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真的是在失去曾经所拥有的东西时才会知道珍惜;此时的张飏尽管不知道妻子和父母究竟如何,也不确定孩子们能不能在这该死的灾变中生存下去;
但他知道一点,只有坚强起来,踏上回家的归途,一切才会有希望。
随后,张飏用右胳膊支撑着自己向左侧扭身,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给自己打气。
“回家,对,就像“孑与2”的《唐砖》中,主人公云烨说:哪怕是在火星上,也要绑架小绿人让他们送自己回家。”
“我要回家,一定能回去。”张飏非常肯定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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赣省豫章市千里之外的蒙省武东县。
张佳妮和张佳年姐弟俩看着失去讯号的手机,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他俩刚才已经摆弄着手机不停的给父亲张飏打电话,但不知为何总是打不通。
“通、通通。”
屋外传来拍打大门的声音。
两个小家伙放下手机,相互间对视了一眼。张佳妮趴在窗口看了看外面,把屋门支开一条小缝,向外喊着“谁呀!”
“妮妮,是妈妈。快点开门!”薛蓓蓓焦急的声音从大门外面传来。
听到母亲的声音,张佳妮推开屋门、甩开步子跑到大门前用最快的速度解锁开门。只见母亲薛蓓蓓和奶奶邓新梅两人搀扶着一个浑身满是鲜血的人。
门外停着爷爷那辆老式的商务车。
张佳妮惊呆了,仔细一看是自己的爷爷张敬业,心想着“爷爷怎么浑身都是血?”
紧随姐姐而来的张佳年喊了一声“爷爷。”
看到爷爷不理他,便开口道“姐姐,你看爷爷怎么了?他流血了,是不是很疼,他怎么不理我?”
才5岁的张佳年只知道“疼”这种感觉,还没有明白倘若一个人满身鲜血、并且不应承别人说话到底会是怎么样的后果。
还没等回过神的张佳妮说话,搀扶着张敬业的薛蓓蓓开口道“妮妮,别愣着了,赶紧去把大门关上锁好;年年,去你爷爷的屋里,把前几天给你拿创口贴的医药箱拿出来。”
听到薛蓓蓓的话,张佳年迈动着小腿往屋里跑去、缓过神的张佳妮把大门锁好,快步跟上母亲和奶奶,一同搀扶着爷爷走进堂屋。
“妈,您先和我把爸放到右边次卧的矮榻上,我给爸包扎、你在旁边帮帮忙。”薛蓓蓓边走边对婆婆邓新梅道。
作为外科医生的她准备给公公张敬业整理缝合伤口,尽管她从没见过一个人身上有这么多伤口,还能好好存活下来的。
但这是自己的公爹,是自己的亲人,生命中最重要的几个男人之一。
薛蓓蓓从墙角储物格拿出剪刀把张敬业伤口处的衣服剪开,嘴里还不忘说“妮妮,你去把暖壶、脸盆还有你爸爸的新毛巾拿过来;另外你记得要往脸盆里舀少半盆凉水。”
张佳妮点了点头,抬腿就往出走;差点就撞到了怀抱着医药箱闻声而来、跌跌撞撞的张佳年。
清洗、消毒、缝合、上药、包扎,不停的清洗、消毒和缝合,以及上药和包扎。
生理盐水用尽了、酒精用尽了、碘酒用尽了,直接从厨房拿出食用盐溶解成盐水;
肉线用完了、把尼龙线在盐水里泡泡接着用;
“某某白药”存货不多,只能用在创口较大的地方;绷带没有了,拿出前些天清洗晾晒过的新“笼布”裁剪好继续包扎……
连续数小时集中精力的高强度工作,令薛蓓蓓的胳臂酸困的快要抬不起来,但她还是坚持把公公张敬业身上最后一处创口处理好。
或许平常作为老辈人的公公有些传统和古板;但老人的心思是好的,而且自从她父母去世后,老人一直把他当做亲女儿对待。
“蓓蓓,你爸他怎么样了?没事儿吧!”脸色苍白的邓新梅满怀期望的问询。
其实,薛蓓蓓刚才的救治行为也不过是在尽人事听天命而已,刚刚在车上就昏过去的老爷子到底能不能醒过来,她心里也没底,她在医院里见到这样情况的人大多都……
况且刚才的药品不充足、老人家也没有输血。
“唉!”薛蓓蓓心中沉沉叹了口气。
对老爷子施救只是因为老人家对她好、又是她的亲人,看到老人身上为保护她自己和婆婆而带来的伤口,觉得自己若是不做点什么的话心里面过意不去、亏得慌。
至于到底有没有效果,她只能祈求奇迹的出现。
但是,这话能直接和自己的婆婆说吗?这不现实,老人家肯定承受不起这么重的打击。
婆婆和公爹相濡以沫一生,前些年一直在给自己小两口带孩子,现在孩子长大了,一家人还没好好的享几天福,怎么就天降横祸了呢?
“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事情怎么能再次落到我的头上?不,公爹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能!!!
可,公爹的伤势、婆婆的期盼……
想到这里,薛蓓蓓暗暗压下心中的酸楚和哀痛,在告诉自己要勇敢面对的同时,和声细语的说“妈,您放心吧,咱们救治的很及时,爸肯定没事,过几天就能醒来。”
接着,薛蓓蓓又道“妮妮,你和年年陪奶奶去休息,和奶奶说说话,妈妈去做饭。”
说完这些话,薛蓓蓓没有再多言语一句,她害怕自己表露出任何的不适、让婆婆发现,便匆忙地转身走向厨房。
薛蓓蓓一边走一边无声的流泪,泪水打湿了衣襟。
关上门,薛蓓蓓不停的无声抽泣着“这是造了什么孽呀!飏哥还没回来,公公又受了这么重的伤,眼看着……”
“飏哥,你倒是快回来啊!这世道乱糟糟的,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你让我一个女人怎么办?”
“爸就是为了保护我和妈才被人拿刀伤了的,现在就剩我和妈还有两个孩子,你要我怎么活啊!”薛蓓蓓蜷缩在厨房的角落里,抽泣着、低声念叨着。
此时此刻,孤单无助的她是多么祈盼张飏能够回来,能够早一天回来。
哭泣和哀求并不能换来什么希望,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坚强。哭了一阵,薛蓓蓓把泪水擦去,站起来开始做饭,因为她还有孩子、还有自己和婆婆。
洗菜时,薛蓓蓓的泪水还在不停的流,但她反复告诉自己要坚强,为了孩子和婆婆一定要坚强。
一个女人,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一个要伺候年迈婆婆的女人,一个男人在外不知何时才能归来的女人,一个随时可能要给公公披麻戴孝的女人;
一个在大灾变之下要面对上述一切的女人,她要撑起一个家是何等的不易。
就像昔日强秦和盛唐出征将士家的妇人,不知男人何时归、不知男人能否归;独自一人想要撑起这个家必须聪慧、坚强,更必须泼辣,必须勇敢无畏的面对现实。
洗好菜的薛蓓蓓知道,必须得给孩子和婆婆一个好的感观和印象,难受的心情和委屈心酸一定得放在心底;想到这里,她从水缸里舀出一些水洗了洗红肿的眼睛,继续做饭。
晚上吃饭时,薛蓓蓓从女儿和儿子的嘴里得到了丈夫张飏的情况,也得知了“丧尸”一词。
她强忍心中的酸楚微笑着点了点头“妮妮和年年要乖乖的,过些天爸爸就会回来了,他一定会回来的。”到最后,她一语双关的道。
这是给孩子们的安慰、也是她自己一个精神寄托。
在晚饭结束后,薛蓓蓓安顿好公婆和孩子,自己开始清点食物。
因为恰逢年节,家里准备了好多吃食;车里面还有准备在张飏回来、年后吃的整整半车蔬菜米面肉食,而且冬日气温低、院子里还有地窖,食物倒不至于腐败;
另外,院里面还有老式的压水井、屋子里有炉子火炕、煤炭和木材都堆到了储藏室外面,饮水取暖也不成问题,短时间内倒也无饥馑之忧。
再说,前年修葺旧院子的时候专门在屋顶上面加装了太阳能电池板,也就是在孩子寒、暑假的时候回来用过,完全不用连接市电线路,太阳能电池供应家用电器没有任何困难。
确认食物、饮水、取暖和供电没有问题后,薛蓓蓓给自己定下了生存计划:加固院子和房屋、锻炼身体……
因为有年幼的孩子和年迈的婆婆要照顾,她必须站直了、撑起来。
“院子的大门看起了有些单薄,也许无法防备和阻挡飏哥口中的丧尸,我必须用把门堵起来,就像古代守城那样。”
煤炭、石材、砖瓦……
她反复搬运着那些她能够移动的东西,尽管每次能够移动的不多。
“一趟、两趟、三趟、四趟……”
“这是第十九趟了。”
积少成多、集腋成裘,石材和砖瓦以及煤炭渐渐堆积起来,很快就要淹没院子的大门了。
天色越来越暗,薛蓓蓓单薄纤细、又略显孱弱的身躯在夕阳下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她的脸色一片潮红,胸膛快速起伏着、以此保证氧气的供应;歇了一口气,她抬起手擦了擦额头和鼻子上渗出的汗水,咬紧牙关迈动颤抖的双腿再次走向储藏室……
“呼呼……尽管我是一个女人”
薛蓓蓓的力气快要耗尽了。
“但为了孩子们,呼呼……”
她每走一步都要给自己打气。
“呼呼……为了妮妮和年年”
每走一步都要给自己加油。
“我一定要撑下去,呼呼……”
双腿颤抖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呼呼……一定会撑下去”
她生怕自己坚持不住会倒下。
“也一定能撑下去!!!”
薛蓓蓓强撑着、不让自己疲惫到极点的眼皮闭合,再一次把搬来的石材摞上去……
她仍然在坚持,这是一个母亲的坚持。
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母爱真的很伟大。
这就是一个母亲,一个有孩子要抚养的母亲。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