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熟悉的环境,还有一种熟悉的香味。我立马清醒了过来,我昨天晚上是跟师父一起睡的。
不知觉的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而笑。虽然说,我从龆年之岁以后就没有跟师父一起睡过,昨天晚上要不是那个白老鼠吓我,我又怎会跑到师父房间与师父睡一晚,如若师父知道我这么胆小那一定会失望的。
可恶的白老鼠!
我从床上坐起,挠挠乱蓬蓬的头发,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昨天晚上睡得好香,还做了个梦,具体是什么我也忘了,不过应该是吃的什么吧,不然我也不会留那么多口水。
“阿欠~”我打了个喷嚏,穿好衣裳,用雅致的木簪束发,再盥漱完后便推开了房门去找师父。
师父这个时刻想必在膳厅等我吃早饭,我便一路小跑过去。
“师父!”我跑到膳厅后大喊了一声。
刚喊完,我就发现一件很气愤的事情。那只白老鼠现在跟师父在吃饭!坐在一桌,还是跟那个昨天把我吓得魂不守舍的白老鼠一桌!不行,觉得不可以!
“白老鼠!”我掐着腰走了过来,“今日我没去找你,你还自己送上门来,你不许与师父坐一处。”
白老鼠看到了我便放下手中的竹筷,:“小毛头,是不是为我昨夜把你吓得跑到你师父床上睡这事计较呢?小孩子嘛,怕鬼怪这事很正常。对吧?”
白老鼠挑了下眉,得意洋洋的看着师父。师父此时异常淡定的喝着白粥:“思霜,过来吃饭。”
不行不行,我在师父面前丢了脸,也不会让白老鼠好过的。
“是,师父。”我走过去,坐在师父旁边,瞪着白老鼠。白老鼠却依旧吃着饭。
白老鼠用竹筷正要夹包子的时候,我一个筷子伸上来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走了那个包子,随后又夹了师父碗里。
最后冲对面的白老鼠做了个鬼脸,白老鼠看起来也很不高兴,但这只是第一步。
接着,白老鼠夹的所有菜,我都给抢了过来,一一放到师父碗里。
白老鼠终于忍不住了,倒先向师父诉起苦来:“音绝,你看看你这徒弟。你多年不见的挚友,如今想吃个饭还被这蛮荒小子打搅。”
“嘿,你这白老鼠莫口出狂言,我看你就是嫉妒。嫉妒我比你手速快,嫉妒师父偏我,哼。”
白老鼠眼中闪过狡黠,后用筷子画出一个圆圈,圆圈很快显在空中,变成了雾,向我飞来。
还没等我反应,师父淡蓝色的袍袖便出现在我眼前,挡住了那团白雾。
“辞容,把它收回去。”把那团雾收到手中,拍向了白老鼠,看师父语气,有些生气。
白老鼠用手指绕住了向他袭来的那团雾,随后用手撑住下巴:“好好好,我收回去。你可真小气,一团雾又不会怎么样。是吧,小雾雾。”
那团雾竟然还化作一人形绕在白老鼠的指尖,而后听到白老鼠说这话时点点头。我瞪大了眼睛,我好像在那本书上见到过这种幻术,好像叫魅魇,形似白雾,可虚化人形专门迷惑人心,探查梦境的。
“你吃完就回去吧,在此处停留也无用。”师父对着白老鼠说道。
白老鼠握拳把白雾捏散道:“小绝绝,我可不像那个傻鸟,我只是打着找你的幌子来下届玩的,过几个月再回去也不迟。”
有道是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啊。既然白老鼠说想到下届去玩,那是不是我也可以乘此机会下山玩几个月。
师父虽很少下山,但有时还是陪我一起下山,虽然时长顶多七天,因为这碧云殿这昆仑山他需守着。
以前听大红鸟鸟说过,这昆仑山是师父的地方,如若不是四千年前的那场腥风血雨的恶战,这昆仑或许还似从前那般仙鹤群飞,仙气缭绕的修仙之地。
师父从前的弟子大约也有一百来号人,众仙家可谓是挤破了头都想进来。可是师父却是出了名的严格,能进来的那一百号人也都是仙家子弟的精英。
后来那场仙魔大战之后变也解散了,因为那场战争一百多号人去,十来人左右回来。那十来人中不免有残伤。我从三界全史上看到过,那场大战又名亡徒之战。
我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不过光听书上的描述便也觉着残酷。幸亏那大战是天家赢了,那魔尊被天帝处以元神之刑,魂飞魄散。
听书上和大红鸟鸟的描述,那魔界子弟是长得歪瓜裂枣,青面獠牙,张着血盆大口专门生吃小仙童和人界小孩子。想想就恐怖,我要是被抓到了,不是要被做成人彘吗?太恐怖了。
我见白老鼠说完这句话,立刻把筷子拍在桌子上道:“师父,徒儿觉着这白老鼠要是留在人界岂不是为非作歹,祸害人界。徒儿自觉要维护大业,所以请让徒儿为名除害,看着白老鼠这几个月吧。”
我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师父,说完话又对师父抱了个拳。虽说我此举是为了下山玩几个月,但是还是会为民除害的。
“不可,你先把为师让你背的口诀背给为师听后再说。饭后来书斋找我。”师父放下了碗筷,从膳厅中走了出去。
“诶,不要啊!”我暗自叹气。
只见那白老鼠还是悠闲的吃着,我心中想到,不愧是只老鼠,见什么吃什么,改日看我把你领到茅厕去,让你且去吃。
白老鼠,把包子一口吞下,我都没看他咀嚼过。
他咽了下去后满意的摸着自己的肚子:“我说你个小毛头,油嘴滑舌的,你若是想要跟我去下届玩上几个月,你师父肯定不放心,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呸呸呸,谁想跟你一起玩,我只是…只是单纯的监督你”,我双手插着腰,走到他面前:“不过,你昨晚答应过我的那件事,可不要忘了。”
“知道了,知道了。”
…………
书斋内,依旧是那淡淡的檀香,和师父身上的味道很相似,许是被这檀香熏染是。
我前脚刚跨进门槛,师父的声音便传到我的耳边:“来了,你且把变幻之术的口诀背给为师听。”
我看着师父手握书薄,一副静心宁神的模样道:“师父果然好耳力,徒儿早就把那变幻之术的口诀背的滚瓜烂熟。”
“不是为师好耳力,而是你身上的腥味太重”,师父放下手中书薄,食指与中指并在一块,绕了几下,便有一缕蓝色的光芒向我腰间位置袭来。
我盯着那蓝光,直到看着从我腰间把白老鼠拎起来我便发觉到大事不好。
那原本化为原形的白老鼠,直到被蓝光捆起来的那一刻才又变回人形。
看着此刻无力的白老鼠,被师父用捆仙绳捆绑着我顿时咽了口口水。原本昨夜商量好的,让白老鼠化作原形藏在我腰间,然后再用念力通过触碰肌肤提示我把那饶人的变化之术口诀背的滚瓜烂熟。可如今倒好,白老鼠捆了,口诀也要自己背了,师父若知道肯定又要罚我了。
不行,我不能让师父发现我作弊,不然有要罪上加罪了。我要先发制人。
我还没等师父开口,便走到被捆到地上坐着的白老鼠面前,用食指指着白老鼠大声吼道:“好你个白老鼠,说,变作原形偷偷藏在我腰间到底是为什么?”
说完这句话,我又使劲眨巴着左眼,然后挑挑眉,示意让白老鼠帮我圆这个谎。
那白老鼠倒是翻了我一眼,我也没在意,他道:“是,小仙偷偷藏与公子怀里,为得目睹公子身体。”
咦~他这话说得似那人间话本的无赖一般,轻浮,实在是轻浮。
“本公子大人有大量,饶了你一回。”我赶紧翻过这一段免得师父再追问起来。
我又走到师父面前道:“师父,今日这白老鼠无理,待我去慢慢惩罚他再来找您。”
“不急,先把口诀背了再说。”师父好似看出了我这场把戏,直勾勾的盯着我。我叹啊,今日怕是躲不掉了,只能随机应变。
我想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背道:“斡旋造化、颠倒阴阳、移星换斗、回天返日、唤雨呼风、振山撼地、驾雾腾云、划江成…成…成陆,对,然后,然后就是……”
我看向白老鼠,他却悠哉悠哉的哼着调子,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就差一个小仙娥服侍他了。
完了,这下该怎么办了,我左看看右看看,就后只得对上了师父那双有些愤怒的双眼。
要不,坦白从宽吧,再装可怜些,师父也许就不会罚我那么重了。现在也只能这了。
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师父,是徒儿不好,徒儿没有背,还让白老鼠帮徒儿作弊,您就惩罚徒儿吧。”
“你也知道你这性子是该惩罚了?”师父用质问的口吻对着我说。
“是,徒儿知道错了。”我把双手呈向前来,呈至额前,头低下去。想着被荆条打几下也无妨,虽然师父从来没有荆条打过我的手心,但是也吓唬过我。
“你且起来吧,为师想吃什锦水果羹。”
我挠挠头,师父这是要闹哪出:“师父,这食材好像缺了一味冰糖。”
确实,因为常常不能下山,又馋嘴,冰糖也已经被我偷吃完了。
“所以……”师父刚开口说了两字,我立刻就反应过来。
喜出望外道:“所以要下山买冰糖,对不对,师父?”太好了,师父这意思就是准许我下山了。我终于可以把记陈家新出的糕点出个遍了。没想到师父这次竟然不仅没罚我,还允许我下山。
“嗯。”师父垂眸,微微道了一声。
“谢师父,徒儿现在就去。”我搓搓手,准备回房间拿银子。那一刻我都已经想好了,改怎么把洛阳城吃个遍。
还没等我踏出这书斋一步,师父便把我给喊了过来:“慢着,今日天色不早了,明日你再与鼠仙一道去。”
“是,徒儿遵命。”也好,坑那白老鼠一次,让他血本无归。
明日,终于,终于能下山了。我盼了半年了,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
我兴奋的跑出殿外,来到后山。蹦哒蹦哒的哼着小曲,不得不承认此刻看那些讨人厌的虫子都觉得可爱。
然后此刻,书斋内。
辞容看着跑出门外的小娃娃,便从地上坐了起来:“音绝,你倒是给我松绑啊。”
“……”此刻书斋内除了辞容说话的声音和音绝翻书的声音也没别的了。两声音一落,静的出奇。
“哎呦,小绝绝,我错了,你就行行好给我松绑吧。不然明日你要我怎么带你那小徒弟下山啊。”辞容现在也只能软磨硬泡。
坐在椅子上的音绝停下手中翻书的动作:“我看你还是有另一回事瞒着我。”
话声一落,音绝又是向辞容袭来一束蓝光从他胸前取出一团雾气。
辞容突变了个脸,随后又笑嘻嘻道:“小绝绝,那只是一个普通的魅魇,你若是为早上那件事生气我可以解释的。”
“这魅魇要用精气修得百年才成,这精气怕不是你的而像是北海那边的。”
辞容一愣:“好吧好吧,我承认这不是我的,是阿秀的。我此处来另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帮阿秀探探你心里有没有她。”
随后辞容愤愤而道:“音绝,你也够狠的。四千年了人家找了你多少次,一眼也没瞧过人家。你知道她为你推了多少门亲事,你不要执迷不悟了。”
随后辞容又叹了口气道:“诶,现在想想也罢了,你心中都已经有那个小毛头了。”
音绝听到这句话,也没有否认。辞容说的也是事实不得不承认。
“音绝,我从刚来就已经发现了。思霜就是镜霜对不对?思霜思霜,好一个思霜,思念镜霜啊。那傻鸟跟在你身边那么多日,竟然还没有想到这点。不过也对,普天之下,除了镜霜你还能喜欢谁?”辞容说完后竟然笑了起来,笑得有些悲伤。
座上的音绝任是不语,而后缓缓道出:“你走吧。”最后收回了那捆仙绳。
“音绝,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包括阿秀。无论怎么样,我,你,还有那傻鸟一直都是天界乐三仙。”
说罢,辞容便从书斋走出去,只留下一个寂寞的背影,被夕阳余晖照耀的十分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