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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湘北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样重复着枯燥的工作——净面、去油、渗透……这些,偶尔简单的对话,眼睛无物的注视着前方……郎园就斜躺在大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在眼前轻微的翻转……

三个画面里,一段忧伤的钢琴曲(巴赫的,就巴赫的吧,洋气。)在人沉寂的心里发出“铛,铛,铛,铛,铛……”,没有休止的低音缓缓流淌……

手机发出了屏闪,没有声音,就放在工作台上面。湘北最终还是拿起来,打开看了看,又慢慢地放下。

——我很抱歉!这是郎园第一次主动给湘北信息。

湘北的表情看不出一丝变化,继续她的工作……女人精致的五官在她的十指间如琢如磨……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是否伤害过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我希望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的眼角浮现出一丝泪光——也许谁都没有错,错的是她自己!她都不明白,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呀?什么感情事件都没有发生过,却搞得几个人都负债累累!

等待是漫长的,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在过去的两个小时里,湘北就像消失了一样,没有回应他一个字。郎园希望她至少回应他一个字,也好。

秋水恒去了一个小时,帮安雅拿回了一个小行李包,就是些小衣物,零碎。另外一个化妆包,她是背在身边的。

房他也退了。

因为等一下要回医院,所以秋水恒在这段时间里为安雅准备了一些晚餐,等她饿的时候可以很快吃到。安雅有些过意不去,想帮他搞一搞卫生什么的,被秋水恒挡住,说她喝多了,应该休息,就把她搀回到卧室里,还开了电视机,怕她在没有闭眼的时候无聊。

他也没有说很多话,就是些平淡的语言,然后就是忙这忙那的。如果有一天他她们会结婚的话,安雅认为这可能是秋水恒必修的课程。因为从他的行为上来看,他已经向安雅表白了这一点。

她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还是躺到了床上。秋水恒果然是很细心的男人,又给她送来了两只葡萄糖,让她喝了再休息。

“这样你醒来就会好了。”秋水恒还是那样的笑,俯下身给她打开葡萄糖水,然后看着她,示意她喝下。

安雅像娘娘一样躺在床上,用征询的目光看着他,直到他表示是可以的,才慢慢喝下。

“嗯,那你休息吧,我要上班了。”秋水恒说:“要是醒了,你再起来洗洗澡,吃点东西,有事给我打电话。”

安雅就默默地点点头:“嗯,你小心点!”实际上这句话根本没有意义,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安雅这次来也没有什么目的,就是希望秋水恒知道,她是在考虑这个问题,给他一个态度,在就是她想知道他都写了些什么?女人的心都好奇,可是看起来他断然不会把书信读给她听。可能秋水恒以为她这次来是组织上对他的考察,所以该做的都做了,他也就会这些伎俩。

秋水恒走后,安雅一时半会儿还真睡不着。躺了一会儿,干脆下来给他做些家务吧,你知道,单身汉总有做不到的地方。

喝点小酒,做起活来也不是特别累,兴致还蛮高。这样忙到晚上,秋水恒并没有回来。

无聊的主妇生活持续到十点,郎园又打来电话。

“喂!在干吗?”郎园问。他现在觉得寂寞极了,给湘北发了短信,可是她始终没有回他,这让他心情萧索。

“我……在……娘家,嗯……,今天出去到市里采购了,刚回来。”安雅很快回答。

“噢,那么晚,吃饭了没?”

“噢,没有,我刚回来嘛!你吃了没?”安雅小心翼翼的答。

“我已经吃过了,很晚了!那你先吃饭,注意身体。”可能是太闷了,实际上他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这样他才不会觉得是自己一个人。

“嗯。”

“你父母睡了吗?”郎园问。

“睡了。”安雅缩着脖子,咬着嘴唇。她很怕她的回答他不满意,起疑心怎么办?

还好,郎园并没有说什么。

“那你轻点,不要吵到他们休息,你也早点休息。”郎园说。

“唉!”安雅顺从地回答。

挂上电话,她才长出一口气,感觉还好。郎园这人很难对付,他是这个世上少数几个聪明人之一,他打电话都能看见你的表情,欺骗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还是关了电话最安全。

关了电话,安雅是有点乏了,秋水恒也不会回来了,自己还是先休息吧。本来是想给他发发短信什么的,想想又没有,觉得这样不好。

放下电话,郎园还是那样,陷入无所寄托的空虚里。早知道是这样,自己应该去喝点酒才对。

十一点,湘北发来了一条短信。

——不!你没有错,错的是我!

从下午开始,郎园就一直在等湘北的这条短信,他必须有耐心,因为他知道,她迟早都会发来!

——没有,你不了解,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跟你说过,是我不对!躺在自己的小屋里,郎园在努力的想着措辞,这样大家都可以释怀。

过了很久,湘北终于又发来一条——不!是我太贱!

她早已泪流满面!

只惊得郎园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头上,茫然而无措——一个人该有多恨自己才能说出这样的狠话来?那么在这个过程中,郎园到底忽略了多少湘北的感受?怎么他就没有想过呢?

湘北一定是想了太多,太多毫无理由的堆积,又没有跟任何人说,才会有这种极端的爆发。

极端是一种危险的情绪!

——湘北!不许这么说自己!你这是在伤害我你知道吗?你知道这样我会多么伤心吗?郎园有点愤怒。

发完了,郎园犹自悲愤难平!本来他和安雅的关系就够奇怪了,怎么又会多出一个湘北呢?不管怎么解释,都是不符合常理的,他她们三个人当中,一定有一个是变态的。

难道是我吗?郎园也犁不清了。

拨了湘北电话,没接。又拨,没接。连续拨了好几个,都是不接的。郎园就有点着急,担心她不会不会悲伤过度了?不知她现在的状态是一种怎样的呈现?

一种强烈的不安在心头涌现,她现在这样,自己不可能心安理得,不闻不问。

——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不接电话,郎园就又给湘北短信。他的脾气像郎微,急了就满拧。

等了十分钟,湘北也没回信息,也没接他电话,这种毫无道理的消失,真是让人抓狂!因为你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不弄明白,就没法安心。这个是……人类普遍的情感。

郎园下了楼,也没跟人打招呼,骑上电车,大概是要回去。

到了湘北家楼下,他又很快上去,站到湘北家门口,才想了想。

——你在哪儿呀?我在你家门口。郎园发了个短信过去。

湘北正在床上稀里哗啦地躺着,心里交集着怨恨和纠结,心里想着郎园可能会纠缠着,但是她不会告诉他在什么地方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挨不上的事儿!就是说了一个“贱”字很不好,这是严重的人格问题,这些应该算在郎园的头上,是他引起的,是他造成的这种侮辱!所以她现在更不想见到他。

——对不起!我不在家,麻烦你自重!湘北现在终于可以找回尊严了,报复郎园多次对她的伤害和无礼。

看你了不起还是我了不起?我之前怎么会看上这种恶心的男人?无礼!好色!老男人!我管你跟谁好?和我有关系吗?

离了你三亩地我还不种瓜了?

这么心里骂着,伤痛减轻了不少。

——你在哪儿呀?有没有事?!郎园有点烦躁,在楼梯口无奈地打转。楼道的声控灯还特别讨厌,老是灭,他还不能老跺脚,只有一会儿去摸一下感应。

湘北的言语冰冷,他不是太在乎,他也不会觉得受伤害,因为他不是为这个来的,他只希望她平安无事就好。

没办法,湘北下了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从猫眼里瞅他是不是在门口。一看,还真在,一会儿黑了,他又去摸灯,回来就是对着门黑着脸。

是个很麻烦和讨厌的人!

重新溜回到被窝里,湘北又给他发一个短信,打发他走——哼!我是不会在家的,请你不要来骚扰我!

女人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郎园等了半天,也没有结果,不过听起来湘北还好,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既然这样,你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不管你在哪里,我希望你没事就好。

之后,湘北就再也没有回答他。

刚才心情紧张,感觉不到难受,郎园一走,那种莫名的悲怆又涌上来。其实……有一个讨厌的人在这里也不错,总胜于现在的寂寥。她很怀疑郎园会不会像那天一样站在门口等她睡着了在走,这样也会挺好。

她还是忍不住走到门跟前,从猫眼里偷偷向外瞄,可惜外面漆黑一片。转过身,靠在门上,过一会儿,还真有声音,往外看,灯亮了,一个年轻人“踏踏”的向楼上走去。

想了一会,她发出悠远的一声叹息!

灯再次灭了,她还是习惯的打开门,向外张望了一下,还是黑的,什么都没有。

失望之余,灯又亮了,狭长的走道上有一个人,湘北一望,手本能的捂在嘴上,发出了一声压抑的惊呼——啊?

——因为不远处,竟然还是那个郎园,站在那里,手搭在楼梯灯的开关上,正在安静而冷冷地向着她张望。

湘北心里立马产生了一丝轻悔,这个郎园不知道是怎样捉住自己的心理的,自己竟然再一次莫名其妙的为他打开了门?自己的内心一定是被他看了个清清楚楚吧?想到这,湘北就有些沮丧,还很丢脸。

一个简单的手法,只不过被郎园用了两次而已!这又像极了一场极致的心理交锋,只不过郎园碰巧又赢了而已。只不过湘北碰巧又输了而已!

也许再来一次,湘北——还会输!

她哪里知道郎园本来就是个“站门槛”杀手!有些人就喜欢做“玫瑰花杀手”,其实这种招式很烂!因为有些女人如果不喜欢你,她很可能把你送的花甩出窗外去,如果你不用玫瑰,她们一般不会把你人甩出窗外去!

结果湘北就很木化的站在门内,一手扶着门,一手捂着嘴。郎园就这么面无表情地走到她跟前,然后要下楼,还轻轻地说了一句“傻瓜”!

走了两步,湘北在后面不服地嘀咕:“你才是傻瓜!”下次你再来试试,看我给不给你开门?

郎园停下来,想想,又回过头,到她面前,笑笑:“不生气了吧?”

嬉皮笑脸的郎园!我刚才还恨得好好的,干吗这时候出现?湘北就有点悻悻,不知说什么好。

“好了,你也休息吧,外面冷,别傻站着。”郎园还是那副不急不燥的样子。都说完了,他又要下楼了,反正每次和湘北话都说不完,只能说半截。

“……嗳——!”湘北又像反应过来一样,欲言又止。

灯又灭了,郎园轻跺了一脚,没亮。

“什么……嗯……?”

郎园刚转过头想问湘北干什么?又没跺亮灯,乌漆麻黑的。黑暗中,一只手就把他拽了过去,一张温热的嘴唇就贴到了他的唇上……灯光和黑暗都是不靠谱儿东西,不想了解时它老亮,想了解时又看不到了。黑暗里,只听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和门响……过了三分钟,湘北的手搭在灯的开关上,他她们人已经站在了屋里……湘北的身体还贴在郎园的身上,她正努力地控制着心跳和因缺氧造成的粗重的呼吸,脸上绯红,一双像充盈着冰雾的眼睛淡漠而充满着魅惑的看着他……

——这是来自于……冰河时期的湘北,带给郎园……还有安雅——的一记遥远的绝杀!华丽的程度不亚于剑仙!

所以郎园就很惨——衣衫不整,双目无神,呼吸粗重,表情靡废。

四目相对,连空气都是静止的,只有时间的嘀哒声、马路上一块硬币落地的“当啷”声、深夜村口的狗叫声……郎园的嘴唇再一次的向湘北压去……之后他开始去揭她衣服……一会儿,两人就扭到了床上……奇怪的是不知怎么的谁碰了一下湘北的卡哇伊杯子,结果杯子掉到地上,碎了,发出啪啦一声碎响!郎园就如梦初醒般惊起!

他脸色深红,衣衫不整,看了看身下赤身的湘北,慌张地站起来,看了她一眼,然后竟然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只给正处在情欲之中的湘北一个咣当的门响……

她这会儿真是羞恼异常,这……这个坎儿上你跑什么呀?老子我在家里好好的,你杵到我门口干吗?好你他妈的郎园,跑是吧?我非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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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你管

    这里面的文字,是醇厚的、扎实的,也是悲悯的、体己的,随便翻开一页,仿佛都有人间的烟火与市声在,家常且缠绵,其滋味便尤为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