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唯睁眼的时候虽然虚弱，却没有什么痛感，这是这四年来头一次在经期第二天舒舒服服的睡醒而不是被痛醒。虽然是药的作用，但是秦唯还是觉得很大原因来自于小腹上捂的那只宽大温暖的手，驱散了她的冷痛。
总裁护体，姨妈辟易！
她是嵌在杨彦怀里的，杨彦的手勾着她的小腹，他的下颌抵在她的肩窝，明明是亲密到极点的姿势秦唯却也不觉得反感，只是默默鄙视姨妈精的欺软怕硬。
“不痛了？”低哑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好多了。”秦唯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她不能走动，昨天晚上的卫生巾都是他换的！亲密度堆到这个程度，真的只差巫山云雨共赴一遭了！
“你再睡一会吗？”杨彦的生活习惯极为规律，睁眼就起床，绝不赖床。
他是要晨练保持身材的人！秦唯比他小了整整十岁，差了半代人！她长得好看又会打扮，要是再不保养以后出门别人以为他是秦唯的爹怎么办？
“不了。”秦唯在十三岁之前忙着争宠和报仇，十三岁之后每天一睁眼就要面对秦嫣嫣日益恶化的病情，在把秦嫣嫣送进公墓之前都没有赖床的余裕和闲心，现在虽然被孟颖教坏了有了这一喜好却还是很能克制的。
“那我们先请医生来看看，嗯？”
杨彦说的“请”是真的请到家里来的，吃早饭的时候老大夫就到了。
没想到杨彦给她请的老大夫还是熟人。
“傅爷爷？”看着胡子花白腰板板正的老中医，秦唯也有偶遇故人的欣喜。
“你是丁紫？”傅大夫眯着眼打量一会儿，居然真的认出来了。
“这都十一年了，傅爷爷还记得我？”秦唯含笑解释，“我改名字了，现在叫秦唯。”
“你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姑娘我就没见过第二个，怎么可能忘了？姓秦，是跟你妈妈姓吧？她怎么样？”傅大夫伸手给她把脉。
“前些年走了，肝癌。”秦唯摇了摇头。
“哦，抱歉……”傅大夫见惯了生老病死却也觉得可惜，当年那对母女是他见过最容貌出众的，又都温和有礼，他至今记忆犹新，谁知那位柔弱忧郁的妇人年纪轻轻居然已经过世了。
“没事，我也放下了。”秦唯示意自己不在意，又随意说笑了几句，傅大夫说她气血两虚，寒湿内蕴，给她开了药叮嘱了用法就告辞了，杨彦派了司机送他回去顺便拿药，等他出去了秦唯转过头盯着杨彦，眼神亮晶晶的。
“昨天的药，也是傅大夫开的？你怎么知道我妈妈当年就是请的他？”秦唯无不意外。
难怪那药那么熟悉，在秦嫣嫣还没有病得起不来的时候，总是会千方百计得从国内把中药带出去，她每次被经期痛折磨的时候，那是她少有的真的脆弱的时候，会撒娇会耍赖会任性再痛也不想喝药，秦嫣嫣就会抱着她哄着她喝。后来秦嫣嫣被化疗和手术折磨得起不来了，她就不再任性了。
可是她找傅大夫看病也就那么一次而已，杨彦怎么会知道？
“有心就有情报。”杨彦一本正经。
“臭美！”秦唯轻嗔，“说实话。”
“傅大夫是临安中医妇科最好的医生之一。”
“这么巧？”
“我问的于慧。”
“这个她还记得？于姨到底告诉你多少东西啊！”
杨彦到底是个大忙人，时间一到还要上班，吩咐厨房做了药膳又让杨欣时时陪着她，觉得不甚妥帖还把孟颖接了来陪她，言明孟颖有事就换卢兮才出了门。
有这般精心照顾，秦唯这一次经期劫应该会是她这四年来过得最容易的一次。
正在琢磨这位经期大护法的作用，孟颖带着美国的回信来了。
不知道是美国效率慢还是她的事情太难查，这一个多星期了才有了结果。
四年多前的冬日，她在失联了一年多之重伤后昏迷在沿海公路上，被路过的好心人送往了医院，运气好遇到了水平高的外科医生才把她完完整整地拼起来，但是失去的那一年多的时光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同人间蒸发的，还有她灵活稳定的手和健康的身体，留下的只有这一年十次的姨妈劫。
可是私人侦探并没有给她带来那人间蒸发的一年多的更多的消息，只能把她的住院、手术的大小资料发来了一份凑数。
“这也太敷衍了。”秦唯皱眉，对私人侦探的成果很不满意。
“既然杨彦都不在乎，你自己也说忘就忘了，不想再记起来，挖出来让你们两个都难受，何必呢？”孟颖不解。
“我总觉得有些奇怪……你说的也对。”秦唯放下手机。中文的住院病历手术报告她都只能看懂字面意思，英语的就是天书，看得人眼晕。
“那我把这个删了啊！”
“别删，好歹是买来的，很贵的！”秦唯习惯性得把资料传到自己手机上。
“对了，过几天那个畜生要开庭了，你要去看吗？”孟颖问道。
“看什么，多看他一眼我都嫌脏眼，子玲姐嘴巴再坏可也比咱俩还嫉恶如仇，这方面的事儿可从来没有出过篓子。”
“这回还真的出问题了。”孟颖解释，“那人是独子，他爹妈在人前哭呢。迫于压力，法官可能会轻判。”
“这难道就是他杀人不犯法的理由？”秦唯气的差点站起来，晃了两圈，“针扎女婴既然是传统罪孽，就不会只有他一个人这么干，他下手这么狠，完全没有试探留情……说不定还有人！”
“你是说，他父母……”孟颖皱眉。
秦唯有丁诵那样一个生父，孟颖也有把她扔在医院的父母。孤儿院里的孩子，超过一半都是弃婴，若是身体健康的那更是身世一个比一个惨烈，丁诵都不算登峰造极。说起世间禽兽父母，常年在孤儿院的她们有足够的发言权和见识，完全无需想象力。
这样的背景，孟颖无法相信世间父母都是无私的这样的谎言，也更能猜测这样灭绝人性的黑暗。
“先让子玲姐找人查查那些人的根底，网上也派人吹吹风，不能让他们掰回去！”
“我现在还担心一个问题。这是要出庭作证的，林深她，受得了吗？”那样血淋淋的伤口，每撕开一次都要痛一次！
“她既然决定留在医院，那就说明她愿意面对，这样的心路子玲姐走过一次了，再带她走一次想来比我们这些逃兵说空话的好。”秦唯觉得世间事还是公平的，有那样的禽兽就有林深宁子玲这样的好人，好歹还不算全然没了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