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落在了床头。刚刚好在池城闭着的眼前一道。这本能地让他举起手来挡了挡，接着，伴随着轻微的头疼，微微睁了睁眼。强光却刺地他又眯缝起来，皱了皱眉头一个翻身，四仰八叉地趴着了。刚要继续睡，又连着几下消息声入耳。于是，他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轻车熟路地顺着床边，勾到了那条像蛇蜕皮一般坨在地上的牛仔长裤，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原来是昨晚泡吧的几个人在群里咋呼：
“不会又是我醒得最早吧？”
“早醒了，昨天吐我一身的人赶紧出来发红包。”
“你自己吐的吧，哈哈。”
“新人昨天撩走一个大长腿，到现在都没出现，看来是搞成了。”
“新人是那个方脸吧？”
“哪个方脸？”
“就是这个@夜里服不服”
过了几分钟，被艾特到的夜里服不服冒了个泡。“呵。20岁到底是嫩啊。就是这菜卸了妆真他妈的没法看。”
……
池城心里带着鄙弃地看着一行一行的聊天内容。昨晚他和苗子在卡里，没注意有这么个人。哎，或许自己也是玩得太 high 了。这个群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了，就是几个经常在 S Club 喝酒的人拉起来的，然后越来越壮大。老实说，群里的人，至少有一半，池城没见过。或者说头像和本人相差甚远，即便是见了也没对上号。这里不问真名，不问来历，不问工作，不问背景，只因酒精产生联系。这样的社交群，真心没什么负担，只是这个新人如此恬不知耻地以撩菜为谈资，引得他心生厌恶，他暗下决心，下次奔现要是撞上他，非得往死里喝趴他不可。
消息列表里还有 1 条 SASHA 的未读语音，“哼！昨晚玩得开心吗？”
“你得跟你们老板反应反应，这酒真的越来越假了。”池城边揉着太阳穴边打字回复。也没什么睡意了，索性就坐了起来，彻底将窗帘拉开。他看着窗外大好的阳光，叹了口气。自由设计师最大的烦恼，可能就是没活的时候，这庸长的白天实在有些太无聊了。
他裸着上身，走进浴室，用二十多分钟的时间洗去了身上所有的颓废。这会儿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想：一定是上天给了自己这副好身板，都说熬夜掉肌，可夜夜笙歌的他，六块腹肌的形状仍然依稀可见。他抬了抬眉，嘴里发出几声满意的“啧啧”。围着浴巾，经过玄关，又往玻璃杯里倒上了点洋酒，抿了一口酒转了个圈，顺势瘫坐在沙发上，一把丢开 SASHA 的公仔抱枕。
一个陌生的来电终结了这个戏精的自娱自乐，“您好，请问是池城，池先生吗？”
“是广告吗？”平时这样的电话，他压根都不会接，这会儿是真的无聊到想调戏一下广告或者欺诈来电了。
“哈？不是，我这里是……”
还没等对方说完，他抢先道，“那就是骗子了。请开始你的表演。”
“额……池先生，您好。我这里是禾丰金融。是这样的，您的条件和我们公司的业务人群比较契合，所以我们想咨询一下您最近有没有什么理财计划？”
理财计划？这四个字简直就是自己整整二十三年人生中的空缺。一向信奉游戏人生，听到计划这两个字就头疼。他不由得冷笑了出声，“你们找错人了吧，无业男青年也算是你们契合的人群？”
“池先生，您现在无业？额……那如果是想要找工作的话，也希望您选择禾丰金融呀。”
“你这尬聊水平，可以给你打个满分。”他玩心大起，很想整蛊一下电话那头素未蒙面的女人，“好吧，作为我的业务员，我想我有权利知道你的名字吧。”
“这么说，您是愿意做一些理财了？我是禾丰金融，陈思蓓。”
“陈思蓓，要不明天我们玩一个游戏，地方我定，游戏你选。能赢我，我就给你一顿晚饭的时间听你逼逼你们的理财产品。”池城笑道。
“池先生，我……”
“就这么定了，我会短信联系你，怂了就别再打扰我了。”还没等对方说完，池城挂断了。
电话那头话语未尽的韩一，这会儿一脸的怨气更加深重了，“蓓蓓姐！我来找你下午茶，结果你就让我在公司帮你打这破拓客电话。”
“这不是知道你机灵，请你帮忙嘛。换做别人我还不放心呢！”陈思蓓放下手里厚厚一沓材料，“怎么了？不顺利？”
“无业游民一个。讲话还古里古怪的。还要玩什么游戏，一听就不靠谱。禾丰现在的目标客户也真是呵呵哒。”
陈思蓓从韩一手里拿过池城的材料，对比了一下电脑数据库里的资料，屏幕上显示：池城。二十三岁。学历：海外。家庭背景：未知。推荐原因：S Club VIP，每周平均包卡5.7次。她合上了电脑，笑道，“行了，这人我有空了再去关心吧。现在先来关心关心你。”
韩一一脸没精打采，把手举在脸旁，比了一个丧气的耶。“你总算是想到关心我了，本来想跟你诉诉苦，结果你还给我搞了份苦差，让我苦上加苦。”
“有什么好找我诉苦的？上次你不是还往你男人怀里一倒说没事嘛。”陈思蓓对前两天咖啡店里的情景耿耿于怀。
“所以我就不爱带他一起出来，带着他言论自由都没有了，像带着个爸爸。”韩一摇了摇头，“你知道吗？这次他更过分了，居然让我以后跟你保持距离！”
这话让陈思蓓睁大了眼睛，“高俊翔说的？”她感到不可思议，“那你怎么回的？”
提到这件事，韩一就来气，嗓门也大了几分，“当然是不可能了，我让他这周都别找我了，眼不见心不烦。”
“不会是因为我要带你去 S Club 的事吧？”
韩一趴在桌前，眼神无辜地看着陈思蓓，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了片刻，轻轻地嘀咕了一句，“蓓蓓姐，你觉得我和俊翔合适么？”
“喂喂，大小姐，你的反射弧是不是也长地也太过分了点，你们都谈了五年了，现在才在想合适不合适？”陈思蓓一语中的。
“哎，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韩一抓狂地摇了摇头，“早该分手的，怎么就拖了五年呢！”
“你是不是对俊翔没什么感觉？”陈思蓓见机试探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倒不是不想好好回答陈思蓓的问题，可是韩一总共也就两次恋爱的经历，一次是上学时候的暗恋，还有就是高俊翔了。
此时，陈思蓓的白眼简直要翻上天灵盖了，“我的天呐，你就这状态和高俊翔谈了五年啊。你们不会还没有过……”
说到这里，韩一涨红了脸，虽说办公室里只有她和陈思蓓两人，但她还是左右看了看，然后抿紧嘴巴使劲摇了摇头。
陈思蓓心里又惊又喜，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些什么，“我没记错的话，你跟我说过高俊翔是你第一个正式交往的男朋友吧！”
“对啊，大学的时间都在学校图书馆消磨掉了，居然都没谈恋爱。我怎么就那么乖呢！”韩一边说着边感到惋惜，“然后才实习没多久就被高俊翔表白了，一谈就是五年，我的青春啊！”
“那这么说！你不会是到现在都还是……处……吧！”陈思蓓压根没在听韩一的心路历程，把‘处’字的发音拉得很长。
听得韩一慌张地直跺脚，“诶呀呀！蓓蓓姐！你今天怎么回事呀！”
陈思蓓看着她的样子忍俊道，“好吧，好吧，不说了，小处女。”
“哼！你还单身狗呢！”恼羞成怒的韩一撅着嘴反咬一口。
疯闹过后，陈思蓓突然心生一计，“韩一，要不我帮你介绍个男朋友吧。”
“啊？什么？！”韩一被陈思蓓的这个提议吓了一跳。
看着她不可思议的反应，陈思蓓心里也一个咯噔，顿了顿道，“哦，我就是突然想到明天 S Club 有个不错的人也会去。”
“得了吧，我可不喜欢你身边那些游戏人生的客户公子哥。那还是俊翔好。”
“那人也不算什么客户，是我老同学，刚从国外回来，说要来看看我。”
“哈哈，那是对你有意思啊！蓓蓓姐。”韩一听了眉飞色舞了起来，“那我跟你一起去 S Club 又多了个理由了，得帮你把把关啊！哈哈哈。”
陈思蓓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个古灵精怪的小处女，俊翔看来是别想治住你了。”
“诶哟！陈思蓓！”韩一假装生气道，“你再嘲笑我，当心我明天放你鸽子！”
“去去去，你不去拉倒，我这儿好多人想去呢！不去现在赶紧说，我立马给别人打电话。”陈思蓓丝毫不受韩一的威胁。
韩一只得委屈巴巴地卖乖，“那不行，我要去的。”她心想着，为了这事都和高俊翔闹那么凶了，最后自己还没去成，岂不是以后在他面前都硬气不起来了，不行不行，说什么都得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