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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诞生礼(三)

景昱瞧着这诞生礼已过半旬,景祎迟迟没有回来,心觉不对,正起身要去找景祎时。响起了一声高呵:“王上到!”

景昱赶紧行跪拜礼,大殿内一众人都停下来磕头谢拜,本以为皇上是不来这的,突然来了众人也都诚惶诚恐。长公主起身微微欠身道:“请王上安。”

只见那全身一身金黄的人,先是笑了两声,而后环视了四周,才道了句:“都平身吧。”话语轩昂,颇有吞吐千丈凌云之志气。他负手而立,剑眉入鬓,双眼生威,又有着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之态。

他信步到正中宝座,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众人只得正襟危坐,不敢像往前那般。

奉延璋看这气氛似乎被自己打破了“朕今日本意要与朝臣喝个痛快,却又想见见外孙,不想惊扰了这和津宫的氛围。”

奉延璋虽为一国之主,在这私下的场合里还是放下了不少架子,他的话让众人紧绷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些。长公主见状立马端了酒上前,“父皇能来,是欢宜的福分,也是众人的福分,欢宜先敬父皇。”奉延璋接过一饮而尽,却又扫了下众人。

欢宜巡视了一眼,瑞凤眼眯了起来,心下一慌,坏了,小五怎么不在?

驸马也在旁边又上前与奉延璋客套了一下,接着大皇子江王启建上前敬酒,三皇子扈王启柊也在和父亲在寒暄着……

乘着空档她走到冶王启恒旁边低声问道:“小五呢?”冶王喝得显然有些晕乎,听了大姐的问话还有些迷瞪,他看了看四周,逐渐清醒了起来。

“糟了,他去看那位去了,怎么没回来?”冶王也有些慌张,父皇突然来此莫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冶王刚刚松下的弦又紧了起来,他立马吩咐身边的随从去寻宁王。

“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让老三知道了这事要捅出篓子的。”欢宜瑞凤眼眯了起来,她可是把所有希望的压在了小五身上的,奈何这五弟又割舍不下那母子亲情。

她抿着唇看向门口,若是让父皇知晓了,她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冶王也不知道为何他还没有回来,而三哥好似已经发觉了什么,不时地看着他与长公主。

冶王攥了拳,面上故作云淡风轻地拿着酒也去向父皇敬酒。“父皇,老四也来给父皇满一杯。”

奉延璋倒是清楚地拿捏着他们的脾性,老五是最神秘莫测的,他的实力不容小觑。这老四,常年混迹在老五与长公主之间,老三又和老大结党营私。唯独二子启仁,空有一腔爱国热血却只有带兵打仗的谋略,不看重权势。

奉延璋微微颔首,问:“怎么不见启贤?”

冶王手有些微颤,他依旧面不改色的笑着,“许是去找什么去了,今儿人多,儿臣没有留意到。”奉延璋嗯了一声,显然也是不信的,冶王只得先一饮而进。

启柊盯着冶王,又偏头吩咐侍从去查宁王踪迹,恰巧此刻,门口来了人。

长公主眼睛亮了起来,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门口。宁王与景祎并肩而立,一个白衣俊美,一个紫衣如仙,好一对佳人!

奉延璋眼睛眯着,向来面不改色的他似乎有了几分沉不住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身上,景祎颇不自在:“怎么回事?”

“怕是父皇来了。”宁王小声嘱咐,“今天家宴,你只管跟着我就好。无需慌张。”

他的话,让景祎安定很多。亦趋亦步地跟着宁王的步伐,走到了殿中央。她仿佛感觉有两道目光,似乎要穿透自己,侧目一看,正是那桃花眼眯着的景昱,另一道,好像是那位楚楚小姐。

宁王作揖朗声:“给父皇请安。”景祎这才发觉,大殿内最重要的那人似乎还看着自己,她迅速叩首:“民女景祎拜见皇上!”

奉延璋回了神,笑着说:“起来吧,都起来吧。朕就知道,成了这的不速之客。”景祎是有些害怕与紧张的,皇上看起来和父亲一样年纪又是万人之上,是要比父亲威仪更多。可他说起话来,特意带着些缓和,她与宁王一同起身:“谢皇上。”

“你是赵家的长女?”奉延璋突然发问。

“是,民女乃赵陵渊之女。”景祎不敢抬头直视龙颜,微微低着头,谨慎回答。

“你的病可好些了?”皇上问起了上次的病情,长公主有些惊异,父皇可是从不多言,这第一次见赵家女,就如此关心。

景祎也没料想到皇上突然问起自己的病情。

“多谢皇上照拂,民女服了御赐的药早已全然好了。”景祎抬起头看着皇上。“圣恩浩荡,民女即使有事,也会无事。”

景祎这才看清皇上的样子,原来宁王与皇上长得很相似。皇上的眉目之间多了几分沉稳,双目总有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周遭还有些许压迫感,似乎走到哪里都让人不得不注视并且自觉的沉寂下来。

他听了景祎这巧嘴,不免大笑了几声。

“父皇,景祎第一次来宫里,不小心走到了莲池找不回来了,儿臣去寻到方才带了回来。”宁王连忙解释刚才的情况。

她应承着:“小女初入宫赴宴,不大熟悉这宫里,倒是差点闯了祸端。”

奉延璋点了点头道:“无妨,小五把你找回就好,不必拘谨,朕特许你一张宫牌往后多出入,熟悉熟悉。”

景祎有些慌张赶紧叩谢,可也着实是搞不清楚皇上的想法,自己一个外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地来去自如?她瞄了眼景昱,示意求救。

景昱也没想到皇上这赏赐寓意何为,宁王在一旁也想说什么,欢宜瞪了一眼,他没把话说出来。

江王扈王也在一旁思量着,这赵家小姐初来乍到就如此讨父皇喜爱莫不是真有意要许给老五?

长公主见形式不对,宾客们都关注着这里的情况,她笑着迎上前说道:“父皇怎的还偏心不成?儿臣嫁出去也没得张令牌,这赏给景祎,倒是让这景祎妹妹惶恐了。”奉延璋知道他的馈赠不合礼数,但他不想管顾这些,他为此失去了太多。

“朕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啊,孩子都出生了,该是时候离宫了,朕总不能时时留着你,这景祎刚好可以来宫里做朕第二个女儿,景祎,你说可好?”奉延璋此话一出既把嫁不离宫的长公主赶了出去还顺理成章地替景祎找了由头入宫。

“皇上,舍妹府门不出,怕是会坏了宫里的规矩……”景昱眼见景祎招架不住,立刻出来解围。宁王也有意出面,冶王拦了下来,此时的父皇是赏,总不能出去驳了父皇的面子。

景祎跪着,不敢逾矩,皇上赐自己宫牌,还说当女儿这种话,景祎惶恐十分,这些大概和母亲有些许联系。

奉延璋看了眼宁王,见他没有丝毫出面的意思,便不顾及的说,“景昱,你自幼便入宫陪读,多年来不求官位,本该有的赏是朕疏忽了。今日朕就封景祎为升安郡主,也特许赵家的子女可以通过科考入朝为官。”景祎景昱面面相觑,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甚至没有时间思考。

“至于圣旨,明日你去交给临渊。”他嘱咐着身边的李公公。

原本欢腾热闹的场面一下子更沸腾了,众人也都惊了,这赵家难不成祖坟冒青烟了?

景祎景昱只得速速磕头谢过:“民女代家父谢主隆恩。”景昱知道皇上此举背后大有文章,却只能笑着领赏。

景祎明白,赵家手里有着太多皇家忌惮的东西,这回天恩突降,必然要收回些什么。

一场晚宴,到最后,众宾客战战兢兢地散了。

临行前,冶王送他们到宫门,还同她讲不要多想,父皇只有一个女儿,可能真的喜欢她才这样。她心烦意乱地点了点头。

将走时宁王忽的来了,他却给景祎一条丝娟倩金纱巾,他十分歉疚地将此物送予她,并还讲要寻机会同她好好解释一下。

她这才展颜笑了笑,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若不是宁王怕是她真的会命丧颉行宫。

“别想了。”

景昱打断了她的浮想联翩,她靠在景昱肩上,小脸皱在一起:“怎么办啊?父亲问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明白。”

“别担心,哥在前面。”景昱搭了搭她的肩示意她安心休息,她在滚动的车轮声下,慢慢沉睡了,莹儿也抵着车框睡着了。

景昱看着这主仆二人有点想笑,又不由得有些担忧,景祎安稳的日子还能有多久他没有把握。

宁王对景祎看着像是真情,可他也无法断定这个最难琢磨的人。

而皇上,先是召自己陪读,本以为尘埃落定,最终还是要把景祎也拉进了这躺浑水。

他的眼里一改往日的少年稚嫩与轻浮,满是久经算计的深沉与思索,他定定坐在那里,就这样伴着马蹄声陷入思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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