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发生得有些突然，我准备下午去金大师的铺里检查。”顾辰呡了口福瑞白，翘起二郎腿。
容卿心中纳闷：“按理来说那里不应该被封掉吗？为什么你可以进去？”
顾辰轻笑，带着神秘感。“我拿到了搜查令，但不可大张旗鼓。今晚就是好时机，你跟我去。”
“为什么？”
“我要你为自己洗刷冤屈。”
…
晚上，两人约好在顾氏百货金大师的铺子前见面。
容卿赶到时顾辰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背对着自己，一缕烟随着他呼吸的起伏蔓了出来。
他的样子看上去竟有些萧索，和白天那个戏谑的云淡风轻的男人全然不同。
“来了。”他转背看到容卿，微笑走来，并把烟熄灭。
“你等很久了吗？”容卿见他面色有些疲惫，不由心疼。
顾辰耸肩，拍了容卿的头一下。“刚来，我们进去吧。”
他利落地揭开门口的封条，打开店内的灯光。
待两人都进去后，就用背将门给压上。
因为金大师经常晚上工作，铺子里的灯光是比较强的。
“你能跟我说一下金大师是怎么死的吗？”容卿问道。
顾辰戴上手套，一边检查房间里的东西，一边回答道：“从尸检报告来看，金大师死于服用大量安眠性药物，且其身上并没有其他伤痕。警方来的时候房门是从里面反锁的，钥匙放在金大师的裤口袋里。”
“难道你们认为是自杀？”
“当然不是，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当时有人来过。但从逻辑推断来看，这很明显是他杀。如果是自杀，金大师根本就不会选择在作品完成一半的时候，他对自己的工作十分热情。”
顾辰走到窗边，打开窗帘，建筑外侧无悬挂物而店铺在五楼并不利于凶手逃走。
容卿彻底懵了，既不是自杀可又无法证明他杀，那要怎么继续调查呢？
“警方怎么说？”容卿觉得这件事情也许能从警方那里了解到一些信息。
顾辰摇头：“警局那群人你难道没听说过？尸检报告一出来，他们就认定是自杀，分明是不想再调查下去。”
容卿听他这样说也就对警方放弃了希望，转而想着要怎么才能找出真凶。
视线停在金大师未完成的作品上，百灵腾飞、凤凰傲然。暗纹流畅，在细节之处还运用了镶金手法。
就算是细看也找不到任何瑕疵，不愧是闻名遐迩的大师。
金大师找的是一块上好的红木，凑近轻嗅便是木制品那种独特的悠然的气息，陶冶人心。
容卿正为大师的枉死感到惋惜，但愈渐浓郁的气味却提醒了她往另一个方向想。
上次在万婉珍房间里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几种气味混合到一起的味道，香烟、女士香水、檀木。
但是如今却觉得那一丝木香带着点辛辣味，很明显的红木香。只怪自己对木制品不甚了解，才误以为是檀木香。
万婉珍从来不用木制家具，房间里怎么会有那么一股香气呢？
“顾辰，我有一个还不太成形的猜想，可以说给你听吗？”
容卿双手不自觉地交握在背后，虽然两人的误会已经解除，但多年不见的生疏感还在。
顾辰像是没有想到她还有破案的天赋一般，露出佩服惊喜的表情。
“说说看，只是提供思路，说错亦无妨。”
容卿稍稍整理思路，继续说道：“你可还记得前段时间我卷入的叫魂案？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我作为一个外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卷进去，直到昨天我在万婉珍的房间里看到那个间接杀人的小侍僧的照片，我才笃定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顾辰对此倒并未感到惊讶，只是开口道：“接着说。”
“你一打断我又有点想不起来了…”她嗔怪似的瞪了顾辰一眼，“对了，我还在她房间里闻到了一股烟味和红木香混合的气味，就连香水都掩盖不掉。我直觉，她跟这件事一定脱不了干系，但仅仅凭借气味也说明不了什么。”
“你是说还有烟味？那万婉珍有吸烟的习惯吗？”
容卿很坚定地答道：“没有，她觉得吸烟会有异味。”
“那这件事就相当有意思了。”顾辰双眸微眯、嘴角上勾，带着一丝危险的兴味，“很快我们就能知道是谁在背后翻云覆雨了。”
……
金大师孤身一人，年轻的时候带过一些徒弟，把自己在木艺上的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他们。
只不过后来时局动荡，大师便遣散他们各奔前程。
如今金大师去世，他们都从四处赶来为其安排后事。
“金大师生前受人敬仰，品行俱佳，节哀顺变。”
葬礼上，容卿对金大师的大徒弟安抚道。
可能他听了外面的谣言，冷这脸对容卿说道：“怎敢劳驾容小姐屈尊前来吊唁恩师？师傅一生光明磊落，却遭奸人坑害枉死。”
容卿只做不懂他的弦外之意，继续说道：“法网恢恢，真相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前几日警局传来消息说在金大师房间里搜到了那人外套上的纽扣，想必是惊慌逃走而没有注意到留下了证据，我想不日就能找到真凶。”
大徒弟看容卿如此诚恳，也知道自己态度有些恶劣。
“容小姐的话令在下很是感谢，快快请进吧。”
这时候站在后面的中年男人愤恨地走到了容卿面前。
比对年龄，应该是里面最小的。
“师兄，你怎么能让她进去！你难道不知道外面怎么传的吗？”
小师弟是压着声音的，在别人看来这些话可能只是出于对师傅枉死的不满。
但从容卿的角度去看，多多少少带有些心虚。
大徒弟并不是一个是非不明之人，他按住小徒弟的胳膊，又转过头来朝容卿抱歉一笑。
“抱歉了容小姐，师弟最受师傅疼爱。一时间意气用事，希望您不要介意，请进。”
容卿颔首，从容地进了大厅。
金大师的遗像被端正地挂在大厅里，下方便是金大师的遗体。
眼前的一切此时都好像幻境，荒谬的不像话。
生前令人景行仰止的一代木艺大师，死后也不过是一堆豺狼虎豹环伺。
那些他付出真心的徒弟们，也不知有几个真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