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夫人听了,面露不忍之色,看了看钟离,道:“可怜的孩子!他的妈妈呢?”
钟平道:“一直在京城,在多宝的掌控之下,已经十年了。”
吴夫人道:“她在监狱里?”
钟平沉吟了一下道:“不是,她住在一所大宅院中,平常起居与一般的贵妇人无异。多宝对她似乎有种特殊的感情,所以对她很好,她的行动看似是自由的。”
吴明哲道:“这些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的?”
钟平道:“我知道她信佛经常到庙里烧香,所以,我一有时间就到京城的寺庙去,京城有两百多所寺庙,我花了七年的时间,终于在东禅寺发现了她,她也发现了我。从此以后,我每个月都会到东禅寺与她见上一面,但是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我怕万一被多宝发现,就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吴夫人感叹不已,问道:“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有没有想办法跟你说些什么?”
钟平摇摇头:“没有。我猜测……多宝肯定是以我们父子两人的性命威胁她,所以,她只有忍气吞声,不敢越雷池一步。”
吴夫人看了看昏迷中的钟离,问道:“他们母子也从来没有见过面?”
钟平道:“之前从来没有。这次钟离偷偷进京,偶然在东禅寺发现了我,当时他妈妈就在旁边,这才有了第一次母子见面,他妈妈见到钟离后激动的昏了过去,但钟离并不知道那位昏倒的夫人就是他的妈妈。
也正是因为这次见面,我担心他妈妈的安危,所以连夜赶到她的住处一探究竟,不想多宝已经猜出了原委,命人打断我的双腿驱逐我出京。
由此我猜测,想必我夫人也以我父子的性命安全为条件,要挟多宝,换取她自愿呆在京城,保证不与我父子见面。”
吴夫人听了,心情难受至极,看着昏倒在座椅上钟离,不住声地说道:“可怜的孩子,真是可怜!”
钟平惨笑道:“就是因为他,我才会忍辱偷生,否则我早就去找多宝拼命了。之前我知道钟离这孩子命苦,随时可能会丢掉性命,所以他想干什么我就让他干什么,从来不对他提任何要求,只要他高兴就好。”
吴明哲道:“现在这孩子的性命已经无忧,你打算怎么做?”
钟平起身来到钟离的身前,伸手解下挂在钟离脖子上的长生玉牌,然后走到吴明哲身前跪倒,连连磕头后伏地不起,却未发一言。
吴明哲看了夫人一眼,吴夫人见状,知道钟平有什么秘密要说,急忙起身离开了房间。
吴明哲伸手一指,打出了一道禁制,瞬间覆盖了整个房间,随后道:“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钟平举起了手中的玉牌,道:“吴院长,我家的确有一件重宝,我父亲是候级高手,他亲自对我的神魂下了禁制,所以多宝的属下才探测不到,无功而返。”
吴明哲动容道:“哦,是什么宝物?”
钟平道:“我父亲说是一部功法,藏在这只玉牌的挂线当中,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这件宝物我父亲下了禁制,只有候级高手才可以开启,不过,据我猜测,这部功法应该就是化魔经!而我就是化魔老人的后代!”
吴明哲伸手接过玉牌,玉牌的挂线由上百根极为纤细的丝线组成,能将化魔经封印在其中一根丝线之上,的确令人意想不到。
吴明哲只是随意打量了两眼,并没有马上解开封印,而是沉声问道:“化魔经?”
化魔经就是半步帝级高手化魔老人的功法,是一部可以超越王级进阶帝级的功法,而红尘大陆有史以来能够成为帝级高手的,就只有天明宫李旦一人而已。
钟平道:“我家原本还有一块化魔令,已被多宝搜走。而且我父亲素来神秘,从来不在家里过夜。他说只有我到了候级才可以开启这部功法修炼,到了王级才可以施展,否则稍有泄露,便会成为全民公敌必有杀身之祸。所以,我猜测我就是化魔老人的后代,这部功法就是化魔经!”
吴明哲稍微沉吟了一下,缓缓道:“如果这真的就是化魔经,你打算把它送给我?”
钟平道:“不错!晚辈斗胆,请院长收钟离为徒!”说完,钟平连连磕头。
吴明哲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我将来把它传给钟离。只是,你为什么不自己留着?按你的实力,应该不难成为候级高手。”
钟平伸手撕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胸膛,胸膛之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刀痕,道:“晚辈忍辱偷生,只是为了让钟离多活几年!这十年来,每当晚辈忍无可忍之时,便在自己身上划上一刀。现在,既然钟离无恙,晚辈再也无法忍受下去,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晚辈拼了性命,也要找多宝报仇,救出我的妻子!”
吴明哲道:“围杀化魔老人,我师父首当其冲,这么算起来,你与我书院也有深仇大恨,你还要我收钟离为徒?”
钟平摇头道:“这不一样,我与多宝是私仇,化魔老人是公敌。晚辈虽然是化魔老人的后代,却也不可能与天下人为敌。再说,晚辈敬佩吴院长的为人。如果院长能收下钟离,晚辈死都愿意!”
吴明哲点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想法,你觉得钟离在我的庇护下,多宝就不敢动他。可是,即使我收下钟离,也不可能保证他长命百岁,就像李玄,他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
钟平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一点晚辈很清楚。把钟离交给院长,是晚辈作为一名父亲,能为他做的最好的选择,至于以后,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吴明哲沉思了片刻,道:“据我所知,你不是化魔老人的后代,你父亲也的确接触过化魔老人,至于是不是他的弟子,倒是不太清楚。”
“什么?”钟平大吃一惊,吴明哲作为五大门派之一的掌门,他说的话当然可信度极高。
吴明哲微笑道:“知道这件事的人其实也不少,例如智残长老。保定距离天京城很近,京城之中有佛门三大候级高手坐镇,没必要在保定也安排一名候级高手。”
钟平一听,顿时瞠目结舌,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道:“我与智残长老也多有交往,想不到……他也是图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你先起来!”
吴明哲伸手示意,钟平起身,恭恭敬敬地站在吴明哲身前。
吴明哲沉思不语,钟平满脸期盼地看着吴明哲,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周围危机四伏,所以,就更想把钟离托付给吴明哲了。
在钟平无比期盼的目光中,吴明哲终于开口:“你知道,作为我的亲传弟子,必须能够修炼浩然正气才可以,如果钟离有这个体质,即便你不求我,我也会收他为弟子的。”
钟平大喜道:“这么说院长同意啦?太好了!”
吴明哲微笑道:“我先替他测一测,看看他有没有这个体质。”
钟平大喜,急忙走到钟离身边,迅速替钟离解开禁制,又急忙将迷迷瞪瞪的钟离拎到吴明哲身前,满怀期待地看着吴明哲。
吴明哲将手掌放于钟离的头顶,默运玄功,片刻之后收回了手掌,微微叹道:“看来,我与这孩子没有师徒之缘。”
钟平急忙道:“不一定要修炼浩然正气,只要院长将钟离带在身边即可,记名弟子,书童,什么都行!”
吴明哲道:“你们父子与化魔经有关,所以关注你们父子的人不少,钟离在我身边的事情瞒不了多久,如果有人发现钟离没有修炼浩然正气,那么,他们一定会有所怀疑,化魔经非同小,即便只是一丝怀疑,他们也会千方百计地试探。所以,钟离绝对不能待在我身边,否则后患无穷。”
钟平道:“钟离跟在院长身边,能不能修炼浩然正气,谁……谁能发现?”
吴明哲道:“想必钟城主也明白,哪里都不是铁板一块,外人可能无法试探,但我书院内部之人,却也是防不胜防,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啊!”
钟平一听,顿时失望透顶,浑身发软,险些瘫坐在地,到了此刻他已明白,他们父子就是烫手的山芋,连书院院长都不敢轻易接手,还能把钟离托付给谁?
吴明哲微微摇了摇头,将玉牌交还给了钟平,钟平失魂落魄,下意识地伸手接过,低头看了一眼,又将玉牌递到吴明哲身前。
吴明哲皱眉不接,道:“无功不受禄……”
钟平道:“吴院长,这面玉牌对晚辈来说已没有任何意义,希望院长能够收下,以后,以后……如果钟离以后有什么危难,只要院长能够施以援手,晚辈就感激不尽了!”
吴明哲摇摇头,道:“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你还是自己留着它吧,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够救你一命。”
钟平看了一眼一脸懵懂无知的钟离,惨笑摇头,“晚辈的命早就没了,现在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只要,只要……”
吴明哲微微叹气,道:“钟城主也不必过于绝望,万事都有一线生机。”
钟平满脸苦笑,深深地垂下了头,片刻之后,突然抬头,道:“我把他偷偷地送进书院作为一名普通弟子,院长只需暗中加以关照,不知此举是否可行?”
吴明哲微微摇头,道:“不可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钟平吃吃道:“那……那也比其他地方要好吧?”
吴明哲摇头:“恰恰相反,他在书院反而会更加危险。如果你偷偷将他送走,别人一时半时不一定能找到他,如果钟离到了书院,不管是不是我的弟子,不用多久,就会被有心人发现的。”
钟平听了,无比绝望,面如死灰,愣愣地说不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