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他睁开眼睛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一堆金属仪器碰撞在一起,还有一些人的脚步声和惊呼声。
一个带着蓝色口罩的白衣医生凑上前,橘城随即感到自己的右眼皮被一道外力强行掰开了,那医生附身看了看橘城血红的眼丝,不由得担忧地叹了口气。
而透过重症监护室的防弹玻璃,一位西装革履的五十岁中年人正满面愁容地看着奄奄一息的橘城,当警长把这个孩子交给自己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昏迷了。中年人无奈的听着警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而他也知道,这口气的压力可能也要自己来承担了。
“固拉多,把你的气息收敛一些。”中年人感到温度的急剧升高,不由得恼怒地回头说道。
大约五十米的地方,一只黑红色的固拉多诡异地立在原地,从脚底不断上涌出一道道金色的波纹,通过它身上的花纹散发着光芒。
“人类,你可没有资格命令大地之神。”一道低沉的声音如洪水般灌进中年人的脑海,中年人眼神一怔,明显被这一记伤及灵魂的咆哮给伤到了,他顿时有些踉跄,险些一屁股蹲在地上。
暗处里几个身穿黑色外套的大汉慌忙地冲出来,将中年人团团围住,恐惧地看着固拉多。而其中一个稍矮一些的男人鼓起胆子喊道:“固拉多,你想代表神兽和人类开战吗?”
“战?不战?能怎样?”一阵挑衅似的话出现在众人脑海,矮男人不由得落下一滴冷汗。
“先生,您……”倒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挣扎着站起来,扶着就近的一个黑衣人,这让矮男人放轻松了不少。
中年人没有去看着越来越肆无忌惮的固拉多,而是回头透过玻璃看着橘城的心跳,从零到了九十三,那孩子醒了。
中年人对着缓缓睁开眼睛的橘城,实则对固拉多说道:“如果他死了,我们的计划就必须再推迟五十年。你等不起。你们也等不起。”他没有用很大的声音,但知道固拉多能听得见。
“你们更等不起,”固拉多不屑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的脑海中,但他们都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温度明显下降了不少。“他醒了,我,带走。”
“不可能。”中年人冷酷地稍稍回头瞪了一眼固拉多,露出了右手手腕上的进化钥石。说完,他就走向了橘城监护室的入口,留下一脸无谓的固拉多。
…………
橘城悠悠转转睁开了眼,眼前的一切好像都被渲染成了白色,他不禁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好渴啊。但是他不敢动,他害怕他的动弹会惹来什么过错。
那是什么声音?橘城竖起耳朵,听着一道“啪嗒”声传来,他赶忙闭上了眼睛。
“先生,醒了。”医生毕恭毕敬地鞠躬道,语气说不出的恐惧和遵从。
中年人摘下自己的宽檐帽,绅士地摆在自己肚腩地前面。他环顾了一下白色阴森的病房,不自禁地摇了摇头。然后他看了看紧闭双眼的橘城,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后怕,说道:“既然醒了,就别再装睡了。”
橘城赶忙睁开了眼睛,空洞的瞳孔没有一丝光彩,直勾勾地盯着中年人,不敢眨一下眼睛。
中年人伸出左手,敲了敲橘城右脚踝上裹着的石膏,发出“梆梆”的响声。
“疼吗?”
橘城奋力地摇了摇头,无视自己右脚踝传来的钻心的疼痛。疼痛是这辈子绝对不能说出口的事,否则就会引来更大的疼痛。这是橘城活了十几年的经验。
中年人顺手拿起旁边架子上的一瓶瓶装水——背影之地的淡水资源短缺,这样的一瓶500ml的矿泉水已经有十五联盟币的价格了——他轻巧的打开,瓶盖与螺丝口的塑料接口随即被扯断,中年人一仰头,“咕咚咕咚”豪饮了将近一半。
“想喝吗?”中年人晃了晃手中的半瓶水,里面的液体随着晃动的幅度而摇晃,随之一起摇晃的还有橘城空洞的目光。
床上的少年咽了咽,发现是在没有唾液使他能缓解一下口渴了。可是他不敢开口,他也不知道是喝还是不喝。他只能呆呆地看着,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弹
“咣当。”中年人冷漠的将手中的塑料瓶扔进垃圾桶,塑料撞击铁皮发出一阵清亮的声响。然后中年人失望地将垃圾桶也踹翻了,随后就拉开了监护室的门,重重的摔了一下走了出去。
中年人的前脚刚走,橘城就慌不迭地滚下床,双臂扮着周围一切固定的东西作为支点,喉咙里喘息着,竭尽全力地往垃圾桶的方向爬,顿时一阵巨大的声响“噼里啪啦”地响起来。
然后,他总算是爬到了垃圾桶旁边,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喘着粗气,呼哧呼哧地一头埋进垃圾桶里,让人看不清他在做什么,但总之铁质的垃圾桶被供地“砰砰”直响。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停止了摆动,费劲力气将铁桶从自己头上水平地推下去,脸上和头发都被打湿了,不知道是汗水还是矿泉水亦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他只是仰着脑袋,满足地用舌头舔了舔湿润的上嘴唇,然后茫然地看着周围乱糟的一切,立刻惊慌失措地爬回到了床上。
中年人就站在半透视的玻璃外侧,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他嘴角略微有些抽搐,右手的血液静脉一条条都膨胀得清晰可见。
“怎么会这样?!”固拉多疑惑和愤怒的声音传来,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庇护者竟然会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矮个子男人则站在中年人旁边一眼不发,只是和其一起看着眼前虐人的场景慢慢发生。
“查!给我查!看看究竟是谁,在十五年前冠组偷袭我们的时候将橘城偷走了!给我找到他!”中年人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用力握成一团,然后双手奋力地砸在玻璃上,整个玻璃窗竟然都有些震颤。
“是。”周围的几个男人恭敬地鞠躬道。
“然后杀了他,不必带回来。”中年人丢掉帽子,冷漠地说道。
而监护室里面的橘城,刚才突然感受到墙壁突然震颤了一下,但是他仍然与己无关地死死地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
就好像他已经死去很久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