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言希呀。”林莫扭扭捏捏的走到言希身边，言希每次听到林莫这样叫她，都不是什么好事情，于是言希一个踉跄远离了林莫。
“你又要干嘛？”
“什么叫又要啊，我们之间的感情就是如此淡薄吗？就分别几日，你我二人就如同陌路之人，消你离我这么远？”林莫装作很难过的样子，言希根本不吃这一套，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消，消你个大头鬼啊！磨磨叽叽，磨磨叽叽，有什么事情直说。”
“嘿嘿，你昨日和云脉姑娘出去干嘛了呀？”林莫一脸笑嘻嘻的样子，言希忽然想起了云脉昨天走时说的那些话，一下子有了兴趣露出邪魅一笑。
“嗯？云脉姑娘？你为何这么关心云脉姑娘，难道你喜欢她啊？”言希装作有些惊讶的看着林莫，林莫连忙挥挥手，“没有，没有，不曾喜欢，从不喜欢。”
“噢？云脉姑娘温柔大方，又生的美丽动人，你竟然不喜欢？”
“嗯，确实温柔大方，美丽动人，只是看上去像是个无尽的深井，让人琢磨不透。”
“我倒是觉得云脉姑娘善良聪慧，心中所想必为善良之事。”言希心里想着云脉昨日的话，嘴上也就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你……唉”林莫想要问些什么，但是到嘴边又问不出口。
“怎么？有什么话要问我？”
“唉……，不知道该不该问你，问你以后不知该怎么面对你。”林莫看上去确实很犹豫，言希一巴掌重重抬起又轻轻拍到林莫的肩膀上，“问啊，磨磨叽叽的。”
“唉，就是，言希你是不是倾心于云脉姑娘呀？”林莫语气里有些期待，当然是期待言希说没有，如果没有，林莫就不用替自己担心也不用想如何告诉云脉对言希没有这样的意思。
“我倾心于云脉姑娘？”言希看着林莫疑惑的问他，林莫点点头，言希憋住了快要喷涌而出的笑意，回了一句“有何不可？”林莫听到这句话后，竟然没有开始设想的担心，反而是像堵在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没什么不可，云脉姑娘是值得喜欢的。”言希听得出林莫的失落，虽然表面上没有显露，但是心里却是一阵狂喜。
“确实是值得喜欢的，林莫不喜欢云脉姑娘，喜欢谁呢？仙八吗？”言希挑逗着问林莫，林莫摇摇头，言希一下子激动了起来“莫不是，林莫你”言希靠近林莫，贴着林莫耳朵说：“喜欢男子？”林莫拿在手里的茶杯一下就掉到了地上，好在茶杯结实并未摔坏。
“我的天神啊，你真的喜欢”言希先是很大声的说，然后又小声的说：“男子啊”。从昨日云脉告知自己林莫误会自己喜欢云脉姑娘时，言希就隐隐感觉云脉似乎在提醒她什么。现在看来，云脉或许就是想告诉自己，林莫或许是慢慢开始对自己有意。想到这里，言希不禁笑出了声。
“别……别瞎说啊，我这以后还怎么找姑娘啊。”林莫吓得看了看四周，其实倒不是害怕言希知晓自己或是断袖，只是害怕言希再猜下去会惹的二人尴尬。好在言希也没有再问下去了，只是一下子岔开了话题。
“林莫，上来。”言希跳到了墙头上坐下，指着院子外面的那些来往的人，“这里的人，看上去好像都很神秘，像是每个人都有身份一般。”
“若是以前的我，可能不会相信这些，但我也算是遇到了书里才有的趣事。我感觉我好像再看这世间，好像是更清晰但又似乎更模糊了。”林莫经历了这一遭下来，有许多的感悟。
“那，你喜欢现在的你，还是你忘记的那个你呢？”言希睁大眼睛，认真的问林莫。林莫没想到言希会这样问自己，惊讶之后淡然一笑，“过去终究只是过去。”
“那，你记忆里那个小七呢？”
“小七？是孟婆说我记忆里有个小七，你要让我回想她什么样子，我们一起做过什么事情，我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若是非要说我记忆里有个小七，那也应该只有你。”林莫微笑着看着言希，这种微笑小七在以前的莫哥哥脸上会看见，是那种无奈但又不得不妥协的笑容。
“如果兔子喜欢吃萝卜，但是被主人收留后却只能吃萝卜丝，它要绝食吗？”言希看着水面上来来回回的船只，悠悠的问了这样一句话。林莫笑出了声，摸了摸言希的头，“为什么呢？不都是萝卜吗？”
言希转过头看着林莫，盯着林莫眼睛看了许久，林莫被看的脸红了，耳朵，脖子都红了。
“怎……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林莫开始盲目的轻拍自己的脸，言希忽然就笑了，“我对云脉姑娘没有那份心思。”林莫听见这句话后，心咚咚咚的就要跳出胸腔了。
林莫还没开口说话，言希紧跟了一句，“若我是个女子，林莫会喜欢我吗？”这句话后，林莫心里更是像打鼓一般，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会吗？”言希继续问，
“可惜你不是女子。”林莫只敢表达自己的失落。
“那若我是女子呢？假如嘛，假如我是女子，我这样的性格，你会喜欢吗？”
“初识不久，我便说过，若言兄是女子，我定娶你。”林莫以前说这句话是儿戏，如今说这句话却是心意。言希笑了笑，站起身来，“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办件事。”
话音刚落，言希就跳到了院子里，“仙八！快出来一下。”仙八以为出什么事情了，从房里急急忙忙的赶了出来，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疑惑的看着言希，言希笑着走向仙八伏在仙八耳边说了两句。林莫在墙上看见仙八惊了一下，自己心里十分疑惑。
言希跟着仙八进了屋子，没一会儿，仙八就又出了屋子，林莫看见仙八张开翅膀飞向了木屋，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哇，真的是鸟人啊。”林莫坐在墙上很久了，言希也没有从屋子里出来，仙八也没有从外面回来。林莫像是施了定身术一般，想下去却又不能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林莫看见木屋处慢慢驶来一叶小船，船上好像是云脉，再走近一点便确定就是云脉姑娘。云脉来到院子里，看着墙头上的林莫，“公子在上面吹着风不怕着凉吗？”林莫笑嘻嘻的看着云脉，摇摇手，傻乎乎的说“不凉，不凉。”云脉捂着嘴偷笑，然后转身向正屋走去。
云脉敲了敲门，“言公子在吗？”
里面的人回答“在的，进来吧。”
云脉将门打开了一个小缝，刚好自己能进去，进去后右立马关上了房门。进到屋子以后，里面被雾气笼罩着，屏障后面有一个人正在穿衣服。云脉在原地等了一下，屏障后面的人便出来了。这人自然就是言希，只是头发散了下来，也只穿了白色的内衬。言希见到云脉，快步走到云脉身边拉起云脉的手，坐了下来。
“我想了你说的话，我认为你是对的，我应该告诉他。”言希脸上的笑是喜悦的，是云脉从未见过的。
“嗯，你是旧人，可以帮他寻回记忆。”云脉一如既往的微笑着。
“不，我想明白了，颜兮儿是旧人，莫哥哥也是旧人。但是言希是现在，林莫也是现在。你明白吗？”言希忽然激动了起来，云脉明白了言希的意思，也替她开心。
“所以，你是想通了。”
“是的，我想通了，虽然小七是莫哥哥的一份记忆，但是言希又何尝不是呢？以前的事情相比现在的人来说，忽然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不是吗？”
“那，若你以女子身份出现在他眼前，却让他疏远你了呢？”
“若是这样，我便纠缠他到习惯为止。”言希看上去是很认真的说出这句话，云脉笑出了声，“这么简单吗？”言希点点头，“有的时候简单一点更容易解决问题，以前的我或许就是活的太复杂。”
言希走到铜镜前，看着满桌的首饰，竟然有些紧张。
“我好久没戴过这些了，竟然不知道从何下手。”
“我来帮你吧。”云脉走到言希的背后，帮言希梳头。“那以后我该作何称呼你呢？”
“肯定不能叫言公子啦，姑娘愿意的话，就直接叫我言希吧。”
“言希？”云脉很别扭的叫出这个名字，打她记事以来她没有直接称呼别人名字的时候。
“哈哈哈，看上去不怎么喜欢呢，那你叫我小七吧。”
“那我以后就叫你小七。”
“那我可以直接称呼你云脉吗？”
“当然可以，你喜欢怎样称呼都行。”
两个人聊着天，仙八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大包裹。“仙八给小七在村里裁缝那里找了漂亮的新衣裳。”仙八蹦蹦跳跳的将包裹递给言希，恰好言希也梳好头发，拿着衣服到屏障后面换好。
“哇，小七原来是个美人。”仙八看着换好衣服的言希发出这样的感叹。
“哈哈哈，仙八嘴嘴甜啦。”言希捏了捏仙八的嘴，又转过去看着云脉，“云脉觉得好看吗？”
“秀而不媚。”
“云脉说的话最为可信了。”言希走到门前，手放在门上，又缩了回来。
“小七不出去吗？”仙八走到门口想要帮她打开门，云脉轻轻压住了仙八，“让她自己来吧。”言希深吸了一口气，笑着看云脉，“我忽然有些紧张。”
“见到他你就不会紧张了。”云脉帮言希正了正头花，然后又退到一边。
“嗯，见到就不会紧张了。”言希一把推开了门，可能还是太紧张了，推门的力道有些大，门砰的一声砸到了墙上。
林莫被巨大的声音吓到了，差点从墙上滑下来，稳住脚步以后，定睛看了看那边的三个人。林莫心里犯嘀咕，怎么多了一个女子，自己一直盯着这边，没见到什么女子进去呀，难道又是什么奇异之人？
“你还不下来吗？”云脉问，
“言希让我在这里等他呀。”
“小七让你下来。”仙八急的跺脚，这个林莫该不会是个傻子吧，这都看不出来吗？仙八心里如是想到，见林莫还没有要下来的意思，便直接飞上墙头，给他一把带了下来。
“仙八，你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林莫都惊了，仙八虽然是个调皮的姑娘，但是看上去也不像会做这样事情的。
“莫哥哥。”言希见林莫又要和仙八打闹，叫住了他。林莫一下就愣住了，眼前这个女人好眼熟，但是自己好像不怎么认识女子，更不记得有人叫自己莫哥哥了。不过，莫哥哥这个称呼倒是在哪儿听过。
“姑娘认识我？”林莫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好生眼熟，可就是想不起哪里见过。
“我就知道，他看不出。”言希很无奈的对云脉说，林莫也看向了云脉，云脉礼貌的笑了笑，然后拉着仙八走了。
“诶，你们怎么走了呀。”
“林莫你个蠢驴。”仙八边往外走，边大吼着。林莫想要追出去，但是言希一把抓住了林莫，并一把抱住了林莫的腰。林莫被吓到了，愣在了原地，双手举起，“姑娘，男女授受不亲啊。”
“姑娘，有什么事情，你放开我再说好吗？别人看见了不好，会误会的。”
言希抱了一会儿，对林莫说：“你是猪吗？”
“哈？”林莫一脸懵，怎么眼前这个女人忽然要骂自己，女人都是这般不可理喻吗？
言希轻轻的踩了一脚林莫，“我说，你是猪吗？老娘待在你身边这么久，你认不出我的样貌还听不出我的声音吗？”
“天啊，姑娘你别逼我动武哈。”林莫弯腰拍了拍自己鞋上的灰。
“姑娘你个大头鬼，臭林莫，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谁？”言希用平日的神情看着林莫。
“言希。”林莫看着眼前的女人，“天啊，你是言希吗？你为什么穿女装啊。等等，你想让我娶你？所以穿了女装吗？你若真有这意思，大可不必扮成女人样子，我们可以同游天下嘛。”
“你为什么从来不怀疑我是个女子？”
“也曾怀疑过，但是后来就不怀疑了。”
“后来？哪个后来？”
“就是小竹楼里，与你同睡以后呀。”
言希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沉默了片刻。“我真名不叫言希，我是言府老爷妹妹的女儿，叫颜兮儿。因为母亲离世，父亲病重来到言府，在言府与你相遇，相知，相恋并定有婚约，但你却忽然丢失了记忆，且看见我就会晕过去，所以我选择离开几年，现在回来你身边以言希的身份接近你。你明白了吗？”
“啊？”林莫被这个大信息冲击到了，自己有婚约，自己却不知道。自己现在喜欢的人就是曾经喜欢的人，还与自己有婚约。言希是个女人！林莫的大脑里开始循环播放这几个想法，其实若不是林莫实在是不开窍，言希也不会一下子把所有事情告诉他。
“啊什么啊，就问你听明白了吗？”言希仰天长叹，苦恼自己怎么会碰上这样一个榆木脑袋，当初那个莫哥哥可不是这样的。
“哦，你是言希，但你是我未婚妻，只是我记不得了。”林莫整理了一下信息向言希重复着，言希松了一口气，这个人终于听懂了。
言希补充说：“我与你同睡，并未做什么出格之事，且你我二人有婚约，所以……”言希还没有说完，被林莫一把报进了怀里，“所以你也喜欢我。”林莫笑着说，这句话说得极其温柔，让言希一下就软了下来。
林莫很享受的抱着言希，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或者言希是不是自己的未婚妻，他只知道言希也喜欢自己。他想这样做很久了从他确定自己喜欢言希后，无数次想要拥言希入怀，但是害怕会吓走言希。既然如今知道言希也喜欢自己，那就不用压抑了，要抱到够才行。
言希听到这句话以后，忽然真的明白了，现在的林莫已经不是以前的莫哥哥了，他也不在乎以前发生了什么。言希觉得心里一直压抑着的黑暗东西全被这句话击散，就像暴雨后的晴天一般。
“嫁我可好？”林莫抱着言希这样问到。
“好。”言希如是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