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将军找了条近路,不出多日,众人回到潭州。二位老人伤势耽误不得,万俟陌熠即刻派人煎药,令二人服下。
“我的乖孙孙啊,爷爷就知道你厉害。”莫老太爷抚着莫竹的头,此番回来,他发现孙女变得愈发粘人。
老人家和蔼笑容惹得莫竹心酸,离开了,便不能再见到这样笑容满面。付先生道:离开以后,其他使者会寻一契机,令莫竹头部再次受创,那样一醒来,凡间莫竹再不会记得竹勉所在任何记忆。
“可莫竹以后不在爷爷身边了怎么办?”
喂老人家喝下汤药,莫竹坐在莫老太爷身旁,第一次作为他的孙女一样同他谈话。
“怎么?乖孙要去哪?”
“哪都不去。莫竹要永永远远伴爷爷身旁。”
“傻丫头。你也有出嫁之日啊。”
莫竹出嫁之日,爷爷应当会笑得比现在更欢乐罢……
太后见众人风尘仆仆,办了宴会为诸位接风洗尘。宴会在潭州莫氏酒楼。
莫竹梳洗一番,去客栈万俟陌熠处寻菊凛。菊凛不在。房内只留万俟陌熠。
“莫竹叨扰,先行告退。”
“等等。”万俟陌熠拦住莫竹。
莫竹疑问,回眸。
“菊凛跟我说了,你们要走。”
万俟陌熠倒上一杯茶水,递与莫竹,令其坐下,他此句意味深长,眼里深邃,一眼望不出他的情绪。
与莫竹双眼风情万种截然相反。
莫竹懊恼,菊凛口无遮拦,什么都同万俟陌熠讲。幸得只是通知她们要离开而已。莫竹点头。
“何时?何时启程?可是真的不再归来?”
万俟陌熠的问题多得令莫竹恍不过神来。她深叹一口气。
“公子何必知晓那么多。”
“能否多留几日?”
莫竹不敢相信,眼前之人竟是在挽留自己,她何时没想过要多留几日,可是拖的时间已经太久太久。
“不……”
莫竹还未说完,陌熠便沉沉说了一句:“与我成亲。”
成亲?!像父亲母后那样,拜堂成亲?!他在说什么?明明是在说我们要离开之事。
莫竹双眼睁大,抬头望着对方,半天说不出话来。
半晌之后,莫竹回过神来,嘴角上扬,
“公子玩笑话。莫竹何德何能可以嫁入万俟公府。何况只是菊凛要走,我便留于莫府陪同爷爷。我说过,爷爷年事已高,又一人在家,莫竹不便出嫁。”
客栈房门外方才还十分热络,此番静得犹如那日在暗室。
如此氛围,不容多待。
“万俟公子,莫竹告退。”
……
宴会之上,众人喝得尽兴。莫竹头一次见得,万俟陌熠醉得脸颊晕红,和风严霖坐在一起,举止之间活脱似两个孩童,可爱天真。
莫竹浅尝辄止,也举起半盅酒来,一饮而下。酒的味道这般苦涩,为何他们喝得这般欢乐?莫竹再倒上一盅,咕噜咕噜喝下。还是尝不出什么好味道。只觉脸颊发烫,头晕目眩。
万俟陌熠忽地站起:“陛下,臣有话要说。臣能否向那边一位姑娘提亲?”
皇帝望其所指方向,见得菊凛、巧倩和醉酒而脸颊微红的莫竹。莫竹歪着头,注视着那方挺拔高俊之人。他在提亲,在向我提亲。
风严霖晕头晕脑,拽着万俟陌熠的衣角,轻声:“别是莫竹啊,她、她不行啊,她是我的。”
皇帝呆滞一会,而后又问:“陌熠,你说哪位?”
万俟陌熠甩开风严霖的手:“莫竹莫姑娘!”
风严霖喝得头疼,眼前眩晕:“什么玩意儿?定是我在做梦。阿娘说过,梦与之现实截然相反。不必担忧、不必担忧。”
随后倒在桌上,沉沉睡去。
皇帝喜笑颜开,询问莫竹意愿。
莫竹拍了拍头,她只见皇帝嘴唇一动一动,听不得他说了何事。她也晕,酒这种东西真是误事。她胡乱点点头。
以后的事,便再不记得。
翌日
“恭喜小姐。”
一大早,莫竹醒来之后,家中各下人皆说同一句话。莫竹被道喜道得莫名其妙。
风严霖气势汹汹推开莫竹院门,
“莫竹!你怎么就答应这桩婚事了呢?!”
婚事?与万俟陌熠?昨日万俟陌熠客栈里所言还犹在耳边。
“不是,为何我会不知?我明明在场。”
莫竹皱眉:“我也不知。”
风严霖大叫,他心心念念的娘子啊,过几日便是兄弟之妻了!
“我要去找陌熠!”
莫竹不明所以,听闻昨夜宴会之上她竟答应了万俟陌熠的提亲,可她才拒绝对方所求啊!
“阿姐,你要成亲了,那我们过几日再回无忧?”菊凛心满意足舔着皇帝送来的冰糖葫芦,兴奋不已。说实话,昨夜所见令菊凛大开眼界,她思量着回无忧要同梅瑛阿姐好好述说一番。
莫竹摇头:“不可,你忘了那日我胸口疼痛之事?”
菊凛差点噎着,使劲吞下那一口果子,
“阿姐!哪有那么多生离死别,母后她们好着呢!我们就待到你成亲之后嘛!你难道不想体验一番凡间成亲的滋味?阿姐……我想看嘛!!”
菊凛一哭二闹三上吊,莫竹无奈妥协。付先生也抵不过菊凛这样的闹腾。
莫老太爷哭笑不得,这才回来几日,心头肉还未捧够,这就要嫁人离去了。他召来付之丰,让他找布店为莫竹量身定做最最艳丽的婚服,为孙女购得至美的饰品。让莫家唯一孙女风光出嫁。莫老太爷抬头仰望,不愧对儿子儿媳。这便是他毕生夙愿。
几日过得很快,风严霖无法改变现实。莫竹身着霞帔,朱纱披身,发髻之上系着莫老太爷精心挑选的龙凤钗,金光闪闪。眉如翠羽,肌似羊脂,一颦一蹙动人心魄。菊凛为她盖上朱红盖头。喜庆之感油然而生。
她坐上花轿。万俟陌熠十分贴心,派阿溟一路护送。花轿不出两日便抵达万俟公府。
万俟夫人笑得何其灿烂,心里万分骄傲,果真不愧是吾儿,此一去便合了我心意,将莫姑娘娶回家门。
唢呐声叽叽喳喳,莫竹听不出半分喜庆,她知道分离的日子很快,就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