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子卿紧握手中的苹果,凝视了片刻,转而将目光掷向陌辰,陌辰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回首,给予时子卿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家伙怎么总是人笑脸相迎的,大概是傻了吧”时子卿这样想着。
时子卿瞥了他最后一眼,转身走了,走着,她还不忘将手中的苹果朝后掷给陌辰,望着少年即将远去的身影,陌辰抬手接住了那个苹果,转而,看着地上的那块石头,勾唇一笑,随即便毫不留情地踢了上去,全程,他的脸上都未有一丝犹豫。“阿呲”这一声惨叫虽不大,但却足以让前面那位听见了。紧接着,他还作势向前摔去。
听到后面那位的‘惨叫’,时子卿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停住了步伐,回首,转身,看见陌辰摔倒在地,时子卿怔住了,当即朝后大步迈去,说实话,她怎么看不出那是他的一个拙劣的表演,更不知自己为何要去顾及那人的死活,也许是顾及这段自己名义上的师徒关系吧。直到陌辰身边时,她这才止住了脚步,俯下身,小心地把陌辰的白靴脱掉,继而再把他的白袜脱掉,露出了他白晳的脚,脚指头那还染着刚才撞击石头留下的红肿,时子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省心的家伙。”
再度帮他穿上了鞋袜,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可怜巴巴的陌辰,冷不丁地开口“能走吗?”陌辰忙摇了摇头,时子卿见状,于是乎,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陌辰一脸满足地拉住时子卿的手,借着她的力站了起来,时子卿看了他片刻,又转身,蹲下。
时子卿“上来!”
陌辰看了一眼时子卿单薄的后背,愣了一下,他真没想到,这小子,会背自己,光看他这体格,等会指不定要摔下去,但他很欣慰。
陌辰爬上了她的背,将自己全身的重量倾尽给了时子卿,或许这是一种信任吧。
确定好陌辰已经上来后,时子卿三下五除二把陌辰背了起来,大步向前。
陌辰在时子卿的背上感受着时子卿稳健的步伐,路程中从未让自己感到有一丝颠簸,顿时,有一种信任对人的感觉,露出了俊美的笑容,“阿时,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呢!”
时子卿不语,只是默默地背着他继续前行。
此时,陌辰已经软趴趴地趴在时子卿的背上,将自己的脑袋搁置于时子卿的肩上,他的一袭青丝也倾洒于时子卿的肩上,显得格外慵懒。
时子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原来是睡着了。
“原来他也有安静的时候。”
就这样,时子卿默默地背着陌辰回到了司空生的竹屋,踏门而入时,司空生正在大厅内抚着琴。
抬眼看见时子卿背着陌辰回来,只是给时子卿指了指陌辰今天留宿的屋子。时子卿朝那间屋子看了一眼,走了过去,没走几步,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止住了脚步,背对对司空生淡淡地说到“他的脚受伤了。”
司空生差异地看向酣睡着的陌辰,他也会受伤?虽然心有疑惑,但仍旧跟上时子卿来到陌辰的房间替陌辰诊治。
来到陌辰的房间,时子卿小心地将陌辰安置于床上,看向一边正在帮陌辰脱鞋袜的司空生,司空生这才看到陌辰脚上那一块红肿,忙打开了自己的医疗设备开始为他诊治。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司空生这才将他的脚处理好。
处理好陌辰的脚之后,时子卿小心地帮他掖好被子。便与司空生一同撤离了陌辰的房间。
出门后,司空生给时子卿指了指时子卿今晚住的房间。便想抽身离去。
时子卿看着他的背影,冷冽的开口“你就这么着急跑么?司空生!”最后三字被时子卿咬的特别重。
司空生停了一下,但还是毫大步向前地走了。
“他果然还是走了呢。”时子卿自嘲地笑着。
她并没有留宿在司空生的竹屋里,而是只身一人走向了竹林外。
月光倾洒于竹林之中,时子卿站在竹子下,仰望着天空,当她瞥见天空上那轮皎洁的明月,她取出自己带来的那坛佳酿,与天共饮。
她饮得酣畅淋漓,十分痛快。以泄自己心中的无名怒火,饮完此坛佳酿,她随手将它掷于一旁,自己跌坐在竹之下,眺望天空。
今日是她母亲的祭日,别人记不得,但她却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她发誓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日,家徒传来母亲去了的消息,她甚至来不及看母亲最后一眼,本以为那日一别,将来还有机会再见她一眼,却没想到,那竟是自己此生看她的最后一眼。
也是这一次,她变得面目全非自己也不认识自己了。
一个仅有七八岁的孩子,自己一个人,不仅要承受丧母丧兄之痛,还要面对着千夫所指,那些冷言冷语一刀一刀地砍在她心上。
她记得那时她只要走在街上,就有人指着她的背骂着那些难听的话语,有人向她扔菜叶、臭鸡蛋……什么都有。
邻居家的孩子也不再同她玩了,甚至向她拳脚相向,一时间,她从云间跌入泥泞。
面对这些,她的父亲,只是把她丢进军营,就从未再来过问。
想着过往的种种,时子卿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睡颜很甜美,没有了往日的冰冷。
晚风轻轻摇曳,吹着竹叶,发出那飒飒的声音。吹过时子卿俊美的脸上。
次日清晨,陌辰很早就起床了,来到大厅,看到正在饮茶的司空生,笑着冲他打了声招呼“早上好,阿生,我家小梨子呢?你看见他了吗?”
司空生看见眼前这个精神抖擞的人,完全不像昨日那那般,盯着他的脚看了片刻,说道“你的脚,没事了吧?”陌辰指了指自己的脚,露出和煦的笑容“哦,你说这个啊?当然没事了,还不是你把它包的,像受了重伤似的,看,我还能跳呢!”说罢,还未等司空生拦截,陌辰便跳了起来,果不其然,又摔了个狗啃泥,司空生赶忙上去,搀扶,但陌辰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拦住了司空生伸出的手,一脸笑容地冲司空生拜了拜手,坚毅地说道“没事,我自己能站起来,你别小瞧我了……”陌辰话音还未落下,一双手便出现在他的面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把他拉了起来“真不省心!”
看着时子卿俊美的容颜,陌辰一边任由她搀扶,一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歉,昨晚累坏你了吧,小梨子,我一个当师父的,关键时刻,却要你一个弟子,来照顾,给你添麻烦了。”时子卿把陌辰搀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待他坐好,自己这才找了个位置坐下。默默地吐槽到“既然怕给我添麻烦,就别瞎折腾!”
陌辰闻言点了点头,“放心吧小梨子,师父别的不行,不添乱这事,肯定是一流的,昨天那只是个意外。”时子卿冷冽的眸子里,这才被融化了不少,她淡淡的看了陌辰一眼,拿起餐桌上的一个馒头,与一碗粥,吃了起来。陌辰也吃了起饭。
司空生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知怎的,竟愣了神。多年前,自己也曾有机会……
陌辰这时抬眼看见一旁正在发愣的司空生“阿生,不吃饭,干嘛呢?”司空生这才回过神来,“哦。”说罢,这才拿起碗筷,开始了吃食。
一盏茶后,陌辰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这才提议道“阿生,我看你们这儿,有溪流,不如,我们去钓鱼吧,就当是给小梨子的一次历练,下午咱们,再去集市里逛逛,买几坛酒,晚上一起饮酒,你们觉得怎么样?”司空生与时子卿依言看着陌辰点了点头。陌辰见此,忙招呼大家,收拾收拾,准备去捉鱼了。
半刻钟后,溪流边,陌辰挽起袖子和裤腿,毫不犹豫地下溪,捉鱼,只见他小心地趟入小溪,一本正经,地观望着溪里的动静。
此时,司空生与时子卿呢,只是站在岸边,面无表情看着陌辰在水里嬉戏。这时,陌辰像意识到什么似到那两位了,转而看向了岸边的那两位——
冷木头,毫不留情地朝他们泼了水,水花当即四溅,溅落到了时子卿的外袍上,司空生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时子卿不悦地皱了皱眉,看向陌辰,只见陌辰笑着招呼他们“快下来呀,都说来下河捉鱼了,你们杵在那干嘛,还不过来。
”说着,便拉着时子卿的衣角,拖她下水,也不管她乐不乐意,拉完时子卿,陌辰还赶忙招呼着还在岸上的司空生“司空,快下来,就差你了!”
司空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立即开始挽起了裤腿,拉起了袖子,大步下溪来了。陌辰见此,忙给时子卿使了个眼色,率先,朝司空生泼了水,司空生当场蒙了,这时,陌辰趁着这司空生还没反应过来的空档,拉着时子卿开始疯狂朝司空生泼水了,司空生当即反应过来了,立马开始了这场‘报复’。
三个少年,终于解放了自己的天性,放肆地朝对方泼着水,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宗主、将军、琴师。只是他们自己。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那抹独属少年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