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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她几乎是有些嫉妒她了,可以如此光明正大地喜欢一个人。

酒店的工作彻底泡汤了,温远暂时放弃了兼职的想法,毕竟有个人现下还在气头上。

过后,十一假期就要到了。还未放假学校里的人就走了一大半,刘春喜和周垚归心似箭且不用说,徐小荷也出乎意料地回了家,宿舍里只剩温远一个人,甚是孤单。下午放了假,她吃过晚饭闷头睡了一觉,第二天一醒来就听见手机在嗡嗡作响。

温远睁着惺忪的眼睛按下了通话键,一道低低的男音穿过电磁波传了过来,略微有些沙哑:“醒了?”

温远反应了下才意识到是谁,她懒懒地趴在被窝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那就收拾东西下来罢,我在楼下等你。”

此言一出,让温远迅速清醒了过来。她随意套了一件衣服,趿拉着拖鞋跑到窗边。外面正下着中雨,起了雾有些看不清。温远擦干了窗户上的湿气,果然看见了停在楼下的一辆车,和站在车边的温行之。

出乎意料的,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皮夹克。站在校园植物隔离带前的台阶上,一手擎着伞,一手握着手机在给她打电话。开了窗户,有一线冷风飘了进来。温远打了个哆嗦,飞快地把窗户给关上了:“你要带我去哪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他抬头,透过玻璃,看了她一眼,“下来罢。”

挂下电话,温远迅速地洗漱了一番,收拾了一小包行李,背着下楼了。这一次温行之将车子开到了宿舍楼前,所以不用淋雨,温远直接上了车。天气冷得够呛,温远一上车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温行之随手拍拍她的后脑勺,递过来一抽纸和袋装早餐。

温远真觉得他料事如神,连她没吃早饭都猜得到,乐颠颠地拿出一个包子,一口咬下去,含糊不清地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W市。”

“咦?这不是一个旅游城市吗?现在去人会不会很多。”

“是W市一个小镇,人不会太多。”

“去那里干吗?”

“见人。”温行之似是不想多说,很快就岔开了话题,“坐好,把安全带扣上。”

故作神秘?温远撇了撇嘴,决定看在他今天够帅的份上,不予计较。

W市在南,但因这一路过去都下着雨,所以气温跟T市相差不多。抵达W市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多,温远迷迷糊糊地自睡梦中醒来,看见车窗外的景象,整个人顿时清醒了。

A镇。典型的江南小镇,一眼望去全是乌瓦白墙,单檐式的屋顶,漆黑大门口高高坠起两个灯笼。烟囱高耸,有几个人家已经开始筹备晚饭,有炊烟从上面飘出。看着这些,那因为阴雨带来的冷涩也渐渐消散了。温远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

温行之由着她看了一会儿,在她惊喜地转过脑袋时,微微勾了勾唇角:“下车罢。”

他撑起了接她时拿的那把黑伞,很大,足以把她遮住。温远背着书包,躲在他的伞下,来到了一家小院前,轻轻扣动了漆黑大门。没多久,便有人来应门。吱呀一声,门打开了,一个中年男人从里面探出头来,看见温行之,不禁露出惊喜的笑容:“是行之过来了?”

这份喜悦之情是如此的明显,以至于温行之也笑了起来,很是温和。他扶住温远的肩膀:“这是徐叔。”又向徐叔徐莫修介绍,“这是温远。”

徐莫修笑意不减,打量着温远,不住地点头。

温远却微微有些错愕,因为面前这个男人很明显比温行之要大上二十几岁,是他都要称呼叔叔的人。而他,却让她叫他徐叔。温远明显询问地看了温行之一眼,他似是明白,非常淡定的说:“就叫徐叔。”

温远脸红地抿抿唇,乖巧地叫了一声。徐莫修被两人逗得一乐,领着两人进屋,一路走一路说道:“来的真是时候,要是晚来一刻钟,今晚估计就没你们两人的饭了。怎么来之前不打声招呼?”

“何时来都不算叨扰,何必还打个招呼这么麻烦。”

这话里透露出的熟稔让徐莫修眯眼一笑,想了想,还是扭头说他:“要是你一个人来就算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温行之却是听明白了,他看了眼温远,她自然是一脸迷糊样,可透红的脸颊却是不假的。他扬扬眉,带她进了屋。

这是一座典型的二层小楼,楼梯设在了屋里,从外看去只能看到二楼房间的一扇窗户。高高的屋顶,依旧是老旧的样式。屋内的摆设,也在古朴中透出典雅的气息。

徐莫修放下两人的行李:“你们等等,小棠正在厨房熬汤,我去叫她出来——”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道女音从厨房里传来出来:“是谁来了?怎么开门开了老半天。”

徐莫修笑看了两人一眼,去了厨房。须臾,就扶着一个拄着双拐的中年女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温远有些意外地看着她,那人也瞧见了温远吃惊的样子,扶着徐莫修的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虽是双腿不便,但她整个人却从里到外透出一股淡定从容的气质,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两鬓虽已有些许斑白,但看气色和面容,却并没有多少时间的痕迹。

那人定定地看着温远,温远也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竟看出一种熟悉的感觉来。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脑中闪过一道光,温远似是忽然开了窍,啊了一声,她转头看着温行之:“这,这是——”

温先生心有灵犀地点点头:“叫棠姨。”

温远睁圆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位与她在温行之的相册里看到的那张照片有几分相像的人,有些难以置信。并不是因为面前这个中年女人是温行之亲生母亲的亲妹妹,而是因为他竟然会带她来看她。温远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

温行之则笑着拍拍她的脑袋,对小姨说:“她认生。”

棠姨笑了笑,那笑容很是纵容。她扶着徐莫修,问:“老徐,我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孩子了?”

徐莫修温文一笑,“有些年头了。”他看了温行之一眼,“这可得谢谢行之。”

三人相视,皆是一笑。温远躲在温行之的身后,脸是又红又热。

棠姨又拍拍徐莫修的手,“让这孩子适应适应吧,我去厨房看看汤,现在也该熟了。”

眼见着两人进了厨房,温远转过头,“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告诉你干什么?”

温远鼓起腮帮子,“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虽然棠姨不一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甚至连她是他的小侄女都不一定知道。但这怎么说也算是见长辈吧?太不正式了。

“没告诉你都想那么多,要真说了,你怕是连来都不敢来了。”

温行之最是了解温远不过,她看似没心没肺,其实却有很多顾虑。这些他也都知晓,也明白要面对的还有很多。或许现在还不到挑开的时候,但如果真的要到了那个时候,他希望能给她一个好的开始。比如,这个待他如亲生儿的小姨。温行之弹了弹她的脑袋瓜,“跟我进来。”

偌大的厨房,棠姨正在煲汤。一旁有徐莫修切好准备下锅的菜,因为这温行之和温远的到来,徐叔又取出了一些新鲜时蔬,准备做上一桌子菜。

温远站在门边,怯怯地叫了一声棠姨。棠姨听了,露出一个笑容。一旁的徐莫修说:“要不怎么说你们两人来的是时候呢,小棠平时都不下厨的,今天好不容易煮一次汤,让你们两个给赶上了。”

“那是我们有口福了。”温行之说着,脱下了外套,递给了温远,“我来帮忙,你在外面等着。”

在徐莫修和棠姨的注视下,温远红着脸蛋接过衣服,转身回到客厅,一路都是飘着的。

棠姨本名李小棠。两位长辈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吃起饭来都很安静,不会像电视里看到的长辈那样,喜欢在吃饭的时候问东问西。不过饶是这样,温远这顿饭吃得还是有些拘谨。待到温远和棠姨都放下筷子的时候,徐莫修站起了身,从厨房取出一瓶酒来。

李小棠笑里含嗔地看了他一眼,对温行之说:“你是不知道,他早盼着你来了。”

原来徐莫修有高血压,平时棠姨看他看得很紧,不准碰烟酒,也只有逢年过节或者温行之来的时候,才能喝上几杯。

温行之淡然一笑,接过徐莫修递过来的酒杯,“那今天我就陪徐叔喝上几杯。”

李小棠看着这两人摇了摇头,她转身,向温远招了招手。温远乖巧地来到她的身边,李小棠便伸出手,“让他们喝,你陪我上楼去。”

温远有些犹豫,李小棠看她这副模样,便笑了,“怎么吓成这样,我对你很凶吗?”

温远脸燥热燥热,低声说了句没有,伸手扶住了她。李小棠的双脚并非完全走不了路,所以上楼倒也不算费劲。她带着温远走到二楼,推开拐角处的一扇门,落座在沙发时,已有些气喘吁吁。

温远见状,便端起书桌上一个暖壶,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李小棠摆了摆手,“刚吃过饭,肚子里还饱着呢。”

于是又把杯子放回了桌子上,谨慎地站在原地。李小棠平复了呼吸,盯着温远看了好久,倏尔笑了:“你爷爷温恪性子就不大好,不知是不是随他,各个孩子都生性冷淡。这么一看,你倒真不像是温家的孩子。”

看着李小棠的微笑模样,温远略微纠结了下,开口说道:“棠姨,我本来就不是温家的孩子。”

李小棠丝毫不吃惊,而且也不应该吃惊。她既然能接受温行之与她的关系,自然就是提前知道了这一点。可温远却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李小棠会对他们这些个错综复杂的关系知道得一清二楚。

“吓到了?”李小棠打趣地看着她。

温远沉默了一下:“是他告诉你的?”

李小棠摇摇头:“那时候,温家老大抱你回来的时候,我也在。”

“您也在?”

李小棠看着她,目光很是柔和,“那时候行之母亲的身体不太好,确切地说她的病已经到了大夫也回天乏术的地步。温恪已经着手为她准备后事。”说到这里,她嗤笑一声,“我很佩服他,到了如斯地步还能那么沉着冷静,果真是个适合打仗的人。”

温远静静地看着她,听她说。

“温恪接了我过去陪她,可是到B市的第二天行之的母亲就过世了。我身体不大好,又因为亲姐姐过世太过伤心,就留在B市养身体。养了差不多有一个月吧,温家老大把你给抱回来了。我下楼看了你一眼,就觉得这娃娃太小了,才一岁多一点点,看上去可怜极了。”李小棠笑着看她,“那时候温家为了你可是乱成了一团,后来倒是把你给留下了。”

温远不禁低下头:“我那时候是不讨人喜欢吧?”

“怎么会。”李小棠拍了拍她的手:“那时候我就想,如果他们真不要,我抱回来养着。”

温远被她有些调皮的语气逗得笑了笑:“谢谢棠姨。”

“可惜我没这个机会。”李小棠遗憾地叹了口气,“所以每回行之过来的时候,我总要问问你。”

温远撇撇嘴:“您问错人了,他那时候可没那么关心我。”

李小棠笑着看她一眼:“脾性那么冷的一个人,你要跟他认真,可就有生不完的气了。”说着便开始算,“一开始是敷衍我几句,可后来等你长大了可就不是了。我听得出来。”

“真的?”温远不信。

“当然是真的。”李小棠瞪她一眼,见她喜笑颜开,又忍不住叹一口气:“你让他上心了,这本是不应该的。因为一旦上心就难以割舍。别说你不是温家的孩子,即使是,他又能如何?还不是要管着。”

温远小声地问她:“棠姨,我是不是做得不对?”

“不能说不对,只是前路不好走罢了。”说着,她却笑了,“不过这大概就是行之先来带你见过我原因。他呀,有时候可会算计着呢。”

温远茫然了,李小棠拍拍她的脑瓜:“反正时间还长,你慢慢会体会到的。”

温远:“……”

当晚,温远睡在了二楼一个房间。

里面摆设很简单,一张大床,一个书橱和靠墙的一套桌椅。李小棠亲自给她铺的床,碎花床单,一针一线竟都是自家织的。温远躺上去,觉得舒服极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然而时已入秋,天气正渐凉,江南的雨水带来的阴冷更是透进了骨子里。李小棠和徐莫修在这里住习惯了,并不怎么在意。但温远却是个怕冷的,半睡半醒间被冻醒,忍不住往被子里缩了缩,继而就感觉到搭在她腰间的那只手。温远顿时就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借着床头灯看见睡在另一侧的温行之。跟她共用一个大被子,手臂漫过她的头顶将她圈在了怀里,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间,也顺便压住了被子。他竟然,是这么睡着的。

温远忽然有种身处梦境中的感觉,她睁着眼睛往他怀里钻了钻,搭在身上随之收紧的那只手和温暖的怀抱让她不由自主地咧开了嘴角,反手抱住他,一夜正好眠。第二天清晨起来时,温行之已经起床了,温远握着被子在里面偷乐了好久才洗漱下了楼。

楼下,徐莫修忙着在准备早饭,李小棠正坐在沙发上剪一些东西。温远仔细看了一眼,像是祭祀往生者所用之物。而温行之则悠闲地坐在一旁,见她下来,递过来了一杯水。李小棠微笑看她:“冷不冷,昨晚上睡得怎么样?”

温远脸色微红地接过水杯,糯糯的说:“不冷,睡得挺好。”

“那就好。”她转头看温行之,“我看你们这次来得太急了,这丫头根本就没有厚外套。若要是去了山上,那风刮起来可是要冻坏人的。”

“不要紧,车上有备,不会冻着她的。”

温远有些好奇地看着他,“要去山上?”

温行之嗯了一声,倾过身来握了握她的手:“是有些凉,等一下喝点热汤暖一暖。”

温远可不敢在李小棠面前跟他腻歪,抽回了手,假装淡定地问:“这次去山上看谁?你不说我就不去了。”

听见这话,李小棠忍俊不禁:“难道这丫头是你一路骗过来的?”

温行之淡淡一笑,话虽是对李小棠说的,可眼睛却是瞧着温远:“胆子太小,若真说了,您现在怕是看不着她了。”

温远气不过,瞪了他一眼。

“这次不骗你。”温行之说,“你也认识,见过照片的。”

温远有些茫然,在脑海里想了想,她顿时有些不敢相信地睁大眼晴:“是,是——她?”

正是温行之的亲生母亲李若秋。温行之每年固定回来的日子只有两次,一次是母亲忌日,一次是过年。这里终年都是李小棠和徐莫修两个人,他们膝下无子,也难免会觉得寂寞。多一个人,便多一份人气和热闹。

温远看着温行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温行之却笑了笑,伸手整了整她外套下摆的褶子,说:“只差一个月老太太险些就能见到你,可终究是无福。这一回带着你去,让她见见你,怎么样?”

他不信命,却觉得老天还是有眼的,让彼此混混沌沌十九年,蓦然回首时发现都还在身边。那种触手可及的美好,不是其中人,又怎么明白?

温远被他那一句话说的鼻子酸酸的,她有预感,那个温婉大气美丽的女人,跟李小棠一样的女人,肯定也会宽容她的。

“好。”她沙哑着声音应道。

A镇东伫立了一座山,李若秋就葬在山中的公墓。

李若秋十几岁离开了A镇,因为那时有部队上的人来她上的高中招女兵。李若秋和同班几个女同学一起报名参加,通过了体检,一辆老式军卡直接把她们拉到了B市一个团里,当起了文艺女兵。后来因为母亲病重,李若秋回过A镇一趟,照料了母亲的身后事,并把李小棠接到了B市,姐妹俩人相依为命,李小棠还在B市考上了军政大学。

可终究没能去上,因为她那时的身体状况极差,少不了人照顾。没办法,李若秋只好把妹妹留在家里。后来,经组织介绍,李若秋嫁给了长她十几岁的战功卓著的温恪。再后来李小棠遇到了徐莫修,她不愿意再在B市待,于是徐莫修便在A镇买下了这座宅子,陪她一起回来。算起来李小棠在A镇待了也快二十年了,每年也是要在这个山里走一遭的,所以别看她腿脚不方便,却也没比温远慢到哪里去。两个男人则跟在身后。与她们始终相差一米远。

山间的温度果然不高,虽然阴雨已停了两三日,可寒冷却始终盘桓左右,温远裹着厚厚的外套,要扶住李小棠,然而后者却推开了她的手。

“你再这样小姨我可要生气了。”李小棠笑笑,“说了不许把我当残疾人。”

温远赧然道:“我是怕您走得太累。”

因为这一路没有通车,所以需要步行差不多二十分钟。

“不累。走了快二十年了,哪里还晓得累。”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这风景也快看了二十年了,可总也不腻,我就想不通B市哪里好,值得她那样恋恋不舍。远远,你喜欢那里吗?”

温远摇摇头,李小棠满意地拍拍她的手:“好孩子。”

李若秋所在的这个公墓,从建成之初就号称是个风水宝地。温恪曾经来过一次,为她选了一个位置。在公墓一隅,虽是个角落,但从这里向山下望去,风景却是绝佳的。李小棠站定在距离那座墓二十米的地方,徐莫修丝毫不奇怪地扶住了她,温行之看了两人一眼,带着温远继续向前走。

温远有些好奇:“棠姨怎么不过来?”

“长辈的事,过问那么多做什么。”他转过身来握住她的手,暖和和的,很舒服。

这样一来温远就不好发作了,她撇了撇嘴,任由他牵着她,慢慢地走到了李若秋的墓前。

温远站定,注视了墓碑上的照片片刻,侧头去看身边这个与之有七分像的人。只见他的眼睛微眯着,太多的情绪被藏在里面,她看不清楚。

“想什么呢?”她问。

“没什么。”他淡淡一笑,答。

不是敷衍,他确实什么都没想。

有些事太过久远,远的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想不起来,也不大愿意想。动感情,尤其是伤情,很伤脾胃。他站在这里看看就好,想必这照片上的人也是明白她这个儿子的,所以阴阳相隔这么多年,各自安好,便也再好不过。

“那你可不可以站远一点?”

温远忽然又问,温行之骤然回神:“怎么?”

“我想一个人在这待几分钟,你快站远点。”她红着脸催促道,温行之微哂,后退了几步。

“再远点!”温远跺脚,有些不满。

温行之微微挑了挑眉,转身走向李小棠刚刚站的位置。那里,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温远转过身,将带过来的花束放到了李若秋的墓碑前。照片上的女子笑得很美,比之前她在相册里看到的那张美多了。不知怎的,温远却有些不敢直视她了。

这种心虚可有些不妙,她给自己打气,抬起头看着李若秋的眼睛。那双眼睛透出的光很是柔和,这给了她些许底气。

她想她会原谅她吧?她拴住了那么优秀的一个人,让他放弃了寻找与之匹配的另一半,只因为自己那不可告人的喜欢。她从来都知道他值得更好的,可那又能怎么样呢。他现在,属于自己。

“请您一定要原谅我。”温远低声说。那样,她才不会怕。

整个十一假期温远都是在A镇度过的,短短几日下来已讨得李小棠的欢心。假期结束两人要走的时候,她竟觉得恋恋不舍。

温行之送她回的学校,回到T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五点多了,温远是被叫醒的,她闭着眼睛缩在他的外套里缓了一下才完全醒了过来,收拾书包,正准备下车时被温行之叫住,递过来一个袋子。温远打开一看,竟是打包的某饭店的外卖。

她咋舌:“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睡得猪一样,怎么会知道。温行之看着她嘱咐道:“今晚早些睡,明早还要上课。”

温远点点头,下了车。忽然想起一事来,她转身把住车门。

“有件事我一直忘记问你了。”她说,“那晚在酒店,我看到陈瑶了,你跟她一起?”

温行之别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清了清嗓子:“我说过了,不是特别笨的我瞧不上。”他笑了笑,“所以,你不用担心。”

说完,关门开车走人,留温远一个人在原地被他燥得直跺脚,脸颊绯红,如傍晚天边的火烧云。

进入十月,GP也开始了最忙的一季。而温远也在忙着准备一个月后的期中考试,金融系说白了就是数学系,这让从小到大最怵数学的温远忙的焦头烂额,托莫薇薇找了本系的几个牛人借来了笔记,又突击了一个多月才险险过关。接下来又跟着莫薇薇跑社联的活动,等到一切告一个段落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份了。

是日,受寒流影响,T市迎来了第一场雪。温远正闷在暖和的被窝里睡午觉,睡得正甜,被舍长刘春喜给掀开了被子:“快点起来,我们去吃火锅。”

温远敷衍地哼哼了两声,又躲了躲,最终还是被折腾了起来。她翻出厚厚的羽绒服,踩着棉鞋跟春喜和周垚一起去了校外的一家小火锅店。

刚落坐,她忽然想起一个人:“徐小荷呢?怎么忘了叫她一起来?”

刘春喜说:“打过电话了,说在自习室复习,让我们自己吃吧。”

周垚哧一声:“我看她是怕掏钱吧。”看了春喜和温远一眼,她说,“别说我小心眼,我也知道她家经济条件有限,但也不用这么节省吧?钱的是好说,大不了我们请,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不好吗?”

虽然自从上次在酒店出过一次事之后,温远和徐小荷的关系渐渐疏远了,但她仍是宿舍三人中最理解她的一个。想了想,她说:“她性格就是如此,再说她做兼职确实不容易,辛苦挣来的钱自然是不舍得花。”

周垚不以为然:“你不是也做兼职吗?怎么和她不一样?”

温远语塞,舍长刘春喜的表情也变得很古怪,她四下看了一眼,有些神神秘秘地把两人拢到一起,小声说:“说起温远,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

“我?”温远茫然地指指自己的鼻子。

刘春喜点点头,看着温远,有些迟疑地开口:“我听隔壁宿舍有人议论你,说经常看见有车在外面等着接你,还说那车没有个七八十万是拿不下来的。更有甚者说,来接你的车还不都是同一辆!”

“谁这么八卦?!”周垚义愤填膺。

“倒不是咱们系的。”春喜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温远的脸色,问道:“温远,她说的不是真的吧?”

温远是有些心虚的,但也不想撒谎骗朋友,只有反问:“你们相信吗?”

她看了两人一眼,春喜和周垚一对视,皆摇了摇头:“不信。”

“其实,她说的没错。”对着两人睁大的眼睛,温远眉眼一弯,“你们忘了,我在T市不是还有一个亲戚吗?”

两人顿悟,周垚谄媚地拉了拉温远的袖子:“你竟然有个这么有钱的亲戚?长得帅不帅,婚否?快介绍介绍……”

一顿饭,吃得周垚和春喜热血沸腾,围着温远一直打听她的“远亲”。温远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这两个人。

结完帐回学校的路上,雪越下越大了。干道两旁的路灯将整个学校映出一片橙色来,看上去竟有些许温暖。操场上有人在打雪仗,春喜和周垚都兴高采烈地加入其中,温远不想无辜被殃及,便站在一边含笑看着,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看了看来显,她甜甜一笑:“喂。”

明显很雀跃的声音,那边人也受到感染,放下手中的水杯,认真地跟她讲电话:“在哪?听着有些吵。”

“我在操场,T市下雪了,你那里呢?”

温行之在前几天去了伦敦,对此温远已经习惯了。每年都四分之一甚至更多的时候温行之都是在英国,每次回来也都会给她带一些小礼物,她已经攒了一小收纳盒了。

电话的这一头,温行之转过转椅撩开了窗帘,窗外亦是白皑皑的一片。

“真巧。”

温远吸了口气清冷的空气,说:“我听赖以宁姐姐说,你每次去住的酒店都可以看到大本钟和伦敦之眼。”

“怎么?”

“我也想看。”

看着热闹的人群,温远忽然想念他了,想念在A镇的时候被他抱在怀里舒舒服服睡觉的日子。也因此说话的声音就不自觉地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她不粘人,但偶尔会撒一撒娇,觉得这样便正好。

“不行。”那人拒绝地毫不留情,“带着你是个麻烦。”

温远不满:“喂!”

温远之无声地笑了笑:“不许在外面待太久,太冷就早些休息。”

温远嘴巴咕哝了下,抬头看见周垚和春喜打闹的身影,她说:“你以后不要开车来接我了。”

“为什么?”

温远狡黠一笑:“因为,要避嫌。”

温行之:“……”

难得见他被她的话噎住,总算扳回了一局,温远顿时心情大好地。而电话这头的人,对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蹙了蹙眉。这情况,好像不太妙。

经刘春喜这么一提醒,温远特别注意了一下隔壁宿舍的人。有几个看她的眼神是有些古怪,不过倒也不会直接在她面前说什么,只是在水房遇到的时候,两排水龙头,温远一个抬头,会从镜子里看到对面凑在一起洗衣服的几个人正在默默地打量自己。温远从心底感到无力,只好甩甩手端起盆子离开她们的视线范围。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两周,直到系里忽然开始传另外一个人的绯闻。整个金融系的女生宿舍都在这一层楼,也都炸开了锅。

这天,温远很早就买了饭去了教学楼。第一节是“补头”的课,她可不敢迟到。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被一个同学叫住了。她皱着眉看过去,正是隔壁宿舍的其中一个女生A。对她们,温远本能的没有什么好反应:“怎么了?”

女生A一脸八卦地问:“徐小荷是你们宿舍的吧?”

“是的,怎么了?”

小A一脸激动之色:“看来你们还不知道?系里都传开了!昨晚有人看见她跟机械学院的一个男生在东区小树林里散步,不光是牵手,连吻都接了呢!”

“你做梦呢!”

周垚忽然插了一句,因为之前这群人乱传温远的谣言,所以她对她们印象也不是很好。

“还有照片呢,就是拍的比较模糊罢了,但绝对能认得出来!”

“不看!”

周垚又躺了回去,而温远却接过那人的手机,仔细看了看,发现小A所言非虚。这照片上的人,确实是徐小荷。温远连忙推了推周垚:“小垚,你看是不是徐小荷?”

小A有些得意:“没说错吧,平时那么腼腆文静胆小的一个人,没想到步伐比我们快多了!”

音调一提,吸引了教室里大部分人的注意力。温远警告地看了她一眼,视线一转,就看到徐小荷低着头推门而入。

教室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徐小荷也被这诡异的寂静引得抬起了头,有些茫然地看了四周一眼。直到看到小A手中的手机和站在一旁的温远,才恍然明白过来,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压了下去,低着头走到了后排。

温远觉得有些尴尬,她想徐小荷估计是误会了,想叫住她,只是上课时间已到,她也只好作罢。

这一节课,温远听的心不在焉。下课铃一响她急忙逆着人流去追匆匆离去的徐小荷,追到教学楼前的小花园才把她叫住。徐小荷转身,目光泠然的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也没说,是小A一直到处乱讲。”一路跑过来,温远脸色有些红,还微微有些喘,“而,而且,我觉得谈恋爱没什么丢人的。”

她自己都是早恋,哪有资格嘲笑别人。

徐小荷狐疑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发现她说的是真的,才轻轻地松一口气。她盯着花园里的花,神色有些迷茫又有些羞赧。

“其实,其实我也没想谈恋爱的。”她说,“只不过——”

“我明白!”温远连忙表态。

徐小荷扑哧一笑,“你明白,你谈过恋爱?”

“这个——”

温远迟疑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而徐小荷也似是想起了什么,笑容便多了几分不自在,“算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别人的嘴,我也管不了。”

之后温远从周垚和春喜那里听了一些徐小荷和机械男的八卦,据说是一个月前经管学院金融系和机械学院某系举行了联谊派对,派对上两个系的人共玩一个游戏,输了的人要按照主持人的要求做一件事。游戏的结果就是机械某系某班一个阳光帅气的班长被一群不怀好意的人挤兑输了,主持人便趁机要求他从在场以为异性中挑出一位来对她说一句肉麻的话。

班长也知道自己是被捉弄,可仍旧好脾气地从金融系挑了一位女生,一位最不起眼的,整场联谊活动一直坐在一旁默默喝果汁的女生——徐小荷。

徐小荷自然是受宠若惊,被班长拉着手说完肉麻的话之后脸色通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徐小荷长相本来就清秀,在这个荷尔蒙旺盛的年龄,两人自然是很容易就走到了一起。至于议论徐小荷的那些人,温远猜想,大部分应该是对班长有意思的人。这年头,男人也能成祸水。

不过温远有些郁闷:“什么时候举行的联谊,我怎么不知道?”

“周六,你一周末就往你家亲戚那跑,哪有时间来参加这个?”

温远:“……”

交了男朋友的徐小荷心情明显好了起来,性格也比之前开朗许多。在宿舍里,温远经常能看到她一边哼着歌一边晾衣服,被她看到还脸红着解释,机械男宿舍在阴面,她们宿舍在阳面,所以拿过来他的衬衣帮他洗干净晒好。

周垚笑她傻,而温远对此看法却是不同。恋爱中的人就应该是这样一副样子,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只沉浸在自己的幸福当中,哪怕被别人认为是一个傻子,又何妨呢?

且不说徐小荷,光说她自己,曾经做过的傻事又何止一件两件。她与徐小荷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可以这样光明正大的喜欢一个人。温远几乎是有些嫉妒她。

“温远?”

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温远迅速回神,看向徐小荷:“怎么了?”

徐小荷眼睛睁得大大的,甜甜一笑:“你跟舍长还有周垚这周末有空吗,赵晖说想跟咱们宿舍的人一起吃顿饭。”

“赵晖?”温远有些茫然,“赵晖是谁?”

“是我男朋友。”徐小荷红着脸说,“你们去不去?”

“……”温远想了想,“我是没问题,我帮你问问舍长跟周垚吧?”

晚上,趁着徐小荷去上自习温远把这事告诉了周垚和春喜。两人有些面面相觑,因为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徐小荷的“抠门”,听到她说要请他们吃饭,自然会觉得突然。

周垚提议道:“咱们准备一份礼去吧,不能白吃人家的。”

“说的也是,准备什么样的好?”

“不能太贵重。”温远肯定的说,“要不是太便宜而且还有意义的那种。”

最后选定的礼物是一对网球拍,因为徐小荷和赵晖都是网球社的,喜欢打网球。款式一样,男的是灰色,女的是粉色。

带着礼物,温远三人在周日的晚上去了T大校内最有名的一家湘菜馆。那里生意特别好,每天都是爆满,徐小荷也是提前三天才订到了位置。她们三人到的时候赵晖和徐小荷已经到了,正低头研究着菜谱,似是起了争执,赵晖微微皱了皱眉头。

三人正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而入的时候,徐小荷看到了她们,忙向她们招了招手。

“是不是来晚了?这是送给你们的。”

舍长作为代表,把礼物递给了徐小荷。徐小荷刚说了声谢,赵晖便惊喜一般地把这对网球拍接了过去:“这个牌子的球拍一个得卖四五百吧?”

“没那么贵的,两个加起来差不多这个价格。”

赵晖沉浸在收到新拍的喜悦之中,徐小荷见状,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快点菜吧。”

赵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副大男孩的模样,“就按咱们刚才商量的。你看怎么样?”

徐小荷下意识地皱皱眉,看了温远舍长和周垚一眼,又笑着说:“行,不过我们宿舍的人都不爱吃肉,点那么多荤可都要靠你了。”

周垚闻言甜甜一笑,“没事的小荷,你估计不知道,别看我跟温远瘦,但我们两特能吃肉。至于春喜就算了,她正在减肥。”

“谁说的。”春喜一巴掌打到周垚的背上,“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

三个青春活泼的女生让赵晖不自觉地笑了笑,徐小荷也终究没再说什么。

在等上菜的过程中,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经过徐小荷的介绍,温远意外的发现,原来赵晖也是B市人,而且还是十一中毕业的。她有些不太相信:“我也是十一中的,怎么就没见过你?”

赵晖吃惊的表情略显夸张,“太有缘了!校友!”

说着热情地握住了温远的手,有点疼,可温远还是不好意思拂开他的手。

“小荷呢,小荷是哪个学校的?”

徐小荷的视线一直落在赵晖紧握着温远的那只手上,听见她的问话,才淡淡地转移了视线:“我在二十一中,学校虽然不太好,但是考上T大的也不少。”

温远不禁有些窘,她想自己是不是又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先不说这个!”赵晖激动地看着温远,“一说是校友,我就觉得好像见过你,你认识苏羡吧?”

初听这两个字,温远愣了下,而后才点了点头,说:“嗯,我们是朋友。”

“难怪了!”赵晖兴奋地一合掌,“在十一中的时候我是校篮球队的,不过一直是候补,只在高二的时候参加过一次全市的篮球联赛,那是苏羡带着我们打的,拿的是冠军!还记得吗?”

“当然。”想起那时,温远不自觉笑起来。

“说真的,我很少佩服过同龄人,可那时候真觉得苏羡太牛了!低低调调的一个人,披上战袍就霸气十足。听说他高考没发挥好出国了?可惜了,没机会再找他切磋了。”

“他还会回来的。”不知怎么,温远说了这么一句话。心中是那样的笃定,他还是回来的,他们还是朋友。

因为聊起了苏羡,话题多了起来。

赵晖是个很能说的人,这是多年的班长经历历练出来的,所以这一顿饭下来,不曾冷场。倒是徐小荷,不怎么爱说话,连上了桌的饭菜都不怎么动。

吃完饭已是八点,雪越下越大,几个人又聊了一会便散场了。温远和周垚她们三人站在外面等赵晖和徐小荷结账,等了将近十分钟也不见人出来,不禁上前看了看。

只听徐小荷尖细地拉长音调:“我们点的菜价格都差不多,我早就算过总账了,怎么到你这里就多出了七十块钱,还敢说不是多收我们的?”

店长也显得非常无奈:“你点了多少菜我们都有收据,我拿给你看看不就得了吗?我不跟你争这个,在这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没见过你这样的。”

“我吃了那么多店,也没见过你这么奸诈的老板!”

赵晖拉了拉徐小荷,意思是结账了事,徐小荷挣开他的手:“凭什么呀?就让他拿来收据看看,我就不信还能随便骗人的钱!”说着又跟店长算账,“你看,你这边一盘菜最多不超过三十,我们才点了几盘?更何况我还算好了,那一桌最多两百,你要我两百七是什么意思?”

老板没辙,只能从一堆收据里找出她们那一桌的递给她看:“你自己看!”

徐小荷瞪老板一眼,拿过收据来仔细地看了看,末了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她看着赵晖:“你换了两道菜?而且你还加了两道菜?赵晖,这是怎么回事?”

站在这里跟老板理论了半天,赵晖已经觉得够无奈的了。现在这件事再被徐小荷拿出来说,他的脸色难免也就有些难看:“这么多人吃,就你点那么点菜够塞牙缝吗?”赵晖似是刻意隐忍着,“小荷,你同学也够意思,你就不能大方点?”

徐小荷脸登时就冷了下来,而一旁站着的温远三个人则是被面前这一幕惊得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扫了这三人一眼,徐小荷说:“那就结账吧,不过我出来就带了两百块钱,你还有钱么?”

赵晖一怔:“你就带了两百块钱?”

徐小荷有些委屈:“是啊,谁想到能花这么多钱。”

赵晖猛吸一口气,看着徐小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一男生,从不操心钱上的事。临请客前给了徐小荷五百块钱,让她订饭店,这也是给她长面子的事。没成想,竟出了这种状况。长这么大,他哪里丢过这种人,还是在一群女生面前?赵晖格外看了温远一眼,显得非常狼狈。

毕竟是自己校友,温远就说:“我这边有一百块钱,要不就先垫上。”

“行。”

“不行!”

徐小荷和赵晖几乎是同时开口。赵晖皱着眉:“说是咱们请客,怎么能让你的同学掏钱。这样吧,我再打电话找我同学拿点钱来!”

徐小荷急了:“你还嫌不够丢人?找你的同学拿钱?我的同学就不行了?”

赵晖冷着脸重复一遍:“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跟你同学先走吧,我在这等着。”

徐小荷狠狠地瞪了赵晖一眼,头也不回地往宿舍楼走了。看着她的背影,四人几乎是同时在内心叹了口气。回到宿舍楼,周垚和舍长颇有默契地洗漱完爬上了床,一句安慰的话都不和正独自站在阳台上吹冷风的徐小荷讲。温远无奈地看了那两人一眼,她知道,这任务又落她身上了。

推开阳台的门,一阵冷风吹来,温远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然后就听见徐小荷说:“我收到赵晖的短信了。”

“饭店那边的问题解决了吧?”

“解决了。”徐小荷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温远,“顺便我们两个之间的问题也解决了。”

“你们两个?”

温远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只见徐小荷的眼睛红肿着:“他给我发短信,说以后还是做朋友吧。”

温远一怔:“这——”这不是分手的意思吗?

“你满意了吧?我就知道你没安过好心,从知道我跟赵晖交往起就开始说三道四,现在刚好有机会让我在他面前出丑,丢人。”徐小荷一抹两颊上的眼泪,愈发咄咄逼人,“没看出来啊温远,你这么有心计?”

“你误会了徐小荷。”温远急忙解释道,“我对赵晖没别的意思。”

“没意思?又是校友关键时刻又慷慨解囊的还没什么意思?想用你的善良大方来衬托我的小气刻薄是吗?你赢了!”

温远被她堵得实在不知要说什么,倒是上铺的周垚听不下去了,一骨碌爬下床,把徐小荷和温远都扯进屋来,一把关住阳台的门,说:“徐小荷,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我要是赵晖,也得跟你分手!”

徐小荷看着她冷笑:“我知道你一直瞧不上我,可你算什么东西?哪里有你说话的余地?”

周垚气极,还要再说什么,就听见舍长喝了一句:“行了,都少说两句,今晚闹得笑话还不够多?”

温远知道,闹到现在,隔壁几个宿舍的人都听到了。可有些话现在不说开,误会肯定更深。她平复了下呼吸:“徐小荷,你这样真的没什么意思。我没想掺和你跟赵晖,而且说实话赵晖不是我喜欢的那一类型。说白了就是因为你的关系才认识了,又因着校友的关系更熟悉了些。刚刚掏钱也是不想大家太难堪,绝对不是在赵晖面前要你难看。至于分手,我想,你自己也是知道原因的。这全在于你!”

徐小荷愤恨地看着她:“搅和完了说赵晖不是你喜欢的类型?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难不成是那天夜里抱着你亲的那个?我看你天生就是勾引男人的料!”

此言一出,不光是周垚和舍长,连温远都愣住了:“你,你什么意思?”

因为吵架,已经有不少外宿舍的人围在门口了。虽说隔着一扇门,但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徐小荷也知道这一点,刻意提高了音调:“那时候你跟我一起在酒店做兼职,那天晚上我喝多了,跟你不知道到了哪里。半夜醒来要上厕所,结果就看见你跟一个男人在另外一个房间亲亲我我。你说我跟赵晖拉手亲吻,但最起码我没跑到人家床上,舔着脸要人家亲!得亏他是个有钱人,不然你怎么能自动送上门呢?那男人也是贱,否则看你这样怎么能亲得下去!”

温远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浑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到了头顶,四肢不自觉地颤抖着,上下牙磕碰地声音听着也格外清晰。她握了握手,努力克制着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你敢再说一遍?”

“有什么不敢?”徐小荷像是借了胆子,“我说那男人就是贱,跟你一模一样!还骗我们说是什么亲戚?你也无非就是看他有钱,上赶着倒贴着让人玩弄罢了!”

温远闭了闭眼,终是没忍住,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徐小荷也被她这一掌打得有些懵,捂着脸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温远:“你,你打我?”

温远憋着气,心脏跳动的厉害。她的面容极冷,看得徐小荷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就凭你这句话,以后别想让我拿你当朋友。徐小荷,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说他?打你一个巴掌还算轻的!”

徐小荷捂住胸口,死死地瞪着他,缓了一会儿,她竟然笑了出来:“刘春喜,周垚,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春喜和周垚早就被徐小荷的话惊得呆住了,看向温远的眼神也是直直的。温远觉得自己不能在这待下去了,逼仄的空间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此时此刻她需要冷静。她转身,打开宿舍的门。

门外也站了不少人。原本是来劝架的,可听了徐小荷的话,看温远的眼神就复杂了许多。有鄙夷,有好奇,更有羡慕。

面对这些,温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也就不解释。咬了咬唇,昂着头迅速地走出了宿舍楼。独留下一堆人站在那里面面相觑。气氛,在一瞬间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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