那么简单。
“尊主发病没有?”秋子言边走边低头悄声问旁边跟着的侍从。
“在下离开时尊主情绪激动,但还未发病。”
“好。你速去把江先生请来。”
说完秋子言便飞跑起来。
虽然说秋子言和凌尘性格都是爱玩闹的活泼性子,但是秋子言却是整个菁竹林的少主人,他父亲江源沉迷于道教,平时一直住在白鹿寺,向来不管菁竹林的大小事物,前段时间听说幻女回归才刚回来。秋子言也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密,用相敬如宾来形容更为恰当。
尊主承受着丧亲之痛,门第衰落之苦,久久郁结于心,成了心病,犯病时常常失去理智,状若癫疯,打骂旁人,导致无人敢上前安抚。只有秋子言,自他懂事起,就算忍受尊主的打骂,也要陪伴在尊主的身边。他作为一个男子汉,无论如何也要帮衬着他娘,把菁竹林撑起来。
此时琉璃阁内,尊主一直絮絮叨叨,来来回回地疾步走着,面色逐渐有点扭曲,突然,她死死地抓住自己的头发,拼了命地扯掉了头饰扔出去,继续发了疯似的扯自己的头发,手里扯掉的头发一把一把掉落在地上。
此时,所有的侍仆和侍从都去找玉佩了,这里只有秋以菥和尊主。
秋以菥看见突然失常撕扯头发的尊主,吓了一跳,忙上前去抱住尊主,制止她的动作,“姨母!你别急啊!一定会找到的!我今天去了竹苑找子言,没准……没准落在竹苑了。你……你别急啊!”
却没想到尊主力气大得很,一把就把秋以菥推开了,秋以菥一下脚步不稳,重重地撞在了桌沿上,痛得她话也说不出来。
“你!清苓?”尊主这时妆容都花了,面目狰狞,流着眼泪,直直地盯着秋以菥,“是你,是你……你带走了幻石是不是?你恨我!你要惩罚我!”
这个表情让秋以菥不寒而栗。
突然,她又重重地跪在地上,爬到秋以菥的脚边,扯着她的裙摆,死命地磕头,声泪俱下:“清苓,是姐姐的错,是姐姐的错!可菁竹林不能断在我们手里啊!你把我的命拿走,把幻石还回来吧……你,你让我死了怎么去见那些前辈……”
秋以菥本来醉酒刚醒,头还昏沉,精力不济,现在是完全被吓醒了,看着趴在她脚边号啕大哭的尊主,她想去扶,可是被撞了的腰部痛得厉害,她没办法弯腰,只能睁着眼睛靠着桌子,不知该说什么言语。
秋以菥心里也明白了些,尊主现在把她当成了她母亲,由她说的话来看,她母亲与尊主姐妹之间的关系让人难以捉摸,尊主做了什么,要乞求她母亲的原谅呢?
“娘!”秋子言这时飞奔进来,看见趴在地上的尊主,脸上更多的是担心,并没有惊讶,想来对于这情况是司空见惯了的。
他扶起尊主,尊主此时精疲力尽,软软地倒在秋子言的身上。
秋子言看着脸色煞白,冒着细汗的秋以菥,面带歉意,“以菥,对不起啊!我娘患有癔症,发病的时候吓着你了。”
“没关系,你……你好好照顾姨母。”她手捂着腰,尽量装作平静地说,免得秋子言知道自己受伤后更加自责,但还是没能瞒过秋子言。
“你受伤了?”秋子言知道自己母亲发病的样子,一看秋以菥的模样就猜到了。
“没有多大的事。我躺躺就好了。”
“这怎么可以?以菥,实在是对不住。五长老的医术很好,我这就让人叫他来给你看看。”
秋子言扶着尊主走了出去,可秋以菥的心还在刚才尊主带给她的震撼中,无法平静。
“殿下!您怎么了?”小诗回来了,“您受伤了?”
小诗担心得紧,扶着秋以菥到卧房的床上躺下,又找来热毛巾给秋以菥受伤的地方敷着。
“殿下,尊主患有癔症,犯病时认不得人,倘若您下次遇见了,要躲远些,免得白白受苦,让小诗心疼。”
“好。”秋以菥心里还在想刚才尊主的话,随口应到。
“殿下,尊主犯病时常常胡言乱语,您莫要纠结,徒增烦恼。”
秋以菥总觉得这丫头过于机灵了些,便打算听她的话,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不想那些东西了。
侍从和侍仆在江景行的允准和指引下不仅把竹苑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地方都搜查了,还有竹苑后面的九曲池,对那些服侍过的侍仆也一一搜了身。介于凌风和凌尘是外人,他们为了自己清白,也配合地让他们搜了身,可还是没有找到那玉佩的一丝影子。
“江公子,请问殿下今日还接触过哪些人?莫要漏了。”一个侍从要走时再问了一句,毕竟玉佩落在竹苑的嫌疑最大,要是这儿都找不到了,那就难办了。
“九曲池流觞赋诗,子叶也曾跟随前往。”
江景行本来不打算说,因为秋子叶还在关禁闭,若让尊主知道了她擅自出去,免不了又要罚她。他好歹是把秋子叶当妹妹看的,但是现在到处都找不到,事情严重程度已经超出了他的预估,不得不说了。
“多谢江公子。”一众侍从忙着到处搜查,倒是忽略了正在关禁闭的秋子叶那里,听江景行如此说,便都风风火火前往秋子叶的房间去了。
“什么玉佩啊?这么要紧?”凌尘看着绝尘而去的这些人,可是一头雾水。
江景行知道但也不是什么都能说的,于是便只能对凌尘摇摇头,微微一笑。
“不是,你笑什么啊?”
凌风看了眼凌尘,“凌尘,多问不宜。”
凌尘悻悻地闭了嘴。
“景行,你觉得秋子叶如何?”凌风问。
“子叶虽然嫉恨以菥和之惜,但是性格耿直,做事光明磊落,不喜欢便明着摆出来,连表面功夫也不愿意做,我觉得这种事,不会是子叶做的。”江景行肯定地说。
秋子叶自己闷在房间里刚刚气鼓鼓地吃了三碗饭,便听见有人敲门。一打开门,那么多的侍从吓了她大一跳。
“你们干什么!这么多人……莫非是我娘知道我早上做的事了,要对我家法处置吧?”秋子叶语气略带讥讽地说。
“回小姐,幻女殿下的玉佩丢失,尊主命我等搜查菁竹林,一个角落也不能放过。”
“玉佩?她丢了一个玉佩便要天要地的,还真是架子大得很啊!这还没解封呢,你们这一口一个殿下叫得,比狗还忠诚!”秋子叶的言语总是如此刻薄。
但是侍从向来晓得菁竹林大小姐的脾气,也不敢与她对着干,只能忍气吞声。
“是。还请小姐不要阻拦。”
“哦?”秋子叶跨了一大步挡在门前,“我还偏要阻拦!我堂堂大小姐,还会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么?我要什么没有?用得着偷她的玉佩?我可不能向犯人一样任由你们搜!”
“子叶。”
“景行哥哥!”炸了毛的秋子叶看见江景行的一瞬间立刻就乖顺了,“你怎么会来?”
“我能不来吗?依你的脾气,这些侍从今天怕是交不了差了。”江景行温柔说道,“你就让他们搜查一下,搜不到自然就回去了,你也得个清白不是?何必要争这一口气呢?”
“那好,搜不到有你们好看的!”秋子叶听了江景行的话,站到了一边,故意威胁那些侍从。
侍从们尽管战战兢兢,还是进去了。
两刻钟之后,侍从一一出来了。
“如何?搜到了吗?”秋子叶看着那些侍从,一脸不屑的样子,趾高气昂。
“回小姐,在小姐房中并未发现幻女殿下的玉佩。”侍从一脸紧张,担心那跋扈的小姐要给他们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