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好像、可能,加琉也来到了「异世」。
“我还是不觉得,你们不会连具体谁「穿越」了都搞得这么清楚吧?”我半信半疑地问姜子枭。要是他真有这么大的本领,那我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就像那种隐世埋名但万夫莫开的大侠,但我相信那对现在的「魔族」至少对姜子枭而言是可能性小于零的。
“那是当然,”没多少值得自豪的事的姜子枭此时器宇轩昂的挺起了胸脯,不要给你颜色就开染坊啊,“还是多亏**的那个水晶球给了作为主力的我很大支持……”
“说白了就只有那个水晶球在起效用吧。”我无情的一刀斩断他即将开始的夸夸而谈。
姜子枭如同被充满的气球一般瘪了下来,怏怏不乐道,“这倒是啦,「乱灭」的「神器」,**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方寸」,不过我还是很厉害的,因为这桩事不必我出手才……”
“哦,我好像也听起过那个「方寸」,据说注入「魔力」对准45o角的太阳光就可以将方圆十里的景象放大在水晶球里,你们就是靠这个找到加琉的吗?”
姜子枭正因话中途又被我打断而自闭了,这厢又强打起精神回复我:“那个其实只是传到我们「魔族」来的讯息,我亲眼见到「方寸」才知道它的力量在来到「异世」后已经大不如从前了,不仅看不到具体的寻找对象的映像,还只能把方圆十里缩小为一张地图,而且注入的是「魔力」,因此只能寻找带有「魔力」的人。出乎意料的光是在它寻找范围内有好几个疑似的「魔力」源,但同时「圣战之戟」作为「神骨」的一部分以「神器」的标记表示在了上面,我们这才能确认加琉也在「异世」。”
这倒也是,「神之骨」是加琉身体的一部分,即使进化成了「圣战之戟」也应该不会脱离加琉而存在,当然加琉要是踩到狗屎穿越时失去了全部「魔力」就另当别论了,当然我自认为是不可能有人比我这一生过的更悲催的。
问题是加琉是怎么来的呢,「重生」概率太小,不可能那群「天族」老头大发慈悲要救一个战争机器的命,况且「天族」也没那个断子绝孙的危险。而她在那场战争中亦是胜者,我的躯壳早已死翘翘,而且「魔族」以外没人知道我「重生」的事,她也没必要屁颠屁颠跟着我过来,所以说是通过那个传说中的「Jointdoor」?只是据姜子枭所说「Jointdoor」正在检修,嘛啊,线索又中断了。咦不对,加琉来不来「异世」关我什么事,我既然已脱离苦海,在「异世」这边即使不太尽人意也要满足。
我深吸一口气脱离了苦海,念叨着“无关”主义的祷词,若无其事的掏出练习册,刷刷刷的开始机选。
“额……老,老大?”
“啊哈,你说的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我做完作业就会处理,你有事先回吧。”
姜子枭愣了几秒才发现我是认真的,像猴子一样蹿起来张牙舞爪:“撒旦!加琉也来了啊!”他充血的眼球极似电视上被锁喉的武侠人物,“那可是实打实的「神」啊!她来找您算账怎么办?您忘了她的那个什么戟,”姜子枭紧张的语无伦次,做起乱七八糟的动作,“这一下,唰的,您血溅了「滴血五方」整块全是!”
这猴耍得不错,我递过去根香蕉以示奖励。
“「魔王」大人!”他热泪盈眶地望着我,爱惜卫生的本王立刻收回香蕉,“你真的不担心吗?”
“我要担心什么?”
“「魔族」啊!……您不想回「魔界」吗?不想重建「魔族」吗?”
重建。
多么沉重的一个词语。
呼地长叹口气,我放下手中被摩擦得已经发烫的中性笔,软趴趴地靠回沙发上。
说实话,太久没有和人聊过“那边”的事了。
一直以来我很好地融入了「异世」,这里是一个比「魔界」太平不知多少倍的,对我来说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没有永不停息的战争,随处可见的流浪者,我很幸运的「重生」在了一个和平的国度,成为了一名平凡的人。
所以每天就形式化的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在这个世界,没有「术式」的存在,不用像我原来那么强,人们却都可以衣食无忧的安稳度日。
所以我到现在都不敢看新闻。那些战火纷飞的地区,总让我联想到虽然记忆很单薄,但仍让我难过的所谓的“家乡”。让我回忆起我不愿去回忆的仅剩的过往。
所以我告诉自己,不用“强”,白亦,你一样能过的很好。
有时我还会用一些小法术,可是一次穿越让我和那个时代隔的太久远了,煮面时都不那么得心应手了。
有时我会梦见一些场景。比如说在那块「滴血五方」台上,具象化的光芒刺透空气划出风声,我也在那摄人心魂的光芒下犹豫了。然后我就从「十字大陆」消失了。
我很惭愧的好像只记得这个场景了啊。在我上一段生命的最后一刻的场景,总是在我脑中单曲循环。
在「魔界」的我本该逍遥自在的,被灭族后的那段时间,我很利索的宰了「屠魂种」们,之后的记忆便如雾气般模糊不清。
可以肯定的是,当时的我没有家人,没有族人,没有国家,没有家。连一个安度晚年的愿望都被所谓「天神」付之一炬,连死的决心也被所谓「圣战」刺得粉碎。
嘛啊,没有所爱,也没有所恨,只是作为一架行尸走肉活在没有希望的空气里,一身无处施展的战力,傲然于所有人之上的本该是王者的人,却蹉跎了自己的一生。
每天的每天,我就以“强”这一个字眼来麻醉自己。
你是「魔王」。
大家都说你是大陆最强的。
高不高兴。开不开心。你都值得上“最”这个字了。你就该被人膜拜啊。就该是那种孤独的王者,权倾朝野,酒色人生。
但我只觉得孤独。
我中断了思绪而轻笑了一声。姜子枭愣愣的盯着我。
“哎呀哎呀,没必要吧,回去的事。”我悠然转起了笔,勾起嘴角笑道,“你难道不觉得这个有西红柿鸡蛋面、游戏和轻小说的世界比那个一天到晚刀枪战火的「魔界」好太多了吗?”
“额,西红柿鸡蛋面……”姜子枭呆呆的抽抽嘴角,嘀咕了句什么“的确好多了但不是这种方面吧”并露出垂涎三尺的表情,你这种严肃时刻就不要想着色狼行径啦!
“……那我作为路西法也尊重您的选择。”姜子枭反应过来后咳了两声,别以为我没发现你窃喜的表情!你也是贪图享乐是吧!
这时这货忽然咧开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我浑身立即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意思,作为路西法……
“咦,小枭跟小白,你们怎么还没走呢?”
我身后突然响起了白济同的声音。出现在门口的是白济同和叶雪青。我一不留神瞟到叶雪青戴着顶花里胡哨的度假式草帽,审美观果然和智商成正比啊。
不过这不影响我的激动。你们俩,终~于~回来了啊!我边向他们抛出飞吻,同时立刻以眼神示意一直霸占我家茶叶的姜子枭。
但我旋即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今天之前,我从未见过姜子枭,更不要说他之前呆在一个和「白亦」八竿子打不着的学校,这样白济同是怎么认识他的?不会真有传说中的“智商相吸”之说吗?我整根脊椎爬满了鸡皮疙瘩。
“是啊小白,”叶雪青歪着头以毫不适合她的可爱神态,毫不适合她的破音式娃娃音,还戴着毫不适合她的农家乐草帽这么问我,“东西都给你收拾好了放你房间了,哦,是忙着友叙旧情而忘了回房吗?小白真是个乖孩子呢……”喂,不要一个人以为明白了真相还煞有介事地抹起眼泪了啊!
“等,等一下,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看我一脸呆怔的表情,白济同摆出教书脸温馨提示,“小枭没告诉你明天就开始住校了吗?不用担心,S都市的宿舍环境丝毫不亚于咱家哦——”
住,住什么校啊。
“那个,你,你给我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啊?”白济同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学校因为你成绩好所以要求的啊,”忽然他又想起什么一样向我比出大拇指,“另外小白你又获得年级第一的消息我已经知道了!干得漂亮!”
等,等我一秒。我今天郑重宣誓。
我一定要和姜子枭同归于尽。
回忆它,否则只会想起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