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外族灾星的传言,已经使得整个部落人心惶惶,恐惧的力量,驱使着他们上前,挣扎着想要抓住那唯一的救命稻草,那便是把北朝公主驱赶出去。
“把外族灾星驱赶出去”
“驱赶出去”
公主的营帐外,早已围满了愤怒的民众,此时,呼喊声不绝于耳。
“都给我退下”
是诃泽大将军,他赶来了,带着他的手下,把这些被冲昏头脑的突厥子民都控制在营帐外。
“公主”
阿史那吉闻声赶来,他率先进了营帐。
“大王子”
公主上前,欠了欠身,抬头看了下大王子,无辜的眼神,显得楚楚可怜。
“公主莫怕,有本王子在,不会让他们动你一根汗毛”
阿史那吉上前,紧握住公主的纤纤玉手,满眼都是柔情。
“谢大王子,还请大王子为南平做件事”
段千语轻声细语,含情脉脉,看向大王子。
“公主请说,本王子一定做到”
阿史那吉的双手,不由得抓得更紧了。
只见段千语轻微触了下眉头,大王子才意识到,自己弄疼了她,立马松开了双手,竟有些不知所措。
“还请大王子在部落的最高处,搭建一处简易的祭祀台,南平想要祭拜天神”
“好,本王子这就去”
大王子急冲冲地走了,公主第一次求他办事,这让他很是兴奋,至少说明,公主心中,还是想着他的。
段千语换了一身单薄的素衣,一袭青丝倾泄而下,天然去雕饰,如春日的嫩柳,那般轻柔。
“走吧!”
她轻推帘子,移步而出,此时此刻的她,闲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
“她就是灾星?”
“她真的是灾星吗?”
“太美了”
只听得众人议论纷纷,诃泽大将军竟有些看呆了,一时忘了什么。
“保护好公主”
大将军随即跟上公主,一路保护,生怕她受到伤害。
身后的民众,哪里还管灾星与否,只顾跟上眼前这绝世的美人。
到了祭祀台,大王子赶忙上前迎接公主,顺势脱下自己的披风,正欲给公主披上。
“不,南平甘愿以此平凡之躯,祭祀天神,换得安宁”
“公主,你这是为何?你是我的妻子,不管他人如何妄言,我都不在意,还请你不要伤害自己”
大王子心痛得像是在滴血一般,他竟无能为力,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
“都给我退下”
大将军不知为何,莫名的大声怒吼。
秋婵递过三炷青香,她的手,冻得有些发紫,公主如此衣着单薄,竟还如此平静。
秋婵跟对了主子,忍常人所不能忍,做常人所不能之事。
秋水早已哭花了双眼,这该死的天气,硬是把她的泪水,结成了冰渣子。
段千语接过三炷青香,跪了下来。
“一拜天神,愿天神赐福,护佑突厥”
“二拜天神,愿天神息怒,风雪不在”
“三拜天神,愿天神垂怜,牲畜兴旺”
段千语一一拜完,便把三炷青香插在了香炉内。
“公主”
秋婵上前,扶住了有些不稳的公主,她一直在强忍着,祭祀之舞还未跳,怎敢倒下。
南宫楚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中,他面色凝重,拳头紧握,正欲冲上前,却被红烛一把拉住。
“公子不可,切莫害了她”
一语惊醒梦中人,此时的他,要以何种身份上前?没有权势,他该如何去保护她。
段千语望着人群中的楚哥哥,浅浅的笑了,好似在传达,她无事,无需担心。
南宫楚更觉得心痛了,他暗暗发誓,今生,不成霸业,誓不为人。
段千语重新站稳了脚跟,纤纤玉手再次从长袖中缓缓而出,舞动而起。
只见她轻盈细腰舞,衣袂飘飘,身轻似燕,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柳絮随风飘,步步生莲花般舞姿,如花间飞舞的蝴蝶,如潺潺的流水,舞姿轻灵,美得令人陶醉。
楚哥哥,千语好累……
一舞终了,段千语只觉得自己仿佛迷失在这风雪之中,眼前的景象,越发变得模糊起来,这大千世界,她竟然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处,她曾经喜欢的楚哥哥,也模糊了身影。
一缕青丝一捧沙,一袭白衣醉年华,一番回首一场梦,一望红尘似锦花,是她非她,他亦不是他。
“公主……”
大王子飞奔上前,抱住了即将倒下的公主。
“停了,停了,快看啊!大雪停了”
人群中,不知是何人开始惊呼起来。
“停了,真的停了,天神显灵了,天神显灵了”
“谢天神啊!”
顿时,一片欢喜与哭喊声交织在一起,众人纷纷跪拜下来。
“公主,感谢公主啊!”
“是公主为我们求来的福气啊!”
“感谢公主”
众人朝着公主,纷纷跪拜起来。
千语,你成功了。南宫楚默默转身,不再看她,生怕自己克制不住,会将她带走。
“公子,走吧!”
红烛深感公子此时内心的悲伤,不见则少怜,如今,她身边,有了名正言顺之人。
大王子脱下披风,套在公主身上,抱着她,一路狂奔飞驰,冲往营帐,她的身体,是如此的冰冷,这么冰冷的身躯,是如何跳出如此美轮美奂的舞姿来?他难以想象,公主承受了多少的痛楚。
“太医,太医”
还未进帐,大王子便嘶喊起来,吓得太医连滚带爬,赶了过来。
“太医,公主受了寒气,昏倒了,快救她,救她”
大王子竟呜咽起来了,除了母亲,还没有那个女子能让他如此心急如焚,害怕失去。
“救,救,大王子,请您先出去”
太医把大王子推到了帐外,如此吵吵嚷嚷,会影响到太医诊断。
“幸好,未伤及内里啊!”
“太医,公主怎样了?”
秋婵秋水上前问到。
“公主这是寒邪之气入体,加之身体虚弱,我开几副温补之药,让她好生休息,很快便会痊愈”
听此,两人终于放下心来,一人照顾公主,一人忙着煎药,只盼着公主早日恢复。
“什么?真是该死”
其格其可敦愤恨之极,顺手一挥,梳妆台上的首饰洒落一地。
阿萨见此,赶忙跪下,小心拾起。
“母亲,难道这便是人算不如天算?北朝公主,莫非不是凡胎?”
阿史那蓝一脸的惊恐之相,近日,整个部落都在歌颂北朝公主,说的神乎其神,连可汗都亲自去看望公主。
“胡扯,她不过是走运罢了,萨仁格那个贱人,还真是多了个靠山”
其格其可敦恨得咬牙切齿。
“母亲,北朝公主如此威望,日后,想动她,只怕是更难了”
阿史那蓝不禁蔫了,有些垂头丧气起来。
“母亲自有办法”
其格其可敦坦然坐下,轻松自如,于她而言,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公主,好些了吗?”
萨仁格坐在塌边,一脸的心疼模样。
段千语微微睁开双眼,正欲起身,便被萨仁格制止住了。
“公主无需多礼,养好身子要紧,吉儿能娶到公主,真是三生有幸,日后,我也能少些担忧”
萨仁格说着,不禁悲从中来。
公主一听,便知她心中所想。
“夫人不必担忧,大王子聪慧机智,日后必能替可汗分忧”
公主挤出一点笑容,全当安慰一下萨仁格。
“公主有所不知,我人微言轻,给不了吉儿什么荣耀,我们母子,原也并无非分之想,奈何,他人容不下,便是不争也得争,只求安稳度日”
萨仁格细细说来,想来也是如此,她本没有过多奢望,奈何,其格其可敦对他们母子万般不容,她不得不拿起手中的剑,保护自己的孩子。
“夫人说的是,皇家自古便是多杀戮”
“公主明白便好,有些人,手段十分阴险恶毒,公主那日中毒,我便知,以后的日子,也是举步维艰”
公主有些困了,不禁打起哈欠来,太医也交代过,她需要多加休息。
“公主好好休息,来日,我再来看你”
萨仁格微笑着起身,公主只眨了下眼睛,好像,她真的很困了。
萨仁格走后没多久,其格其可敦身边的阿萨,便过来了,只见她满脸笑意,主动上前探望。
“公主,其格其可敦特命我过来一趟,给公主送些温补的食材,公主想吃些什么,都说与阿萨听,阿萨即刻命人去做,帐中若有所缺,阿萨一并带来”
“有劳姑娘了,本公主一切安好,尚不缺何物,还请姑娘替我谢过其格其可敦”
公主说完,便转头休息了。
“姑娘,还请回吧,公主刚服下药,不便多言”
秋水顺势把阿萨迎了出去。
都走了,终于清净了,秋水耸了耸酸痛的肩膀,随地坐了下来,这几日,应酬太多,她竟有些烦了,这些个人面兽心的人,见风使舵,各怀鬼胎,不安好心,秋水居然一口气说了好几个成语,连秋婵都开始对她刮目相看。
吐谷浑国,诺必行收到来自秋水的信,信上述说着公主连日来的近况,诺必行看着信,脸上的神情,由焦虑不安,再到舒展开来。
大王,你为何如此执着,如果有一天,你为了她,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吗?
轻舞默默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