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你去哪里了?白白,你和谁在一起?白白,吃晚饭了吗?”余白一打开门,立即受到了“疑问三连”。
“没去哪,没和谁,吃过了。”余白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我上去写作业了,今天作业好多。妈,你快去看电视吧。”
余白走进房间,反锁上房门,打了一盆水,把整张脸浸没在水里。“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敬重的爸爸,我深爱的易尘!”她猛然抬起头,水溅了一地。
她僵硬地坐在书桌前,自言自语道,“爸爸……原来这就是你千方百计阻拦我的原因。这些年,我心里怨你不关心我,怨你忙到看不见人影,怨你不能成为我倾吐烦恼的对象,怨你只会和我反反复复地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可是,我试着体谅你的苦与难,在妈妈数落你的时候帮你说话,我其实……并不是真正怨你吧。”
“但是,现在,我恨你……恨你,仅仅因为你是易尘的爸爸。”
她绝望地戴上耳机,打开电脑,音乐账号的登陆页面跳了出来,用户名——愚公移山到头来也是白费功夫。“是啊!余白啊余白,为了他,为了自己,去努力争取吗?”她的眼中似是充满无限的迷茫,“寻找一条出路吗?结果不过是白费功夫罢了。”
“心跳乱了节奏,梦也不曾有。爱是个绝对承诺,不说,撑到一千年以后……”
没有什么承诺是绝对的啊!!!
“以后你就是我的余白,不用再刻意做别人苛求的好学生、好女儿。”
“小白你放心!我会拼尽全力,得到余叔叔的认可的!”
“我们两颗寒冷的心,只能互相取暖了……”
抱歉,易尘,我的心再也不会热了……
余白走出房门,环顾四周,又重新走进房间,反锁了门,转动了一下门把手。
“易尘不光长得帅,眼睛还和你很像哦!”她拉开背包拉链,翻出那张偷拿的照片,用美工刀在中间刻了一道,然后把属于自己的那一半扔进垃圾桶。
她拿起落了灰尘的电话,6,9,0,9,5,9,1,1,“喂,您好!请问是FM101.2的交通广播电台吗?我……是你们的忠实听众。我想点一首林俊杰的‘一千年以后’,送给一个我想忘记却又无法忘记的人。”
“您好!感谢您的陪伴,‘一千年以后’是吗?我本人也是林俊杰的铁杆粉丝呢!”
余白放下话筒,“放任无奈,淹没尘埃。能有谁,解开缠绕千年的寂寞……这是很应景的告别呢……”她抓起美工刀,朝着自己的手腕狠狠割去,把手伸进脸盆,“我以为白色是最美丽的颜色,原来红色也是这般触目惊心啊!”
“余白,我是陆妈!我可以进来吗?”
“余白,余白!我来送碗馄饨,你个小家伙肯定没吃晚饭吧?”
“余白!你帮我开下门,好吗?”
“你不说话,我就进来了啊!?”
陆妈一只手端住托盘,艰难地用另一只手去转动门把手。出乎意料的,门锁住了。陆妈有些诧异,“余白,你在里面吗?”
林落梅似乎是听到了动静,“怎么?白白没开门吗?”
“白白,是妈妈!你开下门!”
“余白!你在做什么!”
陆妈和林落梅四目相对,林落梅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陆妈,我去找物业的人来开锁!你去打个电话,叫余晖回来!”
陆妈颤抖地抓起电话,“什么,你说白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了?怎么回事?”
余晖正面对着桌上的一堆照片发呆,听了陆妈的话仿佛一下子醒过来。他火速把文件袋里的东西都塞进带有密码锁的抽屉,“董事长,今天这么早回家?”
“董事长,等一下,我纠结了很久。还是想和你说……”吴秘书似是鼓起天大的勇气。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陆妈打电话来,说白白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我得赶紧回家!”
“什么?其实……余白下午来公司找过你,不过我说你在看会,后来她就急匆匆走了。”
手机铃声响起,余晖皱了皱眉,似是在回应吴秘书的话,“嗯,陆妈!你说!”
“余白她……自,自杀了,现在在送往宏博医院的路上。董事长,您快去吧!”
“你说什么?!?”
“宏博医院,您快去!”陆妈颤抖着重复。
余晖瘫在车上,吴秘书急得跺脚,“前面怎么还堵住了!”
“你都和余白说了什么?”余晖阴冷地看着吴秘书。“我不是故意的。是余白套我的话,我说漏了嘴,她才知道您在调查易尘。她问我要调查资料,可,可是我都给您了,也没办法给她啊!”
“然后呢?”
“然后她让我帮她去买生煎包,可是我买小笼包回来的时候,她却急着走了。”
“还有呢?”
“没有了。她走的时候说别告诉你‘她来公司了’,我以为她是在生你的气。没想到她……”
余晖陷入了沉思,总觉得有什么遗漏的地方。等待的一分一秒无比漫长,“大晚上的还堵车!我X”余晖开始爆粗口。
车子终于停在宏博医院门口,“急救室在哪?”余晖焦急地问护士。他冲过去,发现林若梅正坐在椅子上哭泣,“阿晖!你终于来了!白白她用,美工刀割开了手腕……到底,发生了什么?都是我的错,我只知道,在楼下看电视,听到,陆妈,上楼送馄饨……物业,开门,脸盆里都是血”
余晖眼前一片红,痛苦万状,“没事的!放心,白白会没事的……”
惠文中学。
易尘望向空荡荡的座位,心不在焉,“余白那种人,就算发烧到39度也会坚持来上学,今天早读都过了,还不来?不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哎呀,会出什么事啊?”他越安慰自己,不安的感觉就越强烈。
他举起手,“老师,上厕所!”老师无奈地点点头。
易尘飞快地奔出校门,冲入公共电话亭,拨通余白家的电话。
“请问是哪位?”
“您好!我是余白的同学,易尘。能不能让她接电话?呃,老师……让我关心一下,她今天没来上学吗?”
“余白,余白……”电话那端的陆妈泣不成声。
校门口的街道上。
“师傅,去宏博医院,麻烦快点!”
“小伙子,你病了啊?现在是上课时间吧……不是有校医院吗?”
“快点出发!我求您了!”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她一定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