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屈允昔蹲在门槛而上,静静地望着天空,“允昔。”卫徉叫了他一声,“嗯?怎么了?”屈岚回头望见他站在那里,“会心笑了笑,回道。“虽然柳州和惠州相隔不远,也顺路,但毕竟不是一个地方,所以,到了柳州之后,我只待一天,然后就会离开。”两个人四目相对,微风吹动他鬓间的长发,他静静地说道,“我知道。”屈岚静静地回了句,卫徉没想到他会是这个样子,怎么现在看起来,他也不是那么幼稚啊,倒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少年了,眉宇间既有几分锐气,也有不同的成熟,卫徉毕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想要了解一个人,想要把自己的事都说给他听,他真的很兴奋,却又不太敢真的去说,一时间很纠结。
“允昔……”
“正良兄……”
二人一起说道。
“你先说……”两个人相视一笑,声音出奇的一致。“你先说吧!”卫徉笑着说。
“正良兄,你是我第一个对待的很好很好的人,你知道为什么吗?”屈岚蜷着腿,把手放在膝上,仰望着天空,安静的说道。卫徉心里一惊,其实,他想说的也是这个。“不知。”他强装镇定,又严肃的说道。“正良兄,你不知道,我出生的家庭很特殊,既不是平民,也不是官宦家庭,我父亲就是个做生意的,早些年和余家在一起做大了,日子才渐渐有了起色,但是从小我的生活就很无奈,那些穷人家的孩子,要么见了我就跑,要么,就是对我曲意奉承,竟说一些好听的话,烦死人了。那些官家出身的孩子,都看不起我,说我是小门小户出身,什么也不懂,我自幼读书,成绩好了,他们说我穷人家的孩子就只会苦读,成绩不好,他们就说我笨死了。所以,我根本就没有朋友,没有真心以待的人,我就适合一个人浪迹天涯,一个人了此残生。”屈岚越说越来劲儿,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说了多少,歇了口气儿,又继续说,“正良兄,你真的不一样,你是我见过最不一样的人,凡事见过我的都说我特别乐观开朗,但只有我知道我自己的那些都是装出来的,其实,初见你的时候,我也没有想到,我会那么喜欢你!”屈岚一时兴奋,说的很大声,但又一下子意识到好像不太对,忽的一下捂住嘴巴,卫徉瞪了他一眼,屈岚又忙补了一句,“对不起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卫徉转过去,“他们都睡了,小声些。”屈岚听了,嘻嘻一笑,又继续说下去。
“其实啊,你真的很不一样,大概就像是天上的一颗星星吧,嗖的一下就滑到我身边来啦,对吧?”屈岚歪着头,手托着下巴,眼睛里干净的一尘不染,澄澈无比。
“好了,不早了,你回去睡吧。”两个人相对而视了很久,又一致的扭开头,卫徉低着头说出这句话时,也不知想的什么,大概是觉得太尴尬了吧,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那你呢?”屈岚站起来,掸去衣服上的灰,又问道。
“我一会儿就回去。”
“那好,我就先走了。”
卫徉转过头去,见屈岚已经走了,深呼了一口气,其实,今天屈岚的这些话,也正是他想要说的……
这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所以屈岚也只能和卫徉睡一张床,盖一张被子。
深夜,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进来,格外的明亮,一边的床上,两个人在那里不停的乱动着,还在嘟囔着什么话。
“哎呀,闹什么,别动。”屈岚迷迷糊糊的说着。“你干嘛,把被给我。”卫徉拽了一下被的一角,“哎呀。”屈岚大力一拉,把被子全拉了过来,“屈岚。”一股凉风吹过,卫徉差点没冻死,一脚把屈岚给踹开,屈岚一转身,两个人就闭着眼睛扭打在一起,好像是在梦游一般。最后的结局是,两个人谁也没打过谁,屈岚迷迷糊糊的,把被子横了过来,但是两个人都露在了外面,不过没关系,这两个当真是一对好兄弟了,一模一样的顾头不顾尾,脚就不用盖了……如此,两人总算相安无事的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起床的时候,人家一家子都已经起来了。
“呦,正良兄,你怎么也起这么晚?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赖床呢!”
“要不是你昨晚跟我那啥,我会这样没睡好?”
“我们,发生了些什么吗?”屈岚一脸懵,又邪笑了一番,直到卫徉瞪了他一眼才平静下来,“好了好了别闹了,洗漱去吧!”
两个人穿好衣服,一出门,天已经大亮了,屈岚伸了个懒腰,又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总觉得怪怪的,但又没看出来什么不对劲……
“哎,正良兄,你有没有看出来什么不对的地方啊?”他实在觉得不对,便问了问卫徉,“没有啊!”卫徉毫不思索地回答到,“怎么了?”“没怎么,但我总觉得怪怪的。”“你做噩梦了?”“没……”屈岚无奈的回答道,转身刚要进屋,又忽然的转过身来,大喊道“嗯?马,马,你看我们的马!”卫徉还很奇怪,转过身去看了看,又回头说到,“马怎么了,不是没事吗?”“哎呀,那是我的马,你的不见了!”他着急的说到,卫徉似乎是突然明白过来,突然转过去,果然,只有屈岚的一匹马在那里安然的吃草,缓慢地咀嚼着,而卫徉的马呢?
“不会,是被偷了吧?”屈岚安静的说到,
“你胡说什么?不可能。快出去找找,说不定会有。”卫徉说着,已经就冲出了门外。
“哎哎,正良兄你等我一下!”屈岚摆了摆手,赶忙向卫徉追过去,嘴里还嘟囔着,“哎,这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自己的马都丢了还不知道,要不是我提醒,切,不行,这次一定要让他请我吃饭,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