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院里,青瓷已经从章大夫那里回来了,一边绣着衣服,一边瞧着院门,看陆悠然何时回来,眼瞧着就要到午时了,想来这新鲜吃食捶丸不太好卖。
正忧愁着,院子外突然传来了唱小曲儿的声音,等了一会儿,陆悠然才冒出了头,还不待青瓷出声,还不待她踏进院门,便瞧见她从篮子里拿出了两串冰糖葫芦。
“青瓷,大宝,看看,这是什么?”
大宝先是疑惑地看着,随后眸子一亮,“冰糖葫芦,是吗?”
“是的。”
“哇。”大宝立即从石凳上下来,蹬蹬蹬地跑到陆悠然的面前,看看她手中的冰糖葫芦,又看看她,眼里都是渴望。
陆悠然也不逗她,将一串让她拿着,另一串她给了青瓷,而后便拎着十斤瘦肉放到了砧板上。
青瓷看了一眼手里的冰糖葫芦,忍住嘴里分泌的口水,跟在陆悠然身后,“姨娘,如何了?”
陆悠然连喝了两杯水,将领口松了松,“不错,都卖完了。”
青瓷一喜,“真的可以?”
“为何不行?且不说这是新鲜吃食,就是卖菜,也是一活计。”她看着青瓷手中的冰糖葫芦,“快吃啊,不然这糖化了粘手。”
此时,大宝站在了石凳上,将冰糖葫芦举到陆悠然的嘴边,“姐姐,你吃。”
陆悠然咬了一个,“真好吃,谢谢大宝,剩下的你自己吃。”
青瓷咬了口,含糊不清地说道:“姨娘,明儿个您可得喊奴。”
“脚可行?”
青瓷动了动,“奴问过小年哥了,慢点走可以的。”
陆悠然想着多一人更方便些,又看了大宝一眼,又想大宝也得带上,便点了点头,“晚上可得早些睡,把大宝也带上。”
陆悠然随意炒了两个青菜,等吃过午膳后,她将瘦肉切成肉片,后面捶打和摔打的工序便交给了青瓷。待残阳西斜,一锅捶丸便出锅了。
青瓷和大宝口味重些,陆悠然将捶丸上划了一些花,便倒进锅里,做了一道酱烧捶丸,使得餐桌上的青菜,尽数都进了陆悠然的肚子里。
晚膳过后,青瓷清洗碗碟去了,而陆悠然,则在裁剪着午后还未裁剪完的油纸。大宝倚在她的身侧,嘴里砸吧两下,“姐姐,冰糖葫芦没有丸子好吃。”
“怎么,你不喜欢冰糖葫芦?”
大宝摇了摇头,“更喜欢丸子。”
陆悠然将裁剪好的油纸叠好,放在篮子的侧边,而后摸了摸大宝的小脑袋,“等你吃腻丸子了,就该想念甜丝丝的冰糖葫芦了。”
还不待大宝出声,青瓷过来说道:“姨娘,奴给您打好热水了,您先去洗漱吧,大宝就交给奴。”
半个时辰后,三人钻进了被窝之中,临睡前,青瓷还不忘提醒陆悠然明早一定要带上她。陆悠然答应了,若是生意不错,确实是多一个人帮忙比较好。
其实她也能感觉到青瓷内心的不安,她是奴仆,万没有自己什么也不做,而让她这个主子操劳的道理。罢了,入乡随俗,平等在这个世界里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也不过得旁人一句善于笼络人心的评价。
翌日到了集市,陆悠然带着青瓷和大宝到了昨日的摊位上,卖菜的农户早就到了,见了她还打了声招呼,再者询问一声是否还需要卷心菜。她自然是不需要的,农户脸上热情也变淡了。
“捶丸,好吃的捶丸,走过路过的可以瞧一瞧,尝一尝了。”
今天她也准备了品尝的量,不过这会儿只拿出了一半。
旁边的青瓷愣了一下,或许是没有想到陆悠然会突然吆喝起来,等她反应过来,立即拉了一下陆悠然,“姨娘,这样,不太好吧?”
两人也相处两三个月了,陆悠然多少了解她的性子,大概也知道她话里的这样是指她的吆喝,便回道:“这怕什么?你看这集市上的小摊贩,哪个不吆喝?”
她说完便再准备出声,青瓷眼疾手快地将她拉到了后面,她站到了摊位前面,“捶丸,捶丸,两文钱一个。”
陆悠然看着她泛红的耳尖,无奈地笑了笑,转身叮嘱大宝不能乱跑。此时有人上前来,她便立马招呼人去了。
“味道确实不错,给我装八个。”
“谢谢您的捧场嘞。”
“我昨儿买了些,没想到家里小儿喜欢得紧,连食欲不咋好的老娘也就着这个多吃了半碗饭。诶,别忘了我要十个。”
“忘不了,忘不了。”
“还有我的,我也要了十个。”
“别急,别急,立马给您装。”
陆悠然一边回着他们的闲谈,一边麻利地抽出油纸装捶丸,而青瓷则在一旁手忙脚乱地收着钱。
“诶,诶,小娘子,昨儿个说给我留的,可留了?”
陆悠然听见一道女声,抬头望去,刹那间便记起是昨天最后离开的那个娘子,幸好篮子里还有十几个捶丸,她立即笑着道:“有,有,哪能不给您留着。”
那娘子挤到了前面,“给我装八个。”
陆悠然立即装好了递给她,青瓷正准备接过她手中的钱,却不料这娘子突然问道:“小娘子,你这捶丸怎么做的?”
青瓷心里一紧,陆悠然脸上却毫无变化,笑着道:“您放心,都是猪肉做的,一点旁的东西都没添加。”
这人还想说什么,旁边的人将其挤到一旁,冲着陆悠然说道:“这剩下的,我全要了。”
她还未说话,便有人说道:“这会儿就没了吗?”
“还想着买些给家里人尝尝呢。”
听到卖完了,围着的人群渐渐散开了,最后买完东西的人也离开了,倒是那个娘子还站在旁边,青瓷原本想数数今儿赚了多少,见她不离开,只好放弃了。
陆悠然收拾着篮子,那人趁机上前,“小娘子,这捶丸,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您这般问,是?”
“不若你将这捶丸的方子给我,我给你十两?”
青瓷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娘子,见其穿着和身上的料子,像是大户人家的奴仆。一个奴仆要这方子做什么。
“抱歉,我无意卖方子。”
“十两可不少了。”此人有些着急。
陆悠然挎着篮子,一脸忧愁,道:“抱歉,”她拉起大宝的手,“我家里还有孩子要养活,就指望这手艺能将孩子拉扯大。”
她还想再说话,只是陆悠然带着青瓷和大宝迅速离开了,没入了人来人往的街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