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头头瞅着被误杀的小美人,正在焦头烂额地不知如何是好时,听见从北边跑来的土匪探子高声的喊叫。
“官军来了”
土匪头头像是听到了事故解决的方法,猛然亢奋起来,而后招呼着土匪们捡起刀把,逃往山上。对那个土匪头头来说,官军不可怕,使他敬畏的是他们老大。
估摸着姑母快要到了,刘浩便派五郎前去接应。五郎领命后,考虑到路上可能会遭遇劫匪,便带领着全部手下前去迎接。终究是晚了一步,在路上,五郎碰到了被人杀害的武家夫妇及仆人。
见此惨景的五郎忙下马查看武家夫妇的伤情,不幸的是,武家夫妇皆没了气息。五郎转而查看那名躺在武家夫妇前面,被淋淋鲜血覆盖全脸的家奴,气息尚在!五郎便命士兵将武家夫妇抬上马车,平稳送往军营,而自己撕下衣衫将那名家仆的伤口扎住,然后抱上马迅疾而返。
回到军营后,五郎直接驾马到郎中所在处。将受伤的家奴交付给郎中后,五郎才去向刘浩禀报实情。
“既然人是你救来的,你自行安排吧”
见到武家夫妇尸骨的刘浩沉浸在悲痛之中,根本没心思去理会其他人其他事。五郎举手无措,这人与他非亲非故,如何安排?只好等那人醒了,询问他的意愿吧。五郎离开刘浩的军帐后,即刻前往探视那名家奴。
“他伤势如何?”
“身上并无大碍,只脸上有伤且已经缝针了。唉!”
“郎中为何叹气?”
“那刀伤自右额角至左唇角,右眼被划伤,失明必不可免!”
“性命无碍便可,失去一只眼,毁了一张脸都无妨的。”
“哥儿说的是,只是可惜了这张清秀的脸!”
“有劳了”
向郎中告谢后,五郎便前去军营看望自己的下属去了。正是因为自己也是从一名最低级的小兵一步步晋升而来的,五郎更能理解基层士卒的感受。为了杜绝日后变成狂妄自大、刚愎自用的昏庸将领,五郎每日都会在军营里游转一番,时刻留意着部下的生活。然而每当他看到部下和其家眷待在一起的温馨画面,总会羡慕一番。
越是看到别人幸福,五郎越是坚定自己的信念。早日营救二帝,驱逐金贼,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而后他们夫妻长相厮守,供养母亲。
在这个乱世里,护一人平安并不是嘴上说的那么容易,因为,这世间没有第二处桃花源。既然没有,是个男人就要靠双手打拼出一方桃源,护心上人一生平安。
军医住处本就狭小,五郎不得不把那名家奴带到自己帐中。有下属请求将那人交于自己照顾,好解五郎之忧。可五郎念在那名家奴是刘浩大人交付于他照顾,便谢绝了下属的好意,亲自照料着。
昏睡多日的瑶瑶终于醒了,眼前漆黑一片。右眼深深的疼痛激起瑶瑶几日前的记忆,她抬起手触摸那道深深的刀痕,刺刺生疼。为武家夫妇哀痛几分钟后,瑶瑶打起了精神面对黑暗的眼前。
“我是被贼匪撸上山了么?”
瑶瑶摸了摸自己的衣服,紧张的心缓缓落地,还是那身衣服,看来没被带进贼窝,虚惊一场。
“这是何处?”
她摸着坐下,软软地,还带些温意,应是床褥。移了移身子,张着手碰不到任何东西,只好站起来,半步向前摸索着。
“你醒了”
五郎巡完营,刚从伙头军那儿端来一碗米粥进军帐来。一进帐,看到那人起身胡乱摸索着,本能喊了一声。沙哑低沉的男性嗓音萦入耳廓,瑶瑶猛地慌乱起来,一个趔趄向后仰去,眼前漆黑一片,徒徒空手不知该伸向何处。
“当心!”
来不及伸手,瑶瑶便痛摔在地上。五郎紧地放下碗,将那人搀扶起来。瑶瑶慌得推开那人,手脚无措地搂着自己,她可是有夫之妇!这种有悖伦理之事,宁死不做!
“你是谁?这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
这一连串问题问得五郎不知从何处回答,干脆就不回答了。
“先吃粥吧,你身子还虚弱着呢”
瑶瑶知自己防卫过头了,便不再穷追不舍。人家既然救了你,定是不会害你的。人家若是想要害你,当初何必救你。
“多谢”
说罢,瑶瑶正打算伸手接粥,然而勺子已经触碰到唇边了。
“你现在看不见,我喂你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你我皆是男子,何必如此拘束,这里又无外人,莫不是哥儿嫌弃鹏举么?”
“你谁!”
方才的矜持荡然无存,瑶瑶一把抓住五郎持着勺子的手,手背的血管暴起。五郎见那家仆如此激动,忙将他控住,语带笑意轻声安抚道
“哥儿莫激动,在下相州汤阴岳飞,字鹏举,你我并不相识。”
“怎么不认识呢,怎么会不认识呢”
瑶瑶顾不得脸上眼上的疼痛,趴在五郎的怀里痛哭起来。一瞬间,四周花花一片,这世间只剩下这两人搂扶的场面。
“哥儿失去了主子,自然是悲伤,还请节哀。哥儿脸上的伤尚未痊愈,还是不要哭的好,免得溃烂。”
五郎连忙放下粥,扶起瑶瑶,又见绷带开始染红,血一滴滴往下注,慌慌安抚下那人,跑去找郎中来。待五郎走后,瑶瑶方才冷静下来。
私自逃家,有违妇德;害婆母担心,是为不孝,而今容颜已毁,自当是自作自受。自古婆媳难处,到了自己身上,竟是这般难熬。可怜爹娘双逝,唯有对坟哭诉,可爷娘墓远在清丰,哭也无处哭。
苦楚压在心,笑脸迎众人。前些年,她还是小家闺秀,捏针绣花,爹爹夸她。今日竟沦落到这般田地,相夫不了,教子不能,连最小的幸福都不能获得,最是世间窦娥冤祖。
“同是人母,为何我儿被人夺走;同为人妻,为何我不能陪其左右”
思来想去,一张老脸悬在漆黑的眼前。
“你我无冤无仇,为何对我咬死不放?真要我死,你才肯放过我么!”
瑶瑶捶打着床沿,声声抽噎,恶气窝在丹田,被折磨得没了人形,离发疯只剩半步之遥。她看着那张伪笑的脸,邪笑起来。
“我要是死了,你定会烧高香吧,定不会如你愿的!”
郎中慌慌进了军帐,见纱布惨红,忙为瑶瑶换了药。叮嘱瑶瑶几句后,郎中又将五郎拉到帐外,多多叮嘱一番。五郎将郎中说的一字一句记在心里,生怕忘记。待送走郎中后,五郎跑去重端了一碗热的米粥来。
“莫要推脱了,我喂你吧”
“多谢了!”
没了刚才的撒泼模样,倒像是贵族公子般文雅。看着这人坐姿甚美,五郎不由得怀疑起他家仆的身份,若不是家仆,也可能是宫里的内侍。
外面钟声响起,换班的时间又到了,五郎放下碗,向那人交代几句,便抱起头盔,走出了帐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