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不起,水波不兴。
刚开始海云帆的名字只是停留在秦峰、秦牧、秦飞等核心长老的认知之中。但是,渐渐地,海云帆的名字扩大了,扩大到整个家族嫡系子弟,甚至整个秦家子弟之中。
因为,海云帆的复仇,开始了。
刚开始,只是外围弟子,大家不了解情况,对海云帆进行了疯狂的追杀,甚至一度将海云帆逼入绝境。
但是,海云帆就是海云帆,天赋绝伦,气运也不错。几番折腾,竟然没死。
但是,他不死,秦家人就得死。
随着海云帆的名声越大,部分核心弟子也开始了对他的追杀。
但是,因为核心弟子都知道内情,更知道来龙去脉,所以,也只是暗中进行,并不敢明目张胆的怎样。
毕竟,不管怎么说,秦峰都是他的老爹,而且是亲爹,是被寄予厚望的核心人才之一。
如此一来,外围弟子杀不动,核心弟子不敢杀,也就让海云帆一直逍遥至今。
至于宗门的悬赏,也是秦峰处于对家族的公心,实在不忍心海云帆再屠杀下去,才张贴了上去。而且,将难以程度始终控制在可控范围,即体现自己大公无私,又能很好的历练海云帆,一举两得。
只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风石这么一个超出范围的又不了解情况的所在。
一把心酸一把泪,一路坎坷一路飙。海云帆有现在的修为,可以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那些追杀他的人的功劳。而另一方面,海云帆也始终难以忘却母亲一族的仇恨。
纠结,痛苦,所以,海云帆的生活,就在杀戮复仇和亲情交织中煎熬着。
听着海云帆的叙述,看着海云帆发自内心深处的痛苦折磨,风石一时间,真不知道是该帮海云帆复仇,还是该劝解他不要复仇。
说道最后,只剩下一句,遵从本心,顺其自然。
这一刻的海云帆,让风石同情,更让风石为之担心。因为海云帆,几乎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父亲杀了母亲,父亲家族灭了母亲家族,这对风石来说,简直太过难以理解和接受了。何况,究其原因,只是因为海云帆的天赋和秦家的一部功法。
这个剧情很扯,但是却就那么发生了,而且是血粼粼的摆在眼前。
海云帆猛喝了一口酒,眼角的湿润,让他止不住的悲伤。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时此刻,海云帆的心,已经支离破碎,怎能不伤。
好半天,海云帆平复了下来,脸上再度洋溢起刚开始的没心没肺,似乎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抚慰内心的惊涛骇浪。
然而,风石却是知道,这样的海云帆,更加的让人心痛了。
家,原本和谐美满,却在瞬间支离破碎,家破人亡。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继续报仇,还是继续在这个小镇度日?”
“我不知道。在这个小镇,也只是想体会一下平凡人的日子,感受一下什么是亲情,什么是朋友。但是,这里朴素平静的生活,始终让我无法忘却曾经的痛苦。在这里,我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更没有家”
“家?”
“是啊,家,一个对我来说十分奢侈的东西。本可以拥有,却没能拥有的东西”
事实就是这样残酷,海云帆想有一个家,一个和睦的家。但是,就是这样一个要求,显得那么的遥不可及。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往往没有的人比拥有的人更懂得他的价值。
而风石,在不知不觉中,对家的印象都有些模糊了。
一年多没回去了,阿妈也该十分担心自己了。
一个人出来,一出来就是一年多。家人的担忧,不由得涌让心头。
“那你跑回来干嘛?救我么?”
“不,我只是听到声音。那样的战斗范围,不是你能承受的。我来,只是想给你收尸,还你当日不杀之情。至于秦牧,我没有能力杀他,而他,也不会杀我。所以,我可以回来”
虽然只是阐述事实,但是,风石能够感受的到,海云帆的真性情。他没有虚伪。
“嗯,谢谢。现在,这阵法之内,还有十几个杀手,你要动手么?”
海云帆看着风石的眼神,有些狐疑。举目四望,空空如也。阵法之内,他不可视物。唯一能看到的,仅仅是现在的和风石所在的方圆十丈。
至于再远,只是一个虚幻的空谷。与之前没有一丝区别,更没有半点改变。
“杀手?你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让秦家派杀手来杀你?你可知道这些杀手的来历?”
风石摇摇头。毕竟秦家的底细他还真不知道。
不过,看海云帆的样子,他是知道的。
“愿闻其详”
海云帆收拾一下心情,踱步伸腰,感受了一下四周的新鲜空气。因为,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聊了两个多时辰了。
这会,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哈哈哈,你小子,这是想我附赠啊。赢了我,我只要讲我的故事就可以了,现在,老子心情好,就索性告诉你吧。”
“那倒是要承你的情了”
风石拱手,微微一笑。
“告诉你也无妨,之前的那些杀手,都是来自嗜血杀手会的。”
“嗜血杀手会?”这个名字一出,风石的眼神略略有些不同。
“是啊,嗜血杀手会是秦家扶植起来的一个秘密组织。主要作用,也只是在凡人的世界,普通散修之中搜罗资源。同时,出面处理一些秦家不方便出面处理的事情。例如暗杀,例如经营商业等”
“经营商业?一个杀手会还能经营商业?这倒是稀奇了”
杀手会,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杀人。但是听海云帆的口吻,居然还有经商。这就让风石有些惊讶了。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杀手会,本身就接纳各种刺杀任务。本身就是赚钱,维持机构运转。同时,经营商业,壮大秦家的实力。这也是秦家扶植他们的重要原因之一。”
“好吧,那这样的杀手会,有多少人?几十个?几百个?”
海云帆轻轻的摇摇头,伸出了一个手掌。
风石下意识的回答“五百?”
海云帆继续摇头
“五千?”
风石都有些惊讶了,五千的话,基本就可以抵得上一个宗门势力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小势力,已经算是相当的一个宗门势力了。
但是,海云帆继续摇头。
风石彻底迷惑了。“难不成有五万啊。如果有五万,那可是比平山宗的人都多了。”
“不,至少五十万”
风石差点没一个跟头栽地上。如果有五十万的人,岂不是堪比一个军队了。如果这五十万人,个个都是开灵以上的修士,那还的了。甚至,这五十万的人,有那么几百开灵境,控气境,甚至聚元境的,都不足为奇了。
平山宗才多少人,但是开灵境就一抓一大把了。
看着风石震惊的样子,海云帆轻轻的一笑,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怎么样,怕了么?哈哈哈”
“怕?还真是怕了。如果这五十万人全部对付我,我难道要杀了五十万人?那我岂不是成了魔头了?”
海云帆收起调笑,淡淡的拍了拍风石的肩膀“别担心了,我说的是全部的组织人手。包括凡人,包括打杂跑腿的。毕竟,嗜血杀手会是遍布所有平山宗管辖范围的秘密组织,人少了怎么维持这么庞大的架构呢?”
“也是,只是,这样算来,五十万还真不是一个十分恐怖的数字了。单单一个小国家,就有上千万的人口了。”
“是啊。而且,你也不必担心,他们之中,最强的,也不过控气境界罢了。对你,造不成什么威胁的。毕竟,连秦牧你都耗死了。”
风石尴尬的一笑。秦牧的死,还真不是自己能够搞定的。要是自己一个人,就算是一百个自己,也早就灰飞烟灭了。
不过,随之而来,又一个问题涌上心头。
“既然你说有五十多万人,那么这五十多万人,怎么才最高境界只有控气境呢?我们平山宗的不到两万人,都可以有那么多的高手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
只是,海云帆轻描淡写的回到“你以为秦家人傻么”
“此话何意?”
风石有些不明白,自己培养的势力,没有高手,难道不是一个问题么?
只是,紧接着,海云帆解释了“一方面,你以为所有人都可以不限制的一直修炼突破么?很多人因为资质,资源,年龄等等问题,根本不可能修炼,更不可能修炼到更高境界。而另外一方面,秦家自己扶植起来的势力,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有超出他们控制范围高手出现的。否则,到时候谁控制谁都不一定呢。”
风石略微一想,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果然,依附别人,都要有依附别人需要付出的代价的。
而永远可控,就是秦家给出的代价。
“这十几个人,你看着办吧,反正他们是来杀你的,跟我没关系。我走了,再找个地方,继续打铁去。”
百无聊赖,海云帆有自己的迷茫。
只是因为听到剧烈的爆炸,才赶过来看看。现在一切都风平浪静,甚至,秦牧都死了,内心中,突然有些空唠唠的。索性,继续过一下平凡人的日子。
至于之前的镇子,显然待不下去了。人人知道他的修士身份,哪里还有平常心的亲切。
看着海云帆的落寞,风石内心略有不忍。但是,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帮助他。甚至,风石连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知道呢。又怎么能够保证别人能够活到。
但是,看着海云帆如此放荡自己,失魂落魄,风石内心终归不忍。
“海云帆,我也要走了,我要回家一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走啊?”
‘跟你?哈哈哈,你得罪了秦家,更是杀了秦家的长老,你小命能不能保还是一回事呢。我跟你走,难不成时刻准备为你收尸?哈哈哈哈’
虽然没有嘲笑,只是阐述事实。但是,风石一时间还真的没办法反驳。
“也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走的路。我的前路的确坎坷凶险,你若是跟我在一起,难免有一日被连累了。”
只是,海云帆呵呵一笑,没有继续走开,而是突然扭头回来“你家在哪里啊?哪个宗门?哪个大族?还是哪个隐世高人门下?”
“哈哈哈,不瞒你,我家在一个小山村,没有什么名气。就叫山脚村。”
“山脚村?哈哈哈,你还真说得出口。你这样的天赋,这样的修为,难道不是哪个隐士高人调教出来的?”
风石淡淡的回到“如果一定要说师傅,我的师傅是平山宗外门长老呼延无敌”
“呼延无敌?这个名字挺拉风的。我在平山宗里的时候,似乎没听过他的名字。难不成是新升职的长老?”
“不,他是宗主的师弟。不知道什么原因,中途离开宗门。去年才刚刚回返宗门的”
海云帆略有所思,但是又苦思无果。索性不去想。
“既然是宗主的师弟,想来实力不凡,能够调教出你这样的人才,也可以理解。只是,你当真是小山村的?如果真的是小山村的,你又怎么可能踏上修道之路,还遇到呼延无敌并拜他为师的?”
“其中有些曲折。改日有空,我再与你详说吧。或许,今日一别,还真难有来日。”
一股暗淡,一抹伤悲,风石想到了宗门的情况,想到了自己的处境。还真的难以说一定有来日呢。
海云帆看到风石脸上一闪而过的伤感,没有细问下去。只是开玩笑的问道
“你家里有酒么?”
只是,回答他的却是风石无情的“没有”
“你,你存心的吧。”
风石斩钉截铁的回答“真没有。我家里穷,我也一年多没回去了。我出来的时候,我家里也仅仅能够维持温饱。哪有余钱买酒。何况,就算有钱,我们村距离城镇比较远,也没有多少人能够专门买酒而去到镇里的。”
海云帆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距离远?能有多远?远到你这个控气境界的人都要飞一年?”
在海云帆看来,风石控气境,而且,已经是比他还高的控气境。自然不可能是控气境初期。甚至有可能是控气境后期。这样的修为,一年前至少也是控气境。
而控气境的家里,居然没有余钱买酒,这谁能相信。而且,还给了一个村里到镇里太远了,这么扯淡的理由,谁能相信。
只是,风石接下来一句话,让海云帆差点没噎死。
风石云淡风轻的挠挠后脑勺“一年多以前,我还没有修为,只是一个略有拳脚的普通人”
“一年多前没修为?你骗鬼呢?”
一年多的时间,从没有修为到控气境,这谁能相信。他海云帆自小修炼,而且各种资源,各种功法,更是应有尽有。就这样的条件,他也是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才到的控气境界。而风石,直接告诉他,只用了一年多。别说他,是个人都不能相信好吧。
但是,风石的眼神,慢慢的真诚,慢慢的坚定。海云帆,又不得不彻底的有些惊慌失措,难以置信起来。
“你家有肉吧”
“我在的时候有,而且是狼肉。只是,我不在家一年多,我阿妈可不会捕猎。应该没有。回去后,我去山里打点野味倒是可以。”
“哼,要是你还说没有,我扭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