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京年也不敢有什么怨言，这礼儿是她要行与顾问行的，就算顾问行表面上称着“您”，她也不敢真的就摆了姿态。
顾问行微躬着身子转过了身将门打开进去了。
“九爷，人来了，正在外头侯着。”背过了乔京年面对九爷的顾问行此时隔着帘栊低了头不敢瞧着里头的人儿半分，恭恭敬敬的向着九爷汇报着。
顾问行禀报了一声就那么低着头躬着身子站着，等着九爷出声，谁知里头过了半晌都没有声音发出，顾问行壮了胆子微抬了头隔着帘栊朝里头看去，试图看清九爷的动作。
只那一抬眼，顾问行就瞧着真切，九爷透过那帘栊正瞧着他，惊得顾问行连忙低下了头，也不敢再抬了头去看九爷，知晓九爷听清了自个儿的话，只斟酌了些许时间便问了句：“九爷？”
“让她进来吧。”
玉一般温润的声音透过了帘栊让顾问行松了口气，连忙应下转身出去了。
“九爷请您进去。”顾问行站在乔京年的前侧方做了请的动作，小声的对着乔京年说。
乔京年握着手炉的指尖微微用力，面上依旧带着笑冲着顾问行点了点头，不管心中的怯意是对心中猜想居多还是对雪的惧意居多，跟着顾问行走到了门口。
顾问行打开了门，回了头笑道：“您进去吧，九爷就在里头等您。”
乔京年回了头朝着那满眼的雪白看去，甚至只觉得手中温热的手炉都变得有些发凉。
乔京年只瞧了眼便回了神，将手中的手炉交给了素梅，对着顾问行道了句：“有劳公公了。”
锦鞋抬高踏过了门槛，尽管心中存有惧意，可她必须得到一个答案。
乔京年的步子很轻，轻到若不是门开发出了声，都不知道有人进来了。
停在了帘栊跟前，乔京年只将帘栊那边的九爷看了个大概，连容貌都不曾看清便低下了头，只记得九爷怀中抱了只猫儿，只那猫儿的颜色因着烛火又因着帘栊隔着瞧不清颜色。
乔京年理了理袖口，行了大礼，就隔着帘栊对着九爷跪了下去，双手交叠头伏在双手上，开口道：“民女乔氏京年参见九王殿下，愿九王殿下贵体安康。”
“哪个字？”抱着猫儿的九爷并未让乔京年起了身，而是在听到乔京年说自己的名字时想知道是哪两个字。
好听的声音晃了乔京年的神。
“母亲，我记得原先您总是唤我念儿，为何如今却唤我京年？”八岁的乔京年还依稀记得五岁之前的事情，挑了某个风和日丽的黄昏倚在傅展眉的膝上，撒娇般的询问着自己的母亲。
“因为谁识京华倦客，也因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那个时候的傅展眉卸却了满身疏离整个人儿都被黄昏染的温和。
自此往后乔京年便记住了这句话，从她识字起便拿起了诗词，她也懂得了这两句诗词的意思，只是瞧着母亲眼中的水波，乔京年也从未问过这两句的由来。
“京华倦客的京，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的年。”乔京年依旧头伏在交叠的双手上，只想起了从前唇边扬起了弧度，用了母亲给她解释的诗句来回答九爷。
“谁识京华倦客？”九爷抱着猫儿手掌轻轻的摸着猫儿，乔京年的诗句一出，他便饶有兴趣的停了摸着猫儿的动作，透过了帘栊瞧着伏在地上的乔京年出了声问着。
乔京年自然懂了九爷的意思，只是五岁之前的记忆早已经模糊不清，她也不曾询问过母亲曾经的过往，当下也只是顺着九爷的话儿回应道：“是。”
“起来吧。”九爷又将目光放回了猫儿的身上，才让跪了一会儿的乔京年起身。
乔京年慢慢直起了腰，舒了口气才提着衣摆站起了身，等着站稳当了，乔京年的目光才小心翼翼的掠过九爷，才又盯着自己的锦鞋瞧着。
乔京年在考虑，只是没等乔京年考虑清楚，那边儿的九爷就又开口了：“过来。”
许是因为乔京年的思绪还沉浸在思考当中，所以下意识的听从了九爷的话儿，等着反应过来的时候，乔京年的手已经拨开了帘栊。
乔京年进来后才将今日总是听到的九爷给收进眼底，棱角分明的五官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轮廓柔和，带了湿气的黑发没有被绾起，就那么直直的垂在身后，连带着被黑发沾染的衣裳都略微带了湿气，九爷怀里还趴着一只眼睛很好看的白猫。
乔京年瞧着九爷这样子就是才沐浴完不久，回了神又低头盯着自个儿的鞋尖，斟酌了番用词才行了礼儿对着九爷道：“民女本该明日一早来见九爷，如今趁着夜色来求见九爷，是民女考虑不周，只是民女一是因为心怀感激想要早日向九爷表达感激之情，二是因为心怀焦急担忧家中情况，所以才这个时辰过来求见九爷，若是民女打扰到了九爷，请九爷恕罪。”
乔京年还是准备直接将自己个儿的来意摆出来，不想拐着弯儿跟眼前的男人说话。
九爷自乔京年挑开帘栊的那一刻起，便将目光放在了乔京年的身上，他瞧见了乔京年那双比新雪还净的眼睛，也看见了乔京年那颜色很好的面庞，又听着乔京年那不慌不忙的又极有分寸的话儿，转了头瞧着跳跃的烛火，那橘黄的烛火衬得九爷的声音都温和了几分：“本王路过那庄子的时候，就只瞧见你一只手冒在雪的外面，让人将你挖出来后，随行的府医见你还有生息，本王便将你带了回来。”
九爷说的风轻云淡，乔京年听着当时自己只有一只手冒出了雪能被看见，甚至被九爷的语气带着都觉得并不是万分凶险。
“将你救出来后，本王也派人搜过方圆几里，那附近的庄子也都来来回回搜了个遍，”说到这，九爷的话儿有些停顿，转回了头瞧着紧张盯着他的乔京年，眉头微微皱起，还是继续说道：“除了你，无一活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