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虽说比不上京城繁华,沈青芜却格外喜欢。
这里民风较为开放。
偶尔还能在大街上看到女子与男人相互骂街的场面。
甚至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前几日沈青芜听春杏说了个趣事。
阳城有个女子叫王珠儿,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土匪,有一日下山时遇到一书生。
当场劫了书生上山,好生哄了几日,书生不愿,甚至以死相逼。
王珠儿一怒之下将书生打晕了,由人扶着拜了堂。
后来王珠儿有了身孕,对书生放松了警惕,竟让那书生逃了出去。
奇怪的是,那书生又自个儿回去了。
如今那山上只有一个文质彬彬的土匪头头。
这几日,春杏也不知道从哪儿搜罗了那么多故事,日日不重样的讲给沈青芜听。
西北除了风沙大了些,别的也没什么。
倒是京城里乱成了一锅粥。
太子监国以来,除了好几次错,虽说都是不大不小的杂事。
是以,以户部侍郎打头阵,朝廷一半的文官都在弹劾太子。
甚至不顾皇帝病重,一群人跪在皇帝房门外。
放话说不废太子就跪死在皇帝门前。
气的皇帝当场晕了过去,户部侍郎喊来太医。
太医诊断皇帝病危。
杜富抻一听皇帝快要不好了,当即又带领众人跪了下去,让皇帝立遗诏,废太子。
皇帝“晕”了过去自然没听到。
京城种种,全都与西北无关。
而沈青芜正带着自己的几个丫鬟逛街。
西北的小玩意都是京城没有的,沈青芜一时新奇,不由得买的多了些。
主仆几人找了个地儿准备吃饭,却被一声惨叫留住了脚步。
几人回头看了看,原来是一个卖身葬父的女子,姿色清秀。
被阳城的土霸王拉着手,一脸悲痛欲绝的模样。
“公子求求你放过我吧,我还要给我爹下葬呢。”
“跟着本公子你还怕你爹没人葬?你不是卖身吗?本公子又不是不给钱。”
那姑娘抬头看了周围一眼,立马挣脱土霸王的手,几步走过来跪倒在沈青芜面前。
一边磕头一边痛哭着说:“小姐行行好,买下奴婢吧,奴婢给您做牛做马都行,只求求您救救奴婢。”
蝉夏刚想提醒沈青芜,却被沈青芜轻轻点了点手背。
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她瞬间就明白沈青芜在想什么。
沈青芜也没说到底救不救,只是回头看着那土霸王。
虽说是个嚣张跋扈的人,却长得清新俊逸,一把折扇,端的是风流倜傥。
西北这么冷的天儿,他还能若无其事的扇着扇子,也是个人才。
沈青芜问道:“这位公子可是真心想买了她?”
罗思阳嗤笑一声,傲慢不逊的说:“你谁啊,管得着吗你。”
沈青芜福了福身说道:“我姓沈,若是你真心想买这姑娘回去,我便不与你争。”
一听到姓沈,罗思阳怔了怔,西北姓沈的只有沈平叔一家。
罗思阳收起了折扇,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也正经了些许。
正色道:“在下本是想买了回去让她当个丫鬟的,既然姑娘也想买她,那在下就告辞了。”
说完,像是身后有恶犬一般跑了,看的众人一阵惊愕。
那卖身的女子当即磕了几个响头,谢了沈青芜的救命之恩。
“你葬了你父亲之后,去沈府找我。”
说罢,带着丫鬟回府了。
“小姐,你为何要买她?”琬冬百思不得其解。
沈青芜不知看向何处,说道:“那女子有蹊跷,放在身边最妥当。她若是冲着我来还好些,就怕是冲着沈家。”
她说到这里,想了想,吩咐蝉夏:“你去找父亲要一个人,就说是保护我的。”
“是。”
蝉夏这头刚领了命下去,那头就有人来报说是有个女子在门口说要见沈小姐。
沈青芜愣了一下,嘴角轻微勾起,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来的真快。”
沈青芜让管家将那人带进来。
正是街上那卖身葬父的女子。
“奴婢见过七小姐,谢过小姐救命之恩。”
沈青芜勾起一抹了然于胸的笑容。
轻声说道:“你父亲,葬好了?”
“是,还要谢谢七小姐。”
呵,自己前脚到家,后脚就过来了。
“嗯,那你日后就在我院里当差吧,若是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问琬冬。”
“是,小姐。”
“你先下去吧。”
“小姐不要我服侍吗?”
琬冬作出大丫鬟的样子训斥着:“如今你卖身于小姐,自然要自称奴婢。再有,贴身服侍小姐自然有我和蝉夏,用不着你。”
那人被训了几句,也不顶嘴也不抬头。
直到沈青芜轻轻挥了挥手说道:“日后你的名字就不必再用了,就叫玉娟吧。你先下去,我让人给你安排住舍。”
“玉娟多谢小姐。”
磕了个头,这才退了出去。
看着玉娟走远之后,蝉夏这才领着一个人进来。
“属下见过小姐。”
“你叫什么名字?”
“张克义。”
沈青芜问:“你在父亲军中任什么职位。”
张克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属下现在只是个伍长。”
不论是何官职,只要是父亲给的,就一定不差。
于是沈青芜看着门外,说道:“方才那个女子,你替我盯着他,不论大小事,我都要知道。”
“是。”张克义转身出去了。
只剩下主仆三人。
琬冬尚且不太明白,只是心中有些疑虑。
沈青芜想了又想,终于决定将此事告知师年英。
沈青芜将街上的事说与师年英。
“她既然是卖身葬父,可却又打扮的处处妥当,并且那公子并未强抢,可她居然不愿跟那公子走,反而前来求我。”
“更何况,那周围的人不少,她却一眼就瞧上我了,我当时觉得蹊跷,便自作主张将她带回来了。”
“可思来想去,还是想与娘亲商量商量。”
师年英怜爱的看着沈青芜,摸了摸她的脸说道:“娘的阿芜长大了,处事妥当。无须与娘商议什么,切记保护好自己才是。”
沈青芜娇笑一声,撒娇道:“我问父亲要了个人去盯着她了。”
“说起来,这个人不知是冲着我还是冲着沈家。”
“无论冲你还是沈家,娘都不会让她得逞,你放心,除你父亲给你那人之外,娘会派人护着你。”
“娘亲,我总觉得这人应该与京城有关。阳城的人可不知道我排行老七。她开口闭口七小姐。就是不知道背后那人是谁。”
“好了,年纪小小想这么多做什么,这些事就交给娘亲,阿芜只管顾着自己便是。”
沈青芜突然扑在她怀里,撒娇道:“娘亲,青芜也想进军营。”
师年英难得的沉下脸来呵道:“胡闹,军营那种地方你如何能去。”
“哎呀,娘亲~你就让我去嘛,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
“说不行就不行。”
最终,沈青芜败下阵来。
她也想和西北的女人一样,上场杀敌,也想活的精彩一些。
沈青芜摸了摸头上的鹊头钗,突然想起来。
若是当真要去军营,这鹊头钗就不能戴了。
于是她换了个主意,说道:“那娘亲既然不许我去军营,那我就自己找个师傅教我习武。”
“女孩子家家的,舞刀弄枪的做什么。”
“那娘亲也是女人嘛。”
“你娘我能跟你一样?你娘在西北长大不知道杀了多少蛮人,别说功夫了,就这体质都比你好。”
沈青芜低下头,伸手抹了一下眼睛。
再抬头是,双眼通红,眼泪似掉不掉,看着惹人心疼。
“女儿也想学武,不说自保,最起码强身健体嘛。”
师年英常年不在沈青芜身边陪着,本就心有愧疚,眼下看沈青芜红了眼眶。当下慌了神。
“好好好,娘答应你还不成吗?”
沈青芜顿时喜笑颜开的搂着师年英撒娇:“娘亲最好了。”
师年英叹了口气,说道:“晚些时候我去找你哥哥,让他帮你找师傅。”
沈青芜才不管谁帮忙找呢,只要娘亲答应自己习武就成。
“谢谢娘亲,女儿先走啦。”
说完,一蹦一跳的走了。
师年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被这小丫头骗了。
这副模样哪里像是要掉金豆子的。
那手上也不知道抹了些什么。
师年英无奈的笑了笑。转身去找沈青河。
这一去,差点没让师年英英年早逝了。
她还不知道这一去,撞破了儿子最大的秘密,也让她对此生抱孙子这个事情感到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