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穆羽然朝家走着,途中正见官府贴出告示,上面写道,明煜于明日未时二刻,处决,见这两字时,穆羽然登时头昏眼花,身子不禁向后颤了颤。
对她来讲,明煜算是自己为数不多的好朋友,即便相处时间不长,可他身上的真实与勇敢,却完完全全打动了她。
穆羽然自当不会坐以待毙,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求父亲去救明煜,这应当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冲进家门后,穆羽然便去往大殿,此刻,穆钦正在与一位老板谈生意,交谈甚欢,若无此等大事,自不会打扰。
可此事万般焦急,穆羽然无奈之下,只能不管不顾了,对穆钦说道“爹爹,我想请你帮个忙。”
听着这般急促的语气,两人皆为一愣,朝穆羽然看来。
穆钦低沉着语气,带有几分责备的意思,低喝道“放肆,有客人在此,怎得如此没有礼数。”
穆羽然平复下来,对那人拱了拱手,而他也识趣,起身说道“既然大小姐有事,那在下就不便打扰了,事情谈论的差不多,这便告辞了。”
穆钦从未见穆羽然如此着急过,也好奇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便也对这人拱着手“恕不远送了。”
说罢,这人便径直离开,穆钦转过身,神色多有不悦,问道“何事这般着急?”
穆羽然答道“我有个朋友,被官府带走了,希望爹爹,你能救他。”
穆钦微微一怔,略显疑惑,转身道“你说的可是凌鸿阁的那个?”
“您怎么知道?”这件事发生至今也不过几个时辰,想不到竟然能传到麟王的耳朵里。
穆钦厉声斥道“此事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谁人不知啊,单凭一己之力杀了上百人,如此嗜血滥杀,视人命如草芥,你竟要我救他,脑子没烧糊涂吧。”
这可能是救出明煜的唯一机会了,自当不能放弃,接着说道“爹爹,他是我的好朋友,虽然相识未久,但他的人品我是知道的,现在官府也没给出个真相,这里面八成有问题。”
“他杀了人,这不是真相吗?”穆钦的声音愈发宏大,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女儿为了这么个人如此大动干戈。
“这并不能肯定是他所为,或许他是替人背了锅,又或许是官府弄错了,总之这所谓的真相,定然是假。”穆羽然极力反驳,把自己想象到的可能都说了出来,总之,她不相信明煜这般残忍。
“你也说了,或许,所以这都是你的猜测,没有证据,好啊,就按你说的来讲,这一切都是假的,那小子是被冤枉的,可即便如此,我们非亲非故,又为何去救他。”穆钦不在那么高亢,只希望能让女儿打消了这种念头。
“他是个好人。”穆羽然了解自己的父亲,他最敬佩的便是心肠好、人品高的人了,若是这么说,或许还能有些许希望。
“与我何干?”穆钦决绝的道。
“可是他……”
“够了。”穆钦已然不想再听这么多废话了,今日累了一天,当要早点歇息。
“他救了我的命。”穆羽然朗声叫道,希望这能打动穆钦的心,毕竟他从小就教育自己,有恩必报。
穆钦听闻,登时一愣,眉头紧蹙,疑惑的问道“怎么回事?”
看来这还有几分门道,穆羽然便将当日发生的事情说起“那天我一个人离开,发觉有几个人的神态很是异常,便好奇的走入城南的那片林子里,可不巧被他们发现了,是明煜救了我的命,所以这次他有难,我们自当相助。”
穆钦眯了眯眼,不觉此事可疑的很,在这久曜城里谁不认识麟霄殿的大小姐,又有何胆子图谋不轨呢,这不禁令穆钦质疑此事的真实性。
穆羽然了解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弃武从商十多年,自然生性多疑,便又说道“这一切都千真万确,但半句假话,任凭处罚。”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穆钦急忙问道。
“七八日前。”穆羽然答道,险些忘了正事,又说道“这都不重要了,他救了我的命,现在也应该轮到我救他了。”
穆羽然用带着期盼与乞求的目光望着穆钦,只希望他能够答应,即便有所代价也是可以接受的,而且她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穆钦踱步于此,却拿不下主意,若要救他定会赔进去不少银子与人情,可若不救,则有失义心,而穆羽然也会茶不思饭不想的,她还只是个孩子,内心定脆弱的很,
想了片刻,穆钦还是摇了摇头“他于你有恩,却与我无关,你想报恩便去吧,我绝不阻拦。”
“爹……”穆羽然听闻,心思很是失落,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这是她生来第一次感到如此绝望。
看来父亲还是像从前一样,心如铁石。
心灰意冷的穆羽然回了房间,这恐怕也是他第一次泪如雨下,这种有心无力的感觉还真是让她痛苦不堪,好不容易遇到个这么好的人,可下场却如此悲惨,终究还是着了颜琦松和玉虎阁的道,又想晴鸢可能要独自生活下去,孤苦伶仃的,确是可怜。
穆羽然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的自己,想想曾经,从小被人尊敬,那些的目光除了敬畏,还有些许渴望,似乎所有人都想生来富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无忧无虑,有钱有势,可如今,却连想要救的人都救不了,这还有什么用呢。
这时,穆羽然忽然想到了镇炀殿的展轶,之前听明煜说过,他们是结拜兄弟,想必明煜有难,他应该会义无反顾的挺身而出吧。
这回,穆羽然忽然看到了希望,就如同在幽暗的隧道之中,看到了些许光亮,这不仅仅是希望,更是明煜生还的可能。
镇炀殿的势力不比玉虎阁差,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若要展轶出马,或许此事可行,穆羽然欢意一笑,即刻跑出门外,去往了镇炀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