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一阵由弱渐强的心跳声划破寂静,鬼邪在一团黑蒙蒙中缓缓苏醒。
“我这是...死了么?”
鬼邪扫视四周,目光过处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这就是死后世界?没想到竟是一团漆黑。要是...”
鬼邪本想说要是告知叶离和小女孩,想必他们定会感到高兴。可一想到自己已经死亡,不会再有那个机会,不免有些伤神。
“对了!”想到死亡,鬼邪脑海中浮现出被小女孩捅穿时的场景,“她为何要杀我?是本人么?”
问题一出口鬼邪立马否认,自问自答道:“不对,气质对不上,不是同一人。”
鬼邪尝试自行推断。
“如果只是相似的话...”
鬼邪陷入了沉思...
千分之零一秒后...
鬼邪放弃了。
“完全猜不到,我果然不适合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要是他们在就好了。”鬼邪想起与叶离和小女孩同行时的点点滴滴。
“如果是他们的话,面对这种情况会怎么办?”
鬼邪细细想过,这才短短几个时辰,所经历的一切,竟比他这些年游历大陆时遇到的任何一次事件都要来得精彩。
归纳起来,不过四字,莫名其妙。
先碰到莫名其妙的叶离,后跟着莫名其妙的指引找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祭坛,遇到另一个莫名其妙却与自己存在某种特殊关联的小女孩。
之后又莫名其妙的和一只巨兽来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战斗。虽说最后依靠‘伪·心灵想通’达成共鸣将其击败,可终究是没有躲开它假死偷袭,身陷囹圄。
再之后便一直奔走,从长得一模一样的地洞至大到晕头转向的荒漠,然后到光晕流转神异古怪的壁画,弯弯绕绕了一大圈,最后发现还是得回地洞。
更要命的是,在奔走期间还发现了两座阵法,一座几近失传的阵术,以及一个见都没见着却时刻都能影响全局的术式。
“唉——!”
想到此处鬼邪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这幕后之人真不干脆,有必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么?尽整些花里胡哨的,直接砍不好么?
身为阵法,术式,阵术三重废材的鬼邪对此繁琐复杂确很有效的布局表示深深的不屑。
不过鬼邪转头一想,“对了,我都死了还想这些干嘛?知与不知于我而言又有何区别。”
一瞬间,鬼邪大彻大悟,世上何来那么多的烦心事,不去想,不去念,不去问,不就结了?一切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鬼邪越想越得理,准备放弃思考咸鱼到死,哦,不对,他已经死了。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一团白蒙以鬼邪为圆心自脚底迅速朝四面八方涌散,挤开他周身的黑蒙,拢出一片纯白空间。
这下终于不用摸黑了,立于白蒙中央,鬼邪先是粗略地扫视了一圈,四周都长的一个模样,黑压压的一片,什么景致也没有。
不过比起这些,鬼邪更关心他的伤势,大概了解后,鬼邪低头朝胸口看去,发现并无伤口,用手摸了摸轻轻拍打了两下,这才放心把视线挪到一旁,细致的观察起来。
“之前就感觉哪不对劲,现在看来此处并非死后世界,我也并没挪过地。”
“那照这么说来...”
“‘她’一定还在附近!”
鬼邪双眸微眯,缝隙间透露出渗人的寒芒,目光挪转警惕的扫过黑蒙,躯体下俯,微弓,肩部压低,左臂前拱居于胸下,右臂靠边位于腰部,掌心朝下,左脚往侧挪开半尺,腾出足够的活动空间,右脚抵地稳而难破,保证自身着力点,同时内里还驱动无形之力输往四肢百骸,让周身肌肉时刻处于一个静与动的临界点。
要是能配把刀具就更加完美了,没有也不打紧,因为这般架势足以应付绝大多数突发情况。
鬼邪刚一摆好架势,危险就来了。
由于这一下来的过于突然,鬼邪专顾着闪避还没来得及看清是目标便已中招,宽大的衣袖上直接就给开了个大窟窿。
“又来这招,不开几个窟窿不罢休了?”鬼邪受袭后的第一反应不是想办法查清究竟是何物偷袭,反倒扬了扬衣袍,视线穿过破洞看向黑蒙,不忿起来。
“还来!”
第二次袭击降临,鬼邪早有防备轻松避开,顺道还抓住了‘袭击者’的小尾巴。
鬼邪不禁感慨道:“没想到这小东西竟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袭击者’不是别的正是之前登梯时耍流氓似的暗幕,只不过这次不是液态,而是一种八面长椎形状的固体。
“只希望别...”鬼邪还未说完,第三波攻击又来了。
“咻——咻——!”
与前面不同,这次暗幕变成了两道。
鬼邪没想到事态有变,猝不及防下衣袍上又要多加两个补丁了。
“真是越怕什么就来什么。”
鬼邪自信能同时躲过三道,四道,甚至五道暗幕,可保不齐下次不按套路来,直接给整个大的,若还不够重视,到时可真要去死后世界报道了。
“不妙啊。”
鬼邪不敢再随心散漫,他必须高度集中注意力,否则真的会死在这里。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可暗幕却迟迟不出,像是打定了主意一般,就这么干耗着。
“消耗战?那你可要失望了。”鬼邪嘴角微扬,他最不怕的就是打消耗战,特别是意志方面的消耗战。
天生就拥有极高品质邪气的鬼邪在享受其带来的巨大力量的同时,还需时常忍受常人难以理解的精神痛症。若是没有过人的意志力他可能早在十几年前就被逼疯了,哪还有机会在这里蹦跶。
但是,鬼邪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此地既非寻常之所,他亦力无盈余,积年累月锻炼出的强大意志究竟能撑多久还是个未知之数。
白蒙翻涌,时间在高与低之间消逝,自信满满的鬼邪渐渐显现出了颓势。
“奇怪...”鬼邪开始感觉乏力,与之前挥出惊天刀芒后出现的倦感如出一辙。鬼邪一边吃力的集中精力一边想道:“怎么这一会儿就撑不住了,难道之前透支太狠,落下病根了?”
鬼邪一旁胡思乱想,暗幕可不会等他理清利害关系,眼见鬼邪越发式微,暗幕找准机会,直接十道并起,从四方八位急刺其身,不给任何回转的余地。
若是状态完好,鬼邪有八成把握躲过这绝杀一击,可现如今他也只能放手一搏,谨尽人事听天由命。
鬼邪一个扭转躲开最先到达的两道暗幕,右脚猛的侧踏险之又险的躲过一记背刺。
借着侧踏附带的力量顺势躺倒,伴随右耳急掠而去的两道空鸣声,鬼邪手呈掌状猛拍地面,身体顿时像是抽了线的空竹,凌空转起,又巧妙的躲过左侧飞来的两道暗幕。
虽然还剩三道暗幕。但鬼邪已然技穷,身处空中的他无处借力,三道暗幕又分别处于左后上侧,左前下侧以及正前方袭来,他不管是前落还是测落都难免会被击中。
当此情形除非鬼邪能当场长对翅膀往上窜出一个阶级,又或是落地的时候砸个坑把自己埋了,否则必死无疑。
危险关头,鬼邪多年积累起来的战斗本能一股脑地激发了出来。他敏锐的察觉到,三道暗幕的到达时间略微不同,存在一个明确的先后关系。
这可能是仅存的一线生机!
鬼邪飞快理清顺序,然后...
然后他就将三道暗幕全接下了。
全接下了...
接下了...
“噗——!”一根椎刺形状的暗幕高高飞起落在黑蒙之中不知所踪,连个响都没有,鬼邪穿插着另外两根暗幕重重地砸在地面。
鬼邪卒,享年二十。
当然,这只是个玩笑。
鬼邪缓缓悠悠地爬起,穿插在身上的暗幕一一掉落,撞在白蒙上如凝冰突遇焦木瞬间消融,升华,不留一丝痕迹。
晃晃脑袋,回想起之前惊险的一幕,鬼邪不禁感到心虚。
暗幕接连而至,虽然已经理清先后,可时间短暂他也只能铤而走险,拿肉体去赌上一赌。
借着旋转带动的躯体扭动,用两臂侧分别夹紧左后上,左前下袭来的暗幕,再以暗幕为刃,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直接挑开正前方袭来的绝杀,完美化解了这场必杀之局。
鬼邪心里明白,这些都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经过这一轮进攻正主也该亲自下场了。他不敢有丝毫懈怠,一双明眸警惕地扫过四周,周身气息越发凛冽,在肉眼无法察觉的皮囊下涌动起数股澎湃的邪气。
黑蒙果然如鬼邪所料,没有整花里胡哨的东西,直接揉起一团,凝实成手执黑刃剑的小女孩。
鬼邪望着对方无悲无喜漆黑如墨般的眼眸,黑白分明的眼瞳中邪气乱窜,冷声道:“虽然不知为何。”
“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杀于我。”
“真当我没脾气吗!”
邪气自鬼邪体内如烈焰般爆裂而出,聚涌成旋,以睥睨天下之势径直压向小女孩。
白蒙与黑蒙围绕着两人缠绕交织,气氛一下变得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