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回到绿竹院的时候,陆悠然做好了最后一道菜,酱烧丸子,见她回来,便招呼着她准备开饭了。
青瓷偷偷看了一眼周柏莨,随后走到陆悠然身旁,轻声说道:“姨娘,来人了可就不能不讲规矩,奴伺候您吃饭。”
陆悠然回头看了一眼周柏莨,瞧见他那小厮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低头站在周柏莨的身后,便点了点头。陆悠然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影视剧或者小说,多少炮灰丫鬟因为规矩而丢了性命的。
罢了,罢了,自己只是个侍妾,如何和这偌大的社会抵抗。
不过,自己不要人伺候,想必旁人也不能说什么。
“不用伺候我,你去喂大宝吧。”
此时大宝正和周柏莨大眼瞪小眼的,她好奇地歪着头看着他,而他却是想着自家这姨娘倒是个善良的。
席间,陆悠然充分发挥了当代中国人的这个热情劲儿,就怕客人太客气,不动筷子,就怕客人太害羞,吃不饱。
“来,尝尝丸子,这可是我最拿手的。”她夹了一个丸子放到了周柏莨的碗中,笑眯眯地看着他。
周勇心惊,小心地看了一眼自家少爷,原以为他会阴沉着脸,倒不想他竟然自然地咬了一口,悠然地品尝着。
“怎么样?好吃吧?”
周柏莨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陆悠然又夹了一筷子白菜给他,“这菜可是我亲手种的,快尝尝。你可不知道,刚到这里的时候,别说肉了,连青菜都吃不起,可愁死我了......”
周柏莨十分听话地将白菜送入口中,眼睛瞟了一眼院子里的菜地,菜长的倒是不错。
周勇见陆悠然接过了布菜一职,而周柏莨又未生气,便悄悄放下了筷子。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而陆悠然也讲了半个时辰,劝着周柏莨用菜的同时,也十分不经意地说了自己这几个月来的艰苦生活。她这般说也是有目的的,就想让眼前这公子知道她的艰辛,从而能在周柏莨眼前替她说两句话。
侯府,文雅正苑。
赵文雅正倚在榻上,翻看着手里的话本。李嬷嬷正看着婢女打扫着屋内。
宝芸匆匆从外头进来,没有理会宝荟询问的眼神,撩起帘子走了进去,福身道:
“禀少夫人,鸣珂苑来人,说是少爷想要,想要陆姨娘的卖身契。”
“要卖身契做甚?”
赵文雅合上手中的书籍,扭头看向旁边的李嬷嬷。李嬷嬷示意她稍安勿躁。等她挥退屋内的婢女,这才说道:
“小姐,陆姨娘已死,这卖身契留着也无用,不若给了少爷。”
“只是,他要个死人的卖身契有何用?难不成,陆姨娘没死?”
李嬷嬷摇了摇头,“不能,这朱砂锁虽算不上见血封喉,可轻易也解不得。”
赵文雅沉思了一会儿,想不出什么,便摆摆手,“罢了,拿去给了人吧。”
“如今爵位都没了,不想着如何恢复爵位,却还想着姨娘的事情。”
李嬷嬷刚想走,却又听见赵文雅说道:“爵位没了又如何,我只心悦他。”
她立即扭回头看过去,却见赵文雅又翻开了话本,而宝芸站得远,似乎并没有听见刚才的声音。她只好带着疑惑去拿出了陆悠然的卖身契,交给了宝芸。
陆悠然拿到自己的卖身契,是在三天之后。在多方打听了东武国的律法后,在一个月后,她带着自己的卖身契去县衙给自己恢复了良籍,这下,她可以置办自己的宅子和商铺了,即使她还没有足够多的钱。
“姨娘,你有没有发觉,有个每日来买捶丸的小娘子怪得很?”
陆悠然这几日心情不错,便开玩笑道:“每日来的人多了,我可记不得。”
青瓷自顾自说道:“奴觉得她也是个婢女,难不成是瞧着奴的日子过得好,嫉恨奴的?”
“你认识她?”
青瓷摇了摇头,“就是不认识才觉得奇怪。姨娘你可不知道,她那眼神可瘆人了,从奴的脑门看到奴的脚底。”
“我觉得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
青瓷立即扭回头看着她,“姨娘你想起来了?”
陆悠然摇了摇头,“可不是我想起来了,而是你说的那个人,就站在咱们面前呢。”
“什么?”
青瓷惊呼一声,立即朝前看去,只见同样也是婢女装扮的小娘子,看见青瓷的眼神,就跟狗瞧见肉骨头,立即跑了过来。
“你,你要干什么?”
青瓷虽害怕,但还是挡在了陆悠然的面前。
“你别害怕,我,我是有事找你的。”
小婢女急忙解释,随后又立即朝陆悠然福身,“见过,见过夫人,奴是汝阳侯府的下人,奴家小姐,有事找夫人。”
“汝阳侯府?”陆悠然看了青瓷一眼,却见她也是一脸疑惑,“我不认识什么汝阳侯府的人。”
就在陆悠然想要拒绝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阵痛呼,声音不算小,三人立即扭回头看过去,一位身形庞大的小娘子站在马车旁边,她的脚边正趴着一个和她相比瘦骨嶙峋的小厮打扮的男子。
小婢女立即冲了过去,“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小娘子脸上浮起红晕,摇了摇头,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摇头而晃动着。
“汝阳侯府?这位不会是汝阳侯的嫡女,沐卿蝶小姐吧?”
陆悠然问道:“你不是不认识吗?”
“传言,汝阳侯府嫡出大小姐,容貌丑陋,举止粗鄙,腰身三个壮年男子都环抱不过来。”
陆悠然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等青瓷说完,便道:“传言不可信,传言不可信,多可爱一姑娘啊。”
缓步走来的沐卿蝶或许是听见了陆悠然的话,脸上浮起了红晕,待走到她面前,便福身见礼。
青瓷急忙拉着陆悠然闪开,道:“主子身份低微,可受不起小姐这一礼。”
若是旁的人,恐怕会对青瓷这一说辞大发雷霆,哪有做奴婢的,在生人前揭露自个主子身份低的事实,可陆悠然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也急忙道:“是啊,是啊。”
沐卿蝶露出含蓄的笑容,轻声细语道:“卿蝶有事请教,请教夫人,行礼是应当的。”
“你声音可真好听,柔柔的,”陆悠然先是感叹了一番,见沐卿蝶的脸变得越发红润,便问道:“你说有事请教我,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