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什么,无需多言。
楚远山清楚这养肌丸给素雪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但是他没办法。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切勿留下后患!”
临出门前,楚远山又叮嘱了一句,看着她微微点了头,心中略微舒了一口气。
四下寂静,屋角处冰块正散发着丝丝凉意,阵阵薄荷香自金鼎香炉中洒出,云轻眠咬着粉嫩的唇瓣,十指紧握:“好你个素雪,也配来威胁本小姐……今日之后,你且看着!”
窗外,那酝酿了许久的暴雨终于是倾泻而下,屋檐流水如注,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着,天地间激起一片水雾,烟雨朦胧,一切都笼罩在这帘幕中,竟是什么都看不清了。
狂风骤雨来得突然,扰乱了太多人的视线和思绪,这般的猛烈,任它是多少的痕迹也要被洗刷得一干二净。
当真是一场好雨。
见雨势渐渐小了,云岚命人搬了一张躺椅坐在前厅,廊下那只雪白的鹦鹉不待她呼唤就飞落在她的肩头,一人一鸟就这样歪头看着几个半大的丫鬟撑着油纸伞在院中踩积水玩,欢声笑语一团和气。
可惜这里不是云岚渡,她只能做个痴傻的大小姐,不然此情此景,就应该携三五好友,以诗酒助兴才是。
“你这孩子,前些日子病才好,怎么又在这里吹风!”
云夫人知道这段时间云岚忙着处理事情很少在府中,她几次想插手帮忙也都被挡了回来,今日可算撞上了一回。
院中的丫鬟们见是云夫人来了,连忙收起油纸伞同其他婆子和小厮一起上来躬身行礼,云夫人微微颔首,众人连忙起身站在一旁,垂首低眉地听候吩咐。
“行了,都退下吧,今天难得天气凉爽,不必束在这院子里。”
云夫人还要和自家女儿好好说上几句话,一大群人站着什么也做不了,干脆就一句话把他们都打发走了。
“娘,女儿最近可是想您呢!”
待众人走干净了,云岚这才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好似一只小猫般直往云夫人怀里蹭:“祖母那边都好久没有去请安了,王嬷嬷没有递话出来?”
“王嬷嬷私下受了你大舅妈不少好处,要不是素雪的伤一直没好,只消她在老太太面前吹吹风,这事情也就马马虎虎过去了。”
大舅妈就是那日晚膳中出言针对云夫人的苏瑾,这些日子云莎莎受的苦她这个当娘的都看在眼里,肯定是要想办法的。
“那不打紧,过了明日,云莎莎的事就不是大事了。”云岚眨眨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娘,过几日九公主和绯月会来府中做客,能留他们在惠畅阁歇息吗?”
安排九公主住在那里?
惠畅阁在城主府的东北角,算起来位置还有些偏僻,它本来是府中的观景楼,幼时云轻眠极爱在楼上俯瞰洒金河,所以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直到后来修了禾风院才闲置下来,做了个简易的客院。
“让这金枝玉叶住一个小偏院,你是有几个小脑袋?”云夫人吃了一惊,这岚丫头怎么什么人都敢招惹:“娘放心你才不管你,但是你也要知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万事不能强求,更不能硬碰硬。”
“娘的话女儿记下了!”云岚只管一口答应,她这充其量也就是通知一声,不管娘同意不同意,她都有的是法子让九公主住进惠畅阁。
云夫人岂能不知自家女儿的想法?她伸手点了点云岚的脑袋,无奈地笑道:“行了,娘答应你就是,省得到时候你自己跑来跑去累得慌!”
能有这样一个体贴的娘亲,真是三世都修不来的福气!云岚的眼眶陡然就红了,幸亏一切都来得及,她吃点苦又能怎么样,至少关心她、爱护她的人还在!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已是凉风习习,金乌西沉,云岚与云夫人在院中吃了晚膳,母女二人又说了些话,正要分别时,府中大管家福伯神色异样地进来禀报:
“夫人,禾风院那边出了些状况,赶快过去瞧瞧吧!”
很好,终于来了!云岚装作不舍地攥着云夫人的衣角,眼底一道锋芒快速划过。
“走!”
看这架势,只怕又是岚丫头搞的鬼!云夫人心知肚明,自然要带上这个看热闹的,三人极快地走向云轻眠所住的禾风院。
此时,禾风院内烛火通明,老太太将瑟瑟发抖的云轻眠护在怀中,楚远山以及大房的云一帆夫妇都站在院门处,众人的眼睛都死盯着面前被几个粗使婆子用棍棒拘押住的素雪,脸色甚是难看。
“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吗?你们都不记得了,我铃儿可记着呢!那药苦啊,好苦!”
素雪扯着嗓子不停地叫喊着,她只穿了一身里衣,脸上的伤口血肉模糊,再加上这一副披头散发的模样,竟似来讨命的冤魂厉鬼。
“铃儿不喝药,雪儿也不喝药,谁喝谁要死的!你们谁都不许喝!”
素雪每叫喊一个字,云轻眠的全身就要紧跟着一跳,她现在手脚抖得像筛糠一样,头皮不受控制地发紧,她不要再听了……素雪如此癫狂的模样让她响起了那句若有若无的话,那不是人,是鬼!是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