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考试更是一次集体作秀,人们对面前的套路似乎已司空见惯,并极力的进行配合,这样做对暂时是有利而无害的,甚至还可能让人皆大欢喜。
在考试时,大队规定每名学兵可以带书作业,试卷上的题目完全是出自于同一本‘枪训理论’读物,只是需要注意,不能全部答对,要故意留几处错误,或空出几题,避免全部满分而惹人怀疑。而另一部分,实际射击成绩,则更显得轻松愉快,在靶场上,各营分队轮番上场,采取自愿的形式,谁愿意打靶,便上前开上几枪,若不想参加,成绩也直接算作合格,总之最后所有人都会通过考试,顺利的毕业。这也是对这一年里学兵们的辛勤付出,给予的回报吧。但考试的场景依旧是壮观的。
在毕业离队前,大家似乎都不会有留恋,也没有友谊,好像从一开始就已知道,自己只是不属于这里的匆匆过客,在这个短暂的栖身场所,大家只不过是在这段相同的时间,因为相同的目的,而须要相互帮助,只要时间一到,便又立即分道扬镳。像是同乘一辆长途汽车上的旅客,彼此同行了一段很远的距离,但却不会产生丝毫的联系。
而曾经日夜劳作的大山,自己亲手搭建的训练场地,此刻却有如一位相识已久的故友,挥手与正自己道别。
‘再见了,枪训大队!’犹如一场噩梦般的地方。
再回到勇士军队,陈牧看着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面孔,一切都感觉如此亲切。从前的新兵战友仿佛现在已经拥有了一定的话语权,军衔也由列兵换上了中等兵,而陈牧还没来得及去司务长处领取。他们执意要请陈牧去大喝一顿,欢迎学习归来者,陈牧只能像是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顺从着主人的安排。
那天是星期六,军营餐厅里聚集满了战士,陈牧他们穿过一条拥挤的过道,找到提前预定的房间,他们围桌落座,还没等饭菜上齐,哈维便起开啤酒,递给一人一瓶,孟岩接过啤酒一口下去,已喝进了半瓶,其他人也紧跟其后举起酒瓶喝了起来,哈维笑眯眯的看着陈牧,向他介绍这一年里大家发生的变化,陈牧也不时将自己的见闻与抱怨一一复述,酒至半酣,陆尧胜见酒瓶都已经喝空,便起身又搬一箱啤酒进来,哈维依旧是将酒起开,一副不醉不归的势头,陈牧也放飞了自我,久违的感到开心。直到最后大家喝到再也喝不下去为止,他们四五个中等兵才摇摇晃晃的走出餐厅。
在回去的路上,陈牧正好遇到卢伟和加布特两队战士,便互相打了一声招呼,才知道他们也是去往军营餐厅,于是也不用多说,默契的领会出彼此的心意。
这就是军队里简单而快乐的温情吧,没有世俗琐碎,没有人间喧嚣,在训练之余,或是节庆假日,与三五个战友,去一起喝几瓶啤酒,不计较对方的酒量如何,不挑剔饭菜的味道好坏,只有相聚的此刻,和开怀畅饮的时光。喝酒是军队里的禁令,而又成为了一种默认的军队传统,这与战士们喜欢喝酒,喝酒不但增进战友之间的情感,也是在军营中主要的放松和解压方式有关。
但是,酒醒过后,勇士军队的训练节奏一如从前,时刻准备着冲锋陷阵。每一个年轻的战士都有对战场的渴望,陈牧也不例外,不管是丰富人生经历,还是建立功勋,热血澎湃的心总是不甘平凡,而战场正无疑是战士们的梦想交易所。
两个星期后,陈牧接到库诺打来的电话。——库诺已跟随奥凯将军去到了军区,仍是奥凯将军的秘书,军衔也晋升了中校。——他在电话里问陈牧,现在在勇士军队的情况以及枪训大队学习的成果如何,陈牧则如实回答,将自己的处境全盘托出。
库诺却像是对一切早就心里有数,并不感到任何意外,而是接着询问陈牧,是否愿意离开勇士军队,去往梧桐城警备区练习开枪,——因为梧桐城位于两国交界,地区偏远,而导致秩序混乱,偶尔有恐怖事件发生,不乏危险。但军营还是相对安全的,这里是一个真正枪手所需要的舞台。——陈牧欣然同意。
梧桐城是北方寒区的一个乡镇大小的城市,一年中有三季飘雪,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冰雪城市。
从南方热带到北方寒区,跨越了小半个地球,陈牧也感慨着祖国的广大疆域,才能可贵的体会不同的地貌风情。
而这次去梧桐城警备区报道不是集体行动,需要陈牧自己独自前往,因此,在这之前,他得先去普哈格给自己买一套合适的便装,以免穿着军装招摇过市。
陈牧先是从战友那借外出穿的便装,在陆尧胜那借的裤子,从顾锡明那借的上衣,凑合着穿了一身,鞋还是穿自己的迷彩胶鞋,看上去很不协调,但也总算是顺利的穿搭了衣服。
当陈牧兴奋的走出营门,走到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突然,他被来回过往的车辆给唬了一跳,这情形他太长时间没有见到过了,大概已经忘记了该如何穿行马路,生怕面前的汽车一不留神就迎面的撞过来。自从来到军队以后,已有一年半的时间,这还是第一次请假外出,与这座繁华的城市对照,自己竟显得格格不入。
陈牧感觉自己的两眼发直,看什么都是直勾勾的,脑袋比平时慢半拍,走路时腿也不太听使唤。从前陈牧还是熟悉城市街道的,甚至他还去过比普哈格更大一些的城市,但从未像今天这样,对空气中的自由黯然伤神,或许是长时间的军营封闭生活,已使自己与现实世界脱节。
但在普哈格购物返回时,经过一上午的时间,陈牧已不像刚开始出门时的那样僵硬,开始显得有些自然,回到军营后,便更活动得游刃有余。
又是一年初春,万物都在生机勃发,可惜陈牧无心观赏沿岸的风景,在路上的,只留下他孤单的背影,和一条通向未知空间的前途。
当陈牧离开勇士军队时,战友们都回到了训练场,今天的训练科目是综合格斗技,但已与陈牧无关,他默默的背起行囊,走出军营的大门。
到达梧桐城时,警备区正发生了一起名画偷盗案,车站里聚集了警察、警车,将原本就不大的空间围得水泄不通。陈牧通过层层筛查,盘问,终于搭乘了一辆出租车来到警备区的警备营,陈牧报道的地方。
警备营的营区不算大,一个破旧的院落,营门连接的甬路直通机关楼前,右边有一排红砖瓦房在机关楼侧前方,左边则是一个一个单独的院套,是军官的家属楼,整栋机关楼共四层,右后方还有一个三层复古式老楼,里面住着两个连。
陈牧在门岗与值班哨兵说明自己的来由,哨兵随后拨通电话,像是请求一个上级的指示,挂断电话后,他让陈牧稍微等待一会,有人过来接陈牧进去。
五分钟不到,一个身材高大的中等兵来到陈牧面前,他热情的招呼陈牧,并帮陈牧提起一个拎包,带陈牧来到营长办公室,告诉陈牧在这里等候,营长现在不在,要等营长回来如何安排。
陈牧安静的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也不敢随意走动,静静的等了一个下午,中途这个中等兵给陈牧接了一杯水送进来,接着电话铃响了,他又跑过去接电话。陈牧拿起杯子,将水喝了一半,表示一种尊重。
后来才知道,这个中等兵叫罗德威,原先是一连五班的战士,因为在新兵时受到他的新兵班长牟无际的长期压迫,而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即使新兵时期结束,从此摆脱了牟无际的统治,但还依旧共同生活在一个连队里,经常的见面,只要每次牟无际对他一瞪眼睛,他便又浑身紧张的抽搐,甚至严重时昏倒过去。
罗德威的母亲爱子心切,从千里以外专程驱车来到警备营,罗德威的母亲是当地一所重点中学的副校长,自然也深谙官场之道,而且官威尚存,她直接的找到营长,摆下了一桌丰盛的酒宴,恳请营长能够对他的儿子多加关照。营长自然也得给这位副校长一点面子,况且她还是一位战士的母亲,他们就在一顿饭的时间,把困扰罗德威已久的致命难题解决了。可这位母亲是否给营长送了礼,这一点就不得而知了。从此罗德威便被调到营部,干一些跑腿和打扫卫生的零活,彻底的摆脱了他的牟无际班长。
等营长回来时。罗德威正和陈牧打听勇士军队的事情,流露出一丝羡慕神情,他认为勇士军队是实至名归的战神部队,每个战士也必定强于常人。但看见营长走进来,聊天也就止此搁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