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莺的后事处理的十分安静。
赵府里也并没有因为明莺的离开有任何变化,倒是王姨母那房的景飒大哥,在王上应允了赵家入仕以后趁势考取了功名,家里还热闹了好一阵,这几日都是来给他说亲的媒人。
景祎自打明莺走后除了和林献之在一起学医,就是窝在望日苑,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动静。
景祎看了眼在望日苑四周勘探的人关上了窗子。
“这几日都是这般,总有人在外窥视。”景祎拿出来那只银镯。“关于明莺的孩子可有进展?”景祎看着眼前的林献之
林献之换上黑衣倒是让人差点认不出来了,素日看惯了青衣的他,穿上黑衣倒是显得更沉寂冷冽了。
“暂无消息。”林献之接过银镯又细细地与手上的图纸比对确认无误了把图纸好好收起。
“最近我一直在找落水时的目击者,没什么头绪,明姨说的证据我也没有找到。”景祎还有些沮丧,明莺落葬多日,落英阁被封锁,她费了好大劲才溜进去,还是一无所获,她担心的是……
“明莺是被毒死的。”林献之抛出了一个小盒子,小小木盒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气,这个味道……
“那日我入了落英阁就闻到了这味道,心下甚是奇怪,果不其然。”景祎嗅了嗅,还是没能想出来这是什么。
“所以这究竟是什么?”
“这毒名叫赤血香,是林家秘毒。林家早就把此毒配方销毁,这种毒也是慢性毒药,以前只提供给皇家,用来处罚犯了宫规的宫嫔,可林家与皇家早在二十年前断了往来。”林献之也想不明白,配方没有,林家药库查着也只有零星的存货,且都积压多年,什么人可以把二十年前的药留着到现在?
“既然专供皇室,能接触到的人只有皇室和林家。”景祎陷入沉思,赵家里有谁可以与皇家,或是林家往来?
“江太医把姑母的病症书历,交给了我。”林献之眼中有丝担忧,从书历来看,林嫣与明莺的病症,却有一致之处。
“景祎。”景祎正要翻看,林献之突然叫她。
“若是有朝一日真相大白,你会做什么?”林献之只是看着景祎一贯的冰冷。
“若是母亲枉死,我该为她讨回公道,让犯人绳之以法。”景祎眼里的坚定,让林献之有些害怕,他是不知道真相,或者说是,他也不在乎真相。
林家让他来查出事实,目的不是公道,而是为了林家的利益。景祎却是他们唯一可以解开谜题的钥匙。
他眼里一下恢复了清冷,什么也没有说转身顺着窗户趁着夜色离开了。
“真是奇怪……”景祎看着他的背影喃喃着……
次日清晨,景祎才趴着桌子睡着就被莹儿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被眼前人吓了一跳
“二哥哥?”景祎是很久不见他了,她一面站起一面见书覆盖在桌面的病理书上。
“我这几日同冶王处理了些事,听闻你几日不出望日苑我赶着回来了。”景昱见景祎一脸疲惫,小脸上顶着两个又红又肿的眼睛和黑黑的眼圈,景昱是很疼景祎的。
“景祎倒是还好,哥哥与冶王的事怎么样了?”景祎见景昱,穿赤色暗纹罗衫,他也一副倦容,许久不见倒是精瘦来不少,却也能看得出他一身疲惫。
景祎笑着忙让华婉为景昱添茶。
“近日来,王上忽的病了,这皇子们都开始盘算起来了。”景昱没说什么,只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的小景”景昱桃花眼突然眯着,景祎立马警觉起来。
“最近木先生还来授课吗?”景昱看似简单地发问又好像在找出什么破绽一样。
“木先生啊,照常来吧。”景祎有些心虚站起来踱步,衣角一转一转的,好看极了。
“嗯,宁王那里你怎么想?”景昱又提到了宁王。
景祎一慌,宁王与她是有些微妙。
“宁王与我来往不深,哥哥怎么看?”景祎不知景昱所问何事只能顺着说下去。
“眼下正是风起云涌之际,赵家本可以不受任何干预的。”景昱喝着茶,赤色的长衫好似还沾染着素日来的风尘,此刻他必须要敲醒他的妹妹。
“王上赐你郡主,还赏光让赵家入仕为官?赵家可是握着这宁阳国全数的钱脉,虽然我们每年都会缴纳很多给朝廷,但王上此举丈意欲何为?”景昱向来都是浪荡样,也就在景祎这收敛着,可现在也没有好笑的看着,景祎明白,赵家面临的困境,一旦出现差池,全族人性命都……
“王上是要把官盐生意收了去?”赵家生意遍天下,可官盐这买卖,赵家只是暂管,无论多久,终归是要被收回去的。
“不假,官盐本就该还给朝廷了。当年因为假盐,王上杀了几个渎职的臣子。王位也不稳当,没有可信任的人,只能交给赵家接管。”景昱放下茶盏:“是早晚都是要还给官家的,赵家一直有做好准备。”
景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景昱:“难不成,王上要的是赵家?”
景昱双眸一颤,眼里有着厉光:“你既然明白,我便不多言了,景祎,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景昱目光柔和了些:“我虽与宁王一同长大,可我没有把握把我妹妹交到他手里。”
景祎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景昱,他比她大两岁,想的深远。他们两个人,一个深居大院,一个走南闯北,都有同样伤痛又经历着各自的苦难不断成长。
可这一刻,她才无比清楚的体会到景昱这些年的不易。
她对宁王并没有很信任,宁王与她是同类,都陷在孤独里拼命为真相奔波。
景昱见景祎不言语,也怕她累了,亦是忧她思虑过重,叹了口气大步走出望日苑。华婉特地将他落下的貔恘大袄给他送了出去。
“今年碧华城还真是格外的冷呢。”景祎看着窗外景昱的身影有些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