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光轻松拂散内心的恐惧,朱筱筱睁开眼睛,天穹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刚才是怎么回事?”乐七音愣住了,面容覆上迷茫,“幻觉?...可是,是在什么时候?”
迦爱用食指在她额头中间点了一下,然后轻轻的摇摇头。
乐七音会意,知道自己钻牛角尖了。浮屠族的天赋神通就跟她的情绪乐法一样如何能被一眼看破。
“不愧是迦爱,这么快就挣脱了惧束。”在一群腐鼠簇拥中,如同王者一样的蓝发从鼠慢慢放下掩盖着左半面孔的手掌,狰狞扭曲的半边面目从嘴角断断续续的吐出字音。
“迦...爱...快...快...醒...”
蓝发从鼠一拳砸在自己的左边脸上,右半边面孔狰狞厉色道:“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你们还是要死!!!”
蓝光掠过天空,天与地与竹林突然扭曲成一张恐怖的鬼脸,无数腐鼠在扭曲中裂成数块,满地的残骸满天的老鼠脑袋像虫子一样蠕动,发出频杂压抑的吱吱声。
猎奇画面不断拨动每个人的神经。恐惧在脸上在心里蔓延,如果不是迦爱顶在前面,浮屠族众恐怕连站立的勇气都没有。
“退后!”
迦爱用光河环绕众人,自己则无畏无惧的再往前踏出一步,美目凝视着鬼脸。
“迦爱!”浮屠族众脸上的紧张和恐惧交织成复杂的表情,嘴巴张开,愣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半步。
“恐惧并非无足轻重,若不直面它,将永远无法前进。”乐七音低声呢喃,情绪乐法的禁锢出现了一丝松动。
“真是,又欠了好大一个人情。”乐七音抬眸看着眼前瘦弱却高大的背影,眼底再无惧意。
“筱筱,你害怕吗?”
“嗯?有清姐在我就不怕。”
乐七音嘴角扬起一丝弧度,牵起她的手一步跨出了光河。
“你们!难道一点也不害怕吗?呵呵,一定是装的。”蓝发从鼠表情一半狰狞一半从容地说(吼)道:“让我见识见识你们心底的幽暗。”
“就先从你开始吧!”
蓝发从鼠盯住朱筱筱,狰狞鬼脸瞬间缩放到她的瞳孔之内。
“噗——!”朱筱筱表情一滞然后瞬间恢复,蓝发从鼠像是胸口被人突然打了一拳连退数步,猛的喷吐出一口鲜血。
“哎?”朱筱筱歪下头,不知道发生了啥子。
“人族果然心黑,内心竟然黑暗成这样,难怪无所恐惧。”蓝发从鼠似乎在窥探时遇到了大恐怖,心有余悸地喘息道。
朱筱筱:“……”
你这样我可要生气了啊。
乐七音忍不住噗嗤一笑,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筱筱,哈哈哈,没想到你才是最心黑的那个。哈哈哈,我忍不住了。肚子都笑疼了。”
你够了啊。朱筱筱嘟着嘴,不满地瞪了一眼蓝发从鼠。
迦爱微微一笑,浮屠族众心中的恐慌感在无形之中消散了大半,三三两两的浮屠族人也鼓起勇气踏出光河笔直的挺在迦爱身后。
“这次只是意外,你心里一定在害怕着!”
目光转头向乐七音,鬼脸印入瞳孔,乐七音眼底灰暗转瞬即逝,蓝发从鼠又喷吐出一口血水,双手捂住耳朵,一边打滚一边咆哮道。
“好吵,停下,好吵啊!给我停下!”
“他这是看到啥了?为什么说好吵?”朱筱筱拉了拉乐七音的衣袖。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这些老鼠的吱吱声,叫的心烦了呢。”乐七音满脸无辜的摊开手。
扭曲的背景像纸片一样寸寸凋落,腐鼠残骸铺成一块肉地,天空没有一丝纹理,整片整片的暗红像笼子一样笼罩众人。
耳边嘈杂的声音渐渐消失。不知何时,所有人都已经踏出光河,像一堵墙一样坚实的立在迦爱三人的身后。
“呼——呼——呼——!”蓝发从鼠极力压制住沉重的喘息声,面目一会从容一会狰狞的扫过在场每一张面孔,歇斯底里的吼道。
“迦爱!我不相信你们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
迦爱回身收下每一道坚定的眼神,轻笑道:“这由不得你不信!”
“啊——!”
蓝发从鼠发疯似的惨叫,所有人瞳孔中都印入了一张鬼脸。
“砰——!”然后随着一声巨响,天地恢复清明,众人跌回到了现实。
蓝发从鼠顶着半白灰蓝的发丝,整个人干瘦的像根竹竿,孤零零的跪坐在腐鼠堆积的尸山之中,心里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迦爱不顾族人阻拦朝他(它)走去,也不管地面肮脏,并腿坐下,美目正视着时而凶狠时而爱怜的眼神,伸出手轻轻地搭在他的额上,小声念道。
“你已经很努力了,你救了我们所有人。可是我却救不了你。当我接下尊号的时候,我就不再是那个女孩。哪怕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叫唤你。”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迦爱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凶狠的目光被压制的下去,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到了迦爱的耳中。
“没...关...系...”
“谢谢。”迦爱眼中积蓄起泪花,努力记下眼前凄怆的面孔,光河浮空像棉一样纳入‘他’的身体。
“敌人来势汹汹。我们没有时间道别,这是我最后能帮你做的事。”
“再见了。”
迦爱起身朝众人命令道:“走!”
“谢...谢...”看着迦爱等人远去的身影,‘他’缓缓举起双臂,猛然朝自己的胸口扎去。
一腔热血落地,炙热的心向天而动,重音垂落,惊鸣震人心魄。
“啊——!”
惊闻惨叫从身后传来,迦爱一行人默契的停下脚步。
“走!”
没有人回头,没有人询问,所有人听从迦爱的命令阔步向前。
……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再休息一会儿就能站起来了。”
藤心桥下,谷底,叶离半躺在草叶铺陈的天然绿毯上和冬水月儿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来。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你竟然能这么快恢复,真是厉害。”冬水月儿并腿坐在地上,怀抱琵琶轻声感慨道。
“哈哈哈,是吗?幸好你没事,我皮糙肉厚摔习惯了,这点伤对我来说小意思。”
叶离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感受体内蓬勃的生机,心里又把迦爱拿出来狠狠的感激了一遍。
要不是她那一言,换作以前,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就算他‘经验丰富’不死不残,少说也要躺个十天半月,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
……
怎么又这样啊!
疾风如刀划脸而过,叶离心底既无奈又无语,巨兽森林一次,东海彼岸也算一次,现在又来一次。
哎,这辈子就是摔死的命。叶离感慨道,按老规矩,主动垫在了下面。
冬水月儿美目盼兮,有莫名光晕流转,一只手偷偷摸摸的缩到身后。
在接连折断数根枝干后,一声巨响炸响,叶离四仰八叉地平躺在地上,全身多处骨裂,动弹不得。但神奇的是,他这次的伤势竟比起巨兽森林竟还轻上几分。
稀稀疏疏的声音,冬水月儿从叶离身上爬了起来,空中一层淡淡的薄膜化作一缕蓝光迅速钻入她的掌心。
“你没事吧。”叶离虽然动不了身子,但第一时间还是心系着冬水月儿的安危,殊不知如果此时她若有什么异心,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消失。
“没事,谢谢。”冬水月儿左顾右盼,眼睛忽然一亮,“你先等会儿。”
说罢独自忙活了起来。
“别走太远,我知觉感知不了那么远。”叶离眼珠子都快翻出眼眶了都没看到冬水月儿的身影,急忙喊道。
“知道啦。”微弱的声音清晰的传入窗笼,沙沙的声响不断从远处传来,像猫爪不停的挠着叶离的好奇心。
“算了,不管她了,专心恢复。”
叶离内视伤情,猛然一惊。
奇怪,为什么这次伤势这么轻?
难道是我变得耐摔了?
嗯?不会吧!
叶离嘴角抽了抽。心下虽然觉得荒诞,但还是勉强接受了这种解释。
“好了。”冬水月儿一边擦掉额上的汗水一边朝叶离走了过来。
“你忍一忍,我们挪个地儿。”
“哦。”叶离式乖巧。
冬水月儿的力气并不小,很快就把叶离挪到了草铺上。
“其实你...”虽然觉得此举有些多余,但叶离还是接受了她的好意,“还是小心点为好,都不知道周围什么情况,胡乱发出动静遇到不好对付的,我只能用命拖延时间了。”
“嗯。”冬水月儿敷衍的应道,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叶离也只当她是突遇变故无所适应便没在意。
……
“你经常背着这个...呃...”叶离突然卡壳了,他不认识琵琶。
“琵琶。”冬水月儿及时解围,“这是我师傅留给我的。”
“她...怎么了?”
“死了吧。”冬水月儿平静的说道,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抱歉。”
“没事。”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好在叶离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慢慢撑起身体,冬水月儿也跟着站了起来,将琵琶背在身后。
“不要勉强。”
“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走几步还是可以的。”叶离扫视四周杂乱的环境,“得快点找到上去的路,迦爱他们需要帮助。”
“这么高,等我们上去估计已经...结束了吧。”冬水月儿不懂叶离在坚持什么。
“那也要尽力去做。”叶离理所当然的说道。
奇怪的人。看着一脸坚定的叶离,冬水月儿心里暗暗想道。
“先四处看看。”
“好,听你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