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佑琳和顾长河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了。老许他们也都在,现在最快捷的方法就是看监控视频,徐落落穿着病号服有没有钱肯定走不远。
徐家人只有徐母在医院,剩下的都在外面找人。徐母真是经不起事,遇事就一味的哭,可是哭能解决任何问题吗?
孔佑琳给徐母递了一张纸巾,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她不见的?”
“是…是今天九点左右,当时我过来送饭……”徐母断断续续的说。
老许那边已经看到了六点了,因为徐落落住的是普通病房,并不限制病人的自由。所以不得不把这段时间都看一遍。
过了将近十分钟,一个警察说:“找到了,应该在医院的楼顶。”
前半句话让人放心,后半句让人悬心。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涌向医院的顶楼阳台。
徐落落果然站在那里,像什么呢?大概像片树叶枯黄的那种,摇摇欲坠。
徐母看见徐落落,大喊她的名字,却丝毫没有动摇徐落落的决心。徐落落甚至越来越靠近阳台边,附身就可以跳下去的位置。
老许在上来之前就已经给消防队打过电话了,但这时候肯定还没到,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稳住徐落落。
顾长河让周围的人散开些,留大一些的空间给徐落落,并对徐落落说:“落落,我和你孔姐姐给你买了乐高的城堡,是特别漂亮的那种,不过估计要拼很久呢,想不想看看?”
徐落落没说话,但嘴角上扬表情十分讽刺,她说:“我这个样子,还玩什么乐高。”
顾长河看了看徐落落,想找到她内心留恋的事物,他看见了徐母。顾长河说:“你和妈妈一起玩不好吗?”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徐落落的神经,她突然拔高嗓音说到:“她会吓死的吧。我的妈妈每天无时无刻不在洗手消毒,每天距离我一米的距离,生怕有一丝一毫的病菌侵入她的身体。把我送到加拿大就可以摆脱我了吧!我的好妈妈,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徐落落的话让徐母无地自容,她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是她总以为徐落落看不出来……
不一会儿,徐父也赶到了。
他的到来不但没有缓解现场紧张的氛围,而且让气氛再度升级。
徐父上来就对徐落落喊道:“快下来,这副样子还不够丢人吗!”
孔佑琳和顾长河都要崩溃了,哪有人在这种时候会说这样的话,这和推了徐落落一把有什么区别。
果然,徐落落情绪更加激动了,她吼道:“我是丢人,我不是个儿子让你丢人了;我被人强奸让你丢人;我他妈得了传染病更让你丢人。你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
在场的人谁都不曾想到,像徐父这样受过高等教育而且为官这么长时间的人竟然重男轻女,思想如此的闭塞。
徐父被徐落落指责、又被周围人议论,顿时觉得脸上过不去,竟然朝着徐落落跑过去,想把她拽回来。
可是,徐落落看见他冲过来,转身就跳了下去,一丝丝的犹豫都没有。她的背影是那样的决绝,不曾向任何人展露脆弱。
变故来的太突然,顾长河在徐父动的同时,也向徐落落冲了过去,可是还是没能拉住她。
这是十一层楼的高度,医生们已经第一时间冲下去了,希望能有一丝生机。
没等顾长河缓过来,老许就大声的喊他。
顾长河听不见周围人说什么,脑海里都是徐落落跳下去时的微笑,也是直到现在,他才忽然意识到之前徐落落的沉默,那是对这个世界和自己的人生的绝望,也是她最后的抗争。
直到顾长河听见有人大声喊孔佑琳的名字时,他才从方才的思绪中回神。
孔佑琳已经晕倒了。
顾长河忽然想起上次周涵的事情,这次比上次更加接近于孔佑琳催眠中的画面。孔佑琳根本就没从之前的事情中走出来,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刺激。
顾长河抱起孔佑琳,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孔佑琳体温就已经很吓人了。顾长河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害怕过,他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知道抱着孔佑琳跑,好像这样就可以逃离一切的厄运与磨难。
急救室里,孔佑琳的体温不断升高,心率却在下降。顾长河尝试和她交流,但是孔佑琳根本没有回应。医生们把他送了出来,以免他干扰抢救。
巨大的无力感袭来,顾长河不知所措。他不停的对医院的墙壁祈祷,希望能有超自然的力量,此时此刻他无比虔诚。
老许不知道孔佑琳的病,只当是普通的受惊,劝顾长河冷静。
顾长河急忙给他导师克里斯打了电话,把情况简单说了下,希望他马上过来。
克里斯在电话中也听出了事情的严重,买了最近的一班机票,但是也至少要十个小时才能到。但是按照孔佑琳的情况,顾长河怕孔佑琳拖不到克里斯来。
克里斯对顾长河说:“只有你能救她,你必须要相信你自己,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人,没人比你更合适。”
顾长河也明白了,他必须冷静要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孔佑琳,没有别的办法,做不到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孔佑琳……
急救室里经过医生们的不懈抢救,终于把孔佑琳的情况稳定下来了,但人还是没醒。这种情况已经超出顾长河最坏的预期了,暂时孔佑琳没有生命危险,这就已经足够了。
可是更严重的问题接踵而来。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克里斯终于到了医院。但问题是,孔佑琳没有要醒的痕迹,身体机能还在持续下降,按照这种情况她恐怕也只能支撑半个月的时间。
李昊晴不是主治孔佑琳的医生,但在孔佑琳身边守了很久,许多医生看完孔佑琳的情况后,都摇头感叹没见过这样的病例,都束手无策。
可是,顾长河知道孔佑琳的心结,但也无能为力。要想通过心理干预那起码要求病人有一定的意识,可孔佑琳意识不清,一时间竟然没有更好的办法。
徐落落和孔佑琳一样,经历着抢救,身上太多太多处骨折,以及各器官衰竭问题,也还在昏迷。情况甚至比孔佑琳更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