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7:20,随着黑洞洞的天越来越亮,原本寂静的教室也被人群弄得熙熙攘攘了起来。因为学校规定新年联欢会这天可以穿自己的衣服到校,所以这天,众人都穿上了各自最喜爱的衣服来到学校,让号称’校服狂魔’的温笃行着实有些眼花缭乱。
那天早上,柳依依身着苏格兰格纹短裙早早来到了学校,当时班里的同学不多,这使得她特色鲜明的短裙格外地引人注目。
温笃行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他来到柳依依面前,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道:
“你今天穿的苏格兰小裙子不错,很符合你清新的气质。”
“看不出来,你还挺识货的!”
柳依依看着温笃行,眼神中显得很意外。
之后,温笃行和柳依依闲来无事,就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但随着之后到校的刘梅和马丽加入了聊天,话题逐渐朝着苏格兰的男生也经常穿短裙的方向越聊越歪,温笃行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便借故离开了。
到了上午8:00,闭路电视里播放着由各类学生社团和学生艺术团队自编自演的歌舞类节目,男生们已经三三两两地聚集在教室的各个角落里打起了王者农药或者守望屁股等联机游戏,女生们则举着UNO,和班里不喜欢打游戏的男生们有说有笑地打着牌,以班主任身份坚守岗位的赵从理老师则抱着一本书,坐在前门旁边笑吟吟地看着联欢会的众生相。气氛好不热闹。
这其中,朱龙治和金泽明不仅学业优异,在电子游戏方面也是一把好手。沈梦溪、董晓倩和孟霖铃作为传统温婉小女人的典型代表,自然更偏爱相对安静的游戏,而与电子游戏无缘。于是,一种名为UNO的简单易学的卡牌游戏就在高一那年的新年联欢会上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她们的视线。柳依依虽然平时疯疯癫癫,像个假小子似的在班里横行霸道,但却意外地颇受女生欢迎,因此每年都会被邀请玩女生们经常玩的UNO。而一直对电子游戏兴趣寥寥的温笃行也很自然地成为了UNO的忠实拥趸。
“今年董晓倩和孟霖铃都不来玩儿,我还挺不适应的。”
沈梦溪发牌的时候,温笃行悄悄把脑袋凑到柳依依身边,小声地感慨道。
柳依依没说话,只是白了温笃行一眼以示回应。
最先出牌的是刘梅,她果断打出了一张绿色的4。
“跟!”
在刘梅下手的马丽几乎毫不犹豫地打出了一张红色的4。
刚准备出牌的夏林果见此情景,相当幽怨地看了马丽一眼,默默地从牌堆里摸了一张牌。
轮到沈梦溪出牌的时候,只见她坏笑了一下,出了一张彩色+4的功能牌。
柳依依随即满怀歉意地看了温笃行一眼,一张黄色+2的功能牌从天而降。
伴随着两张功能牌的落地,温笃行满面愁容地从牌堆里喜提六张手牌。
这时,温笃行大致扫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十三张牌,发现里面大概有八张都是蓝色的牌,其余五张牌里有三张是红色的牌,两张是绿色的牌,但一张黄色的牌都没有。于是,温笃行打出了一张画着类似调色盘图案的功能牌,指定下一家出牌时必须出蓝色的。
于是轮到刘梅出牌时,她出了一张蓝色的9,马丽紧接着跟了一张画着禁止标志的蓝色牌,夏林果准备出牌的手突然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之后,沈梦溪出了一张蓝色的0,到目前为止,温笃行的计划并没出什么差错。
“那个……”
温笃行擦擦额头上因紧张而渗出的细密汗珠,以恳求的语气跟柳依依商量道:
“你能不能别禁止我出牌……”
“我说可以。”
出乎我笃行意料的是,柳依依居然十分爽快地答应了温笃行的请求。
“那就太好了!”
温笃行脸上的笑容足以表达他内心的喜悦。
柳依依二话没说,就出了一张蓝色的功能牌,上面画了两个背道而驰的蓝色箭头。
柳依依宣布道:
“从现在起,出牌顺序调转,我出完牌之后是夏林果的回合!”
夏林果分外感激地朝柳依依看了一眼,然后出了一张黄色的6……
“开局七张牌,结局翻三倍,这也真是没谁了!”
一局游戏结束之后,柳依依同情地看着手里砸了十几张牌的温笃行,哭笑不得地说:
“我见过一局游戏下来每次还剩最后一张牌的时候都想不起来喊UNO被罚多摸一张牌的阿尔兹海默症患者,也见过被一张+4和三张+2的功能牌逼得一口气摸了十张牌的水逆非酋,但像你这种又老年痴呆又非的,恕我才疏学浅,鄙人纵横UNO界多年,是真没见过……这不完全是你的问题,我感觉是这游戏不太适合你。”
温笃行把手里的牌全部扔在桌子上,紧抿着嘴唇,眼泪汪汪地看着柳依依,半天说不出话来。
之后,温笃行等人又接连玩了几盘UNO,直到闭路电视里的校级新年联欢会全部结束,主持人宣布各班可以开始自行组织班内的联欢会活动为止。
班内活动开始前,温笃行突然问柳依依道:
“你听说过乌诺牌和优诺牌之争吗?”
“哈哈,当然有啊。”
柳依依笑道:
“之前在网页版UNO上和网友们打牌的时候,我发现北方一般喜欢叫乌诺牌,而南方更多是叫优诺牌。”
为了稍稍挽回刚才在游戏中丧失的尊严,温笃行主动介绍道:
“但其实字母U在英语里的发音是’优’没错,不过在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里发’乌’的音。’乌诺’这个词表示的就是数字1的意思,这也是UNO牌还剩最后一张时要喊UNO的原因。”
柳依依则颇不以为意地摊摊手,甚至有些自豪地说:
“虽然我并不了解UNO相关的背景知识,但不妨碍我UNO打得好啊!”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温笃行被柳依依噎得哑口无言,只好悻悻地丢下这句话。
在玩我喝你猜的时候,朱龙治坏笑着把酱油、醋和可乐摆在孟霖铃面前,却被孟霖铃利用气味一举识破,朱龙治故技重施,来祸害金泽明,金泽明看了看,有些尴尬地在朱龙治的旁边耳语道:
“可乐还冒着气泡儿呢……”
到谁是卧底的环节时,温笃行、朱龙治、柳依依、沈梦溪、孟霖铃站上讲台,开始游戏。
彼得拿着自己的手机,分别给每个人都看了一眼他们领到的词汇。
温笃行拿到’火腿’这个词后,不禁皱起了眉头
其他人在看完各自的词汇之后,都露出了和温笃行一样的表情,他们似乎都意识到与自己不一样的那个词应该是什么。
游戏就在这种微妙的气氛中悄然开始了。
“这是一种小时候很常见的淀粉类肉制品。”
温笃行作为一号玩家第一个发言道。
朱龙治狐疑地看了温笃行一眼,然后才道:
“一般各种景点的小卖铺里都有卖的。”
“有专门的机器可以烤。”
柳依依显然早就想好了要说的话,于是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沈梦溪稍加思索后,道:
“这是一种条状的小零食。”
“这种小零食有很多知名的牌子。”
孟霖铃抬起头,回忆道。
在众人都说了一圈之后,众人开始投票决定谁是最可疑的人。
后来,温笃行和沈梦溪平票,因此彼得示意温笃行和沈梦溪分别再说一次。
“这种淀粉肉制品方便携带,甚至可以直接喂狗。”
温笃行有些着急地说。
而沈梦溪则想了将近半分钟后,才无可奈何地对众人道: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了,就当我放弃了吧。”
很快,第二次投票的结果出来了,温笃行被投票出局,游戏结束。
彼得随即公布了答案:
“温笃行拿到的词是’火腿’,其他人的都是’香肠’。”
“这次的词其实很好猜。”
“但温笃行在两次发言中的描述都比较笼统,没有将这两个词区分开,十分可疑。”
朱龙治在事后解释道:
“而沈梦溪虽然很明显在暗示自己拿到的词是’香肠’,但由于她发言的位置比较靠后,存在误导别人的可能性,而且两次发言之前都有明显的停顿,还放弃了第二次发言的机会,所以假如温笃行出局后游戏没有结束的话,卧底很可能就是沈梦溪。”
“这俩好像没啥本质区别?”
温笃行直到游戏结束之后的复盘阶段仍旧对香肠和火腿的区别一头雾水。
柳依依随意搪塞了一句,道:
“谁知道呢?可能是味道不太一样吧。”
这局谁是卧底结束后,意犹未尽的孟霖铃表示还想继续下去,但朱龙治鉴于这个游戏对台下观众的吸引力不高,在和彼得商议后,决定开始进行下一个项目。
两人议定之后,彼得便在讲台上宣布道:
“下面要进行的,是联欢会的倒数第二个节目:只有底盘稳的人才能活到最后的修罗挑战——抢椅子!请对此感兴趣的朋友在围成一圈的椅子面前站好。”
很快,温笃行、柳依依、孟霖铃、沈梦溪、朱龙治、金泽明六个人就将五把椅子围在了中间。
伴随着音乐响起,六个人绕着椅子开始慢慢地兜着圈子。
“喂!你不能始终死抓着手边的椅子不放啊!”
跟在柳依依身后绕圈子的温笃行不满地抗议道。
柳依依小嘴一撇,松开了手。
几秒钟后,刚刚还震耳欲聋的音乐戛然而止。
众人争先恐后地找到椅子坐下,只剩下孟霖铃一个人局促地立在原地。
接下来的几个回合,先是朱龙治一个侧躺抢在金泽明之前落座,然后是温笃行靠着膀大腰圆的体型硬是把朱龙治挤到了地上,但在之后的一个回合里却因为没好意思和沈梦溪抢椅子而不幸出局。温笃行出局后,场上只剩下了柳依依和沈梦溪,整场游戏也迎来了决战紫禁之巅的最终环节。
随着音乐再度响起,柳依依和沈梦溪也重新绕着场上仅存的椅子转了起来。
当音乐声悄然终止时,柳依依坐在椅子上,笑吟吟地搂住几乎倒在她身上的沈梦溪。
温笃行来到柳依依的旁边,将手伸到柳依依面前,浮夸地给柳依依鼓起掌来,边拍边道:
“社会你柳姐,生活不苟且!”
柳依依不客气地白了温笃行一眼,然后安抚地摸摸沈梦溪的头。
彼得趁机从讲台上下来,来到柳依依的旁边,将她的手高高举起,宣布道:
“我宣布,获胜的人是——柳依依!这是你的奖品!”
彼得说着,将一只气球塞到了柳依依的手上,接着又从讲台桌下捧出了更多的气球,尽数散在教室的各个角落。
“欢迎大家来到我们的最后一个活动,地雷区的生死追逐!”
彼得话音一落,班里的气氛一下热烈起来,众人纷纷来到教室中央的空地上,各自在彼得的指导下将就近的气球绑在了自己的腿上。
见好多人都跃跃欲试,彼得也不卖关子,开始讲起了规则:
“现在每个人的腿上都有一只气球,大家要在保护好自己的气球的同时尽量去弄破别人的气球,不论是踩爆、挤爆还是戳爆都OK的。Ladies and 乡亲们!男女老少爷们儿吗!Enjoy yourself!”
彼得话音刚落,教室里就陷入了一片混战当中,很快,气球爆炸的声音就在教室的各个角落里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为了防止别人可以轻易踩到他的气球,温笃行在人群中旋转、跳跃、闭着眼,试图通过不断移动的方式对别人形成视觉干扰,但只听得“啪”的一声,温笃行自己用腿把脚上绑着的气球给挤爆了。
温笃行懊悔地捂着眼睛,只得黯然离场。
温笃行离场后不久,柳依依、沈梦溪、董晓倩等人也纷纷落败,很快,场上就只剩下金泽明和朱龙治两人还在做殊死搏斗。
“你……你这也太……太灵活了吧?”
金泽明停下了进攻的步伐,双手叉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地问朱龙治道。
“我……我刚才……刚才一个气球都没踩爆,就……就一直在场上苟着。”
朱龙治也双手扶着膝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死死盯着金泽明。
“我……我撑不下去了……你……你踩吧!”
金泽明痛苦地眯起眼睛,把绑着气球的腿往前一伸,气喘吁吁地说。
朱龙治看着金泽明腿上自己触手可及的胜利,脸上泛起一抹笑意,他一伸脚,几乎没有犹豫,狠狠地踩了下去。
随着金泽明腿上的气球在众目睽睽之下爆裂,属于七班的最后一场联欢会,结束了。
“You did it!”
金泽明的气球爆裂后,温笃行第一时间跑到场上,开心地搂住汗津津的朱龙治,向他道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