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掌柜意下如何?”阮存昔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丝毫不在意对面的人心潮已是几番起伏。孙掌柜自然是点头应下,这样的好事,傻子才会拒绝!只要帮忙卖,就收了五成的利,分明是无本万利的事儿!
“不必公正。只要小姐信得过在下,在下一定将生意做起来,不叫小姐失望。”孙掌柜直接表态,话里话间有认阮存昔做主的意思,连称谓也跟着改了。
阮存昔笑着点头算是达成共识。她不做任何多余的条件,是她有这个自信,东西一定好卖。若是孙掌柜愿意跟着自己做事,那她自然也不会亏待他,共赢才是她目的。
这厢算是聊得十分融洽,隔壁的房间里却是饶有趣味。
“要是我没看错的话,隔壁雅间刚进去的应该是阮少傅的嫡女。”李泽摸着手中的茶杯,好似突然间提起,又像是早就蓄意。一身精致繁复的暗紫色蟒纹滚金长袍宣示着此人不同寻常的身份,举手投足皆是贵气逼人。
对面坐着一位身着白袍,头戴玄冠的男子,面容皎月,眸如星辰,表情温润。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不过也正是因此才让这一副谪仙的模样染了几分红尘气息,让人想靠近。此人便是靖国公府世子——陆云纪。
和李泽高不可攀的气势相比,他则是温和中带着拒人千里的淡漠。
“殿下没看错。”陆云纪淡然回道。
“阮少傅被流放,我最近正被看的紧,暂时没法出手。但阮家似乎也没有出现祸乱。“李泽转身放下手里的杯子,表情带着些许意外和感兴趣。
“殿下没法出手,但有人早耐不住了。“
“吴家?还是齐家?”
“郑家。”
李泽哼了一声,带着微薄的怒气:“郑家?倒是殷勤。此番下马的皆是重臣,职位空缺待任之不少。他郑易宏在从四品官职上逗留多年,这机会来之不易,自然事事当先,为李彻鞍前马后,以求再进一步。“
陆云纪垂眸:“郑家不足为惧,三皇子也不会真的把他看在眼里。”
“他扰阮家了?“李泽转身问了一句,”郑易宏野心或许有,但却没有相配的胆子,他这次敢冲在前面,一定是有人授意。”
“郑易宏和齐家搭了线。大动作倒是不敢做,背地里使了些不入目的小手段。不过……”陆云纪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阮家并未收到实质的影响。”
李泽没有回话,气氛短时间的沉默了一下。半晌李泽才开口:“子霄,你注意一下阮家。皇兄若是有知,定不希望阮家就此没落。至于郑家,虽是腹背之毛,但也不该让他继续上蹿下跳。”
“殿下说的是。”
李泽闻言,看向陆云纪,本是温怒的表情慢慢柔和:“这又没有外人,这么拘谨做什么?”
陆云纪嘴角微不可闻的扬了一下,却还是坚持:“如今不同以往。”
“有何不同?我虽身为皇子,但也是和你同窗十年的李宗默,你依旧是与我彻夜畅谈,不分彼此的挚友。今后亦如是。”李泽不觉皱起眉头,太子皇兄逝世,虽然牵连颇多,但形势慢慢清晰。不过他也不想因此失去唯一交心的朋友,即便将来坐上高位,他李泽也不愿意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殿下视子霄为挚友,子霄心中感激。但礼不可废,现在已经不是从前国子监的时候了。”
“你!”李泽气得指向陆云纪,但也不知道该指责他什么,半天憋出两个字:“顽固!”他祖父老靖国公是个老顽固,他就是个小顽固!打小就是,自己认定了,别人说破嘴皮子都没用!
看到李泽气的头顶生烟,陆云纪暗自忍俊不禁。但若不是有打小的情分,这些话换做他人又如何敢堂而皇之的说出口呢?
虽未说明,但二人心中都是了解的,所以李泽也不再坚持这流于表面的称谓。
阮存昔和孙掌柜商定好章程,便将店铺装修,开业等一系列后续问题统统都给孙掌柜。对阮存昔来说是丢了一堆麻烦事,但对孙掌柜来说,这是莫大的信任,自又是暗地一番感概。
麦穗扶着阮存昔下楼,孙掌柜侧身拱了拱手便先走了,见孙掌柜的身影离开了酒楼门口,麦穗才开口道:“小姐,那个小乞丐在门口。”
阮存昔有些惊讶:“他怎么找过来的?”
麦穗摇摇头:“奴婢也觉得很奇怪。”
她们出门很早,也都避开了人,这个小乞丐可能这么快打探到他们的行踪?
阮存昔朝门口看了一眼,小乞丐不远不近的站在门口,低着头,纹丝不动。小二赶了几回都没能赶走,带着点倔强的味道。
阮存昔不由勾起了嘴角,这个小乞丐真是有点意思。长时间的生死徘徊应该练就了些不同常人能力吧。
“走,去看看他。”
小乞丐看到救了妹妹一命的恩人朝着自己走来,心里激动却又有遗憾,激动的是他可以当面感谢恩人,遗憾的是,他或许再不能看着妹妹长大了。他心里有了成算,一定要好好完成恩人交代的任务,或许可以让恩人收下妹妹,虽说做了奴婢,至少不会饿死病死...没人理会。
“等了许久了?”阮存昔看着小乞丐问道。
小乞丐不敢抬头,忙扫开自己的胡思乱想回话:“小的看到恩人进了酒楼,不敢打扰,便在门口等着。”
阮存昔点点头:“你可知我需要你做什么?”
小乞丐紧紧拳头,跪下去磕了个头:“小的不知。但不论恩人交代什么任务,小的拼着性命也会完成!只,只求......”
本来想的好好的,但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自己完成任务就是报答救命之恩的,他又如何再求恩人收留妹妹呢?
小乞丐心里想什么,阮存昔看一眼便了解了:“你想让我收留你妹妹?”
小乞丐浑身一震,再次磕头:“是小的痴心妄想,但求恩人发发慈悲!小的妹妹不用工钱,只要给她一口饭吃就行,妹妹很乖也很听话......真的......”
说到最后,小乞丐已经是泣不成声,早前几次差点死了也不见他落泪,大约是看到日思夜想的希望就在面前,心底的防线在一瞬间就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