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的训练是封闭式的,除了每天的按时收看国家新闻以外,不再受到任何其他信息的干扰。
这一日,全员正在操场上进行行进正步队列训练。赫莱斯利王子突然造访,王妃舒拉米随行,警车开路,军车和地方车辆组成的车队贯穿了训练场旁的甬道,直抵机关楼门前。
操场上的人纷纷被眼前的盛大排场所震撼,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瞟向车队,连班长们也不例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继续训练!”一个哨音之后,值班员喊道。
全员便又恢复了训练的秩序,军令如山。特别是对于新兵而言,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紧绷的神经使这一意外插曲迅速得到解除,注意力恢复到眼前的动作上来。
训练是以各班为单位自行组织。弗朗班长认为踢正步走是一种华而不实的表演,对真实战场毫无帮助,便适时的利用训练间隙让新兵们也适当休息,算是一种格外的关照。
二班长晋建峰则对每个动作要求严格,他自己以身作则,以标准的规范式动作要求手下的每一名新兵,每一个科目都严格要求,还包括在起床的时间,要比其他的新兵班提前一个小时。
四班长回胤还专门的进行效仿,试图以此来树立自己的威信。在新年节日期间他命令新兵们在喜庆的房间里站了七天军姿,最后这个匪夷所思的命令酿成了四班全体新兵憎恨他的筹码,给他自己招来了不少的嘲笑声和谩骂。
上午的训练结束,新兵营全体集合,营长鲍里上尉在作训练总结时为壮观的车队揭开了谜底,并同时命令了一条保密守则。
鲍里上尉说:“赫莱斯利王子与王妃舒拉米微服私访,专程为有关奥凯上校任命为北方军区长一事展开调研。现在已经来到军营,大家要高度重视此事,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与军容风纪,不能给上校带来任何不好的影响。”
“都清楚了吗?”鲍里喊道。
“听清楚了!”全体齐声的回答。
鲍里上尉接着说:“奥凯上校也会带着部队在明日返回军营,到时军营内免不了会发生一番热闹景象,新兵如果与老兵相遇,要懂得礼让,以表示对老兵的尊重。”
“这一条是恒古不变的传统。”鲍里上尉又再次重审一遍。
陈牧对上尉的讲话如鸭子听雷,但听闻奥凯上校回营,心里却莫名的兴奋起来,毕竟自己是奥凯上校亲选的战士,上校的踪迹就仿佛与自己的自豪感和前程都息息相关。
而对赫莱斯利王子和舒拉米王妃则似梦如幻,远在天边的尊贵皇室成员,不食人间烟火的伟大领袖,如果真能有幸一窥他们的身姿风采,那也必是一种值得的荣誉和谈资,而自己就可以称得上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新兵中间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几乎每个新兵都会或多或少的产生某些联想。
铭雄则利用午饭过后与午睡之前的休息间隙,向班长弗朗直接询问新兵是否会有看到莱斯利王子的机会,弗朗的回复模棱两可,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只是说需要根据王子的行程而定。
弗朗班长回忆起在一场战争的庆功会前夕自己和其他负责警戒的战士们曾有幸从远处看到过赫内多得元帅的情形,他身着新夹克式军服,昂首阔步地走在人群前列,肩章上配制的图案不是军人肩章上特制的星星,而是一枚金色的国徽,代表皇族特权,国徽的背景一轮红日正散发出光辉。
赫内多得元帅的形象已然模糊不清,因为时日久远,况且弗朗在当时也是只有一面之缘,他需要一边守护在甬路旁临时设定的岗位上全力保持站姿,一边在赫内多得元帅经过时举起右手致敬军礼,岗哨布遍了赫内多得元帅的所到之处。元帅偕同所有军政要员组成的队伍匆匆走过,哨兵们的视线便也跟随匆匆掠过,注目的徽章则留下了永生难忘的记忆。
通过弗朗的描述,更加使新兵们展开无穷而不切实际的联想,试图在短暂的幻想之中,达成了与现实世界的慰籍。似乎伟人与自己之间只剩一步之遥的距离,而这一步却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下午的训练与往常一样,单调而重复的口令与动作,陈牧开始渐渐习惯眼前的枯燥,超越负荷的体能消耗湮没了人的多余精力,也无法再多作他想。他始终坚定着一个信念,那就是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坚持下去,因为别无选择,退路早已不复存在。
吃过晚饭后,便迎来了每个星期五晚上的一段放松时间,直到九点熄灯之前,通常这时大家会聚在班级里,坐在小凳上闲聊,这段时间也是唯一可以拨打长途电话的时间,公用电话亭前便排成了长队。旁边贴着一张保密守则。
新兵想家是在所难免,陈牧也常常想念家乡的亲人和朋友们,远隔千里的父母又该如何的惦念自己?他们又是怎样辛勤的劳作。而不同的朋友也必然迈向了完全不同的人生,虽不常联系,但陈牧相信,情谊不会改变。
当在电话那头陈牧得知昱即将大婚的消息,他的心情便急迫的想要立即飞回到家乡,参加他们的婚礼,而这个想法显然不切合实际。军营的纪律如铁,而陈牧还是毫无权限的新兵,甚至连请假的资格也不存在。
陈牧和昱是最好的朋友,错过婚礼,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件人生憾事。
但是很快,军营的节奏就会安抚陈牧的心情。熄灯号一响,忙碌的一天结束了,起床号响起,新的一天又将开始。
第二天,为迎接奥凯上校的军队回营,全营内的留守部队全部出动,除了岗哨以外,连新兵营也加入了欢迎队列。
队列的形状是沿着军营大门的两侧排开,一路伸展到机关楼前。
赫莱斯利王子穿着白色西装与穿着纯白纱纱裙的舒拉米王妃,迈着优雅的步子从操场上斜行穿过,没有走在人群聚集的大道,有两个身着黑色西装和一个身着军装的男人陪伴着,似乎故意要与众人隔开距离,免除不必要的接触。
王子与王妃一行来到大门,周围的军官纷纷敬起军礼,赫莱斯利王子只是点头示意,并默不作声,而与所有人一同静静地等待。
赫莱斯利王子的形象便刻画进战士们的心田,他是一位年纪不到四十岁的成熟男士,与奥凯上校相仿,周身都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族气息。中等的身高仍显英姿勃发,骄傲的神情传达着无畏与自信。
而王妃舒拉米却显得平易近人,她始终面带笑容,用温柔的目光看待周围的事物,虽然已过三十岁,却依旧拥有着少女一般的纯真。或许是王子给予她的爱护,远多得过这个世界的残酷。
突然,装甲战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的撞击地面。老兵们都似乎对这种圣礼已感到习以为常,而新兵们无疑被好奇心的驱使而充满期待,更像是迎接一场胜利时刻。
赫莱斯利王子镇定自若,舒拉米挽着他的手臂,从营门的左侧移步到正门前的中心地带,军官们则跟随在身后,所有人回归到自己的位置上。
车队驶过警戒线便放慢了速度,缓缓前行,直到营门前,第一辆才车赫然停止。
奥凯上校匆忙下车,命令车队暂停行进,然后迅速整理着装,以跑步的姿势来到赫莱斯利王子面前,敬礼,礼毕。
“报告王子殿下,7723军队部分部队担任外出巡逻任务完毕,请求归队,值班员,上校,奥凯,”奥凯上校大声喊道,“请您指示。”
“战友们辛苦了,请归队。”赫莱斯利王子则语气平缓,但音量足以传达到在场的所有人的耳朵。
“是。”奥凯上校再次敬礼,礼毕,而后转身命令部队继续行进。
奥凯上校,赫莱斯利王子与王妃并行走在人群前列,沿着宽阔的甬道中央,两旁是敬礼的士兵,与不知所谓的新兵,但每个人的表情都是热烈的,犹如反应他们滚烫的心情。
上校与王子边走边相谈甚欢,不时用手在空中比划出动作,与之前的严肃情形迥然而异。军官们紧随其后,而后便是缓速行驶的车队。
对于官兵们而言,奥凯上校无疑属于他们所崇敬的领袖,而他们暂时还无法给眼前的这位尊贵王子一个具体的定义,因为与这位陌生的领袖之间尚存在着不少差距,便也难以产生归属感。
但赫莱斯利王子与王妃依旧值得注目,在虚荣心和荣誉感的相互催生下,全体官兵仿佛突然受到了巨大鼓舞,仿佛突然拥有了信心,作为勇士军队的其中一员,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值得让人骄傲的时刻。
当领袖们途径身旁的战士款步走过,战士们便目不转睛的用眼神表达出赞赏,这一配合在当时尤为默契,直到后续的车辆遮掩了战士的视线,才将注意力转回到这支钢铁劲旅。
奥凯上校引领着英勇的军队便安全的返回军营。但同时人们的精神更加需要引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