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上滲下来的水滴答滴答的一直往下掉,洞里的光越来越暗越来越暗,黑夜终于来临。莲音和江遂都困的睡着了,好在岩洞里虽然潮湿,但是因为有一眼温泉,温度倒是不低,他们就和衣躺在干燥的石板上。郝煜却不肯睡,他一边打坐修炼,将在温泉里吸取的灵力化为己有,一边注意着周围的环境。
自从锦衣下课以后,就一直在温泉里泡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郝煜听到他从水中出来的声音,又听见他向自己走来,快到跟前的时候,锦衣说道:“郝二公子,我,我去吃,吃,……”
莲音教他称呼郝煜郝二公子,称呼江遂阿遂哥哥,称呼自己叫阿音姐姐,郝煜虽然对自己的称呼有些不太满意,但是也没有理会这个,此时见锦衣努力的想要表达,想着他白天一直被拽着学说话,又不肯吃饼,这会儿估计是想去吃东西,便替他说道,“吃饭。”
“吃饭,我去吃饭。”锦衣终于完整的说完。
郝煜想这锦衣独自在此岩洞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必然有自己生存的办法,便答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然后,锦衣便纵身跳下了水潭里,岩洞里瞬间又恢复了寂静,只有水滴滴答滴答落下的声音。
郝煜本想让江遂和自己轮流守夜,但见江遂睡的如此香甜,便一直没有叫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月色透过头顶的缝隙在洞底形成的一条线从这头移到那头,到水滴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心中滴出一片宁静的世界,一阵阵困意终于像潮水一样袭来,郝煜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慢慢的合上了沉重的双眼。
直到一声“哗”的声音打破了洞内的寂静,莲音倏的一下跳将起来,江遂迷迷瞪瞪的半坐起来,郝煜也慢慢的睁开了双眼。想必此时外面已经天亮,因为岩洞内开始有一点点麻麻的亮光,比夜晚映射进来的月光要亮堂一点。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望向声音传过来的方向,原来是锦衣夜间出去觅食,此时回来了,只见他用衣襟兜了一兜子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朝他们走来。
锦衣走到他们附近的一处水洼旁边,抖落一下衣襟,悉悉索索的从衣襟上掉落许许多多的小鱼小虾,转身对他们说道,“你们,吃。”
莲音一步并过来惊喜的抓住他的肩膀,似乎发现了新大陆,兴奋的说道,“我竟然忘了你是一条鱼!你是一条鱼!”然后转身对郝煜和江遂说道,“我们怎么没有想到,他能在水下快速游动的!他可以带我们出去!”
“落水昏迷之前,我感受到那股水流速度极快,锦衣只怕赶不上,太过危险。”一向寡言的郝煜迎头泼了莲音一身冷水,自己却像没事人一样走过去,捧起水洼里的虾兵蟹将又将他们放进了跟清凉湖相连的那处水潭里,并对锦衣解释道,“你阿音姐姐食素,不会吃它们,我们将他们放了吧”。
锦衣闻言,先是有些吃惊,后又有些欣喜,最后眼睛里竟漫出深深的愧疚,竟一句话不说,转身投入水潭,倏忽一下便不见了。
江遂本来升起的一线希望,瞬间又被扑灭,整个人沉默的呆的角落里,直直的往着他们两个,一动也不动,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突然说道,“不对阿,为什么只有我们三个人被卷了进来?船呢,而且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这股水流太邪乎了吧?什么来头?”
“有的,我醒来的时候,这洞里四周有很多鱼和虾。”郝煜淡淡的答道。
“所以,你便将他们一一的送回了水潭里,正是因为如此,锦衣才认出你的吧?”莲音也没有理会江遂的疑问,却想到了这一层。
郝煜想到,最初锦衣只是不想自己溺死在温泉池中,才将他托起,等到他汲取了温泉中的灵力,醒转过来,开始捡拾洞里满地的鱼和虾,他却突然激动起来,一跃而起坐在温泉池岸边细细的观察自己,便点点头表示同意。
“还真是,经义不可思议,果报亦不可思议。”莲音接着说道。
“有果必有因,我们怎么来的,一时半会儿肯定搞不清楚了,但是我们怎么出去,恐怕还真的靠他救的这条鱼。”莲音又对江遂说道,“既来之则安之,这里有这么好的温泉,我们就一边修炼,一边再想办法出去吧,你们两个先下去泡,我生火热一点东西吃。”
郝煜和江遂便依言下到了温泉池中,所幸经年累月的从洞顶岩缝里落进了不少的枯枝败叶,莲音生好火,又从郝煜的乾坤袋里翻出一块饼,还有一块牛肉,烤来给大家吃。
等到郝煜和江遂二人上来,莲音再下去泡。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锦衣回来了。这一次,他抖搂一下衣襟,竟掉出来许多的蘑菇和野菜来,莲音很是欣喜,忙从自己的乾坤袋里取出陶锅,指挥江遂架锅拾材。自己则教锦衣认识一些物品,一个个的告诉他这是锅,这是蘑菇,这是野菜,如此等等,锦衣也都一个一个记住了。这偌大的岩洞之中,一时之间,竟然充满了烟火气。郝煜在一旁看着他们忙来忙去,一贯平静的眼角眉梢似是偶尔露出来一点点笑意,反正丝毫没有焦虑,或者被困住的不安。
“锦衣真是聪明,想必是清早看到有人上山采蘑菇,就跟着人家采了些来,让我们在这般封闭幽暗之所,还能喝到美味的汤来,真是太棒了。”江遂一边洗菜一边夸赞锦衣。
莲音听到略一思索,沾水在地上画画给锦衣看,郝煜定睛看去,只见莲音画了一棵竹子,只是画工实在不好,似是而非,便走过去另外画了一棵竹子。“哇,没想到莲二公子画的这么好,你看锦衣,就是这个,这是竹子,你去的山上有这个吧?”
锦衣重复道,“竹子。”有点点头表示有。
莲音找江遂要了剑来给锦衣,跟他说明白,让他去砍一棵竹子回来,还努力的用手圈住大小给他看。这一次,锦衣很快就回来了,没想到他竟拖了一整棵竹子回来,粗细倒是跟莲音交待他的正好相同。
莲音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青天白日,一个俊美的不惹尘埃的少年,从湖里钻出来径直跑到山上,或者谁家的后院里,不由分说的拔剑砍了一棵这么大的竹子,竟然抱着一整棵又下了水,然后不见了,怎么想都觉得太招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