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年关,金宅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春联,整个宅子也掸新了,院子里挂满了酱油肉酱油鸡酱油鸭鳗鱼鲞,厨房里,女人们有的敲鱼有的捏鱼丸,院子里男人们杀鸡宰鹅捣年糕磨汤圆粉好不热闹,他们并没有因为金翠莲的去世而影响置办年货的心情。
今天是大年三十,阿钰独自来到金翠莲的房间,房间里的摆设还和阿莲活着的时候一样,本来金老太爷想把这个房间倒腾出来用,但是阿钰死活不肯,所以一直原封不动地保存着,平时锁着,阿钰拿着钥匙不让任何人进。
阿钰坐在床上,抚摸着她绣的鸳鸯枕巾,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以前快乐无忧的阿钰已经不再,现在只有一个怨恨、无奈、悲伤的阿钰。
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从书店回家的大哥金元宝悄悄地走进来,他来到阿钰身后,宠爱地抚摸着阿钰的头,阿钰将头轻轻地靠在大哥身上,整个金宅只有他们兄妹俩还记得阿莲。
金元宝:阿钰,别难过,对你阿姐也许这样是最好的结局,她不再被病痛折磨,不再没有尊严的活着。
阿钰:阿哥,阿姐是解脱了,可我还得替她活着。
金元宝:阿哥知道,你不喜欢那个人,但是你可以反抗啊,你不同意没有人能够强迫你。
阿钰:可以吗?那样阿爷会伤心的。
金元宝:阿钰就是善良,什么时候都为别人着想。阿钰你记住,任何时候任何事情,只要是阿钰决定的,阿哥都站在你这边。
阿钰:阿哥你真好!
金元宝:好啦,别烦恼了,过完年你来阿哥书店,那里有个聚会,你过来散散心。
阿钰点点头:嗯!
年夜饭阿钰吃的索然无味很少动筷子,坐在她旁边的陈来娒看来兴致很高,不停地给她夹菜,仿佛这个家是他的。阿钰看着眼前满满的一碗菜,她皱着眉头放下筷子站起来准备离开饭桌。
阿钰:我不吃了!
陈来娒见阿钰要离开,一把抓住她的手:阿钰,你吃太少了。
阿钰没好气地:我看见你就饱了!
陈来娒:你说什么吶?小孩子要多吃一点。
阿钰甩开陈来娒的手:要你管!
金老太爷使劲“咳”了一声,金李氏见状赶紧说:阿钰,坐下!还有几个菜没上呢!
陈来娒想拉阿钰的手,被阿钰躲开了,陈来娒还不死心,站起来准备将阿钰按在凳子上。
阿钰愤怒地:拿开你的爪子,你别以为我答应嫁给你,我就一定要喜欢你,做梦去吧!
站在那里的陈来娒脸上现出尴尬的笑容,眼底却有一丝不被人察觉戾气在升腾,他腹诽等你嫁给我了以后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那时候你就是我砧板上的肉,我折磨你的办法有的是。他的这一闪而过的心思没逃过金元宝的眼睛。
一桌子的人一脸震惊,金老爷子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陈吕氏看着阿钰这样对自己的儿子,心里不爽了,她见金家的人都不出来主持公道,自己的公公婆婆也不吭声,她忍不住说话了。
陈吕氏:阿钰啊,来娒也是疼你——
阿钰抢白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陈吕氏:你——
已经失去理智的阿钰指着陈吕氏和陈来娒大声喊道:你什么你?你们就是蛇鼠一窝,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金老太爷忍不住了,重重的一拍桌子,桌子上有几个酒杯倒了,吓得所有人都不敢出声了。
金老太爷:阿钰,咳咳,你越说越离谱,咳咳咳,你别以为占着我宠你,你就无法无天,咳咳咳咳——
金老太爷气的脸憋得通红直咳嗽,金李氏赶紧起身直给他糊撸背,金庭佑拿着小茶壶让他喝水。
阿钰也吓得不轻,她从来没见过阿爷这样生气,她还想说什么。
阿钰:我——
金庭佑一声断喝:还不给我闭嘴,看你把阿爷给气的。
他转脸对金老太爷说:阿爸,您别生阿钰的气,她还是个孩子呢。
金元宝见势不妙,赶紧起身走到阿钰身边,拉着她往外走。
金元宝:阿爷,您别生气,我去劝劝阿钰。
金元宝拉着阿钰走到天井,阿钰还在气头上,甩开阿哥拉着她的手。
阿钰:你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
金元宝:让你说完?你没看见陈来娒的表情啊,他不是个善茬,还有那个所谓的妈,你以后还得跟他完婚,有你苦头吃,话不要说满好活路。除非你坚决悔婚。
冷静下来的阿钰听到阿哥这样说,不禁后背一阵凉意,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以后的日子将是地狱,她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她不甘心又能如何。悔婚,那她今后的路更难走,谁还能要她?阿钰感觉自己仿佛走进一张网,自己就像那张网上的猎物。更是感觉走进旋涡,弱小的自己被无形的力量推着走向深渊。这让她在小小的年纪就体会到生无可恋这个词得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