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会议终于告一段落了,诺曼夫斯基也终于开始走向了前往瓦尔西斯北区的路上,同时也是他作为第一个自非贵族区层进入瓦尔西斯北区贵族乐队乐师的人的路程——作为一个莱特小镇的荣耀。
当然,带上了凯雷一起——把他藏在了他的背包里面——诺曼夫斯基惊讶的发现凯雷在他的包里很乖,并没有乱动或者发出什么别的异样的噪声,这简直与他心里调皮的幼龙形象相反!
不过这也好,行程上也就让人安心了许多。
莱特小镇内.......
既然诺曼夫斯基离开了莱特小镇,那么这次庆典也就没有什么可以看的看点了,各个镇民也是谈笑有余的散步回去居住区。
“嘿!酸臭渔夫,你这么急着想要去干什么!?啊?”农民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那个渔夫。那个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事,皱着眉急着与同乡们做了个告别后,急匆匆往家的方向赶去的渔夫。
渔夫突然顿了顿,随即回过身,双手环抱胸前,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哎哟,臭农夫还会多管闲事了?我只是有些事情还没处理而已,没错,而已。”紧接着像是做工时排除了一项极大的风险一样,一脸准备迎接更难工作般的干劲。他也没有给农夫开口的机会,就扭头离开了。最后不忘甩下一句:“俗气农民!”
“还是这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农民叹了口气,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
而事实上,渔夫并不希望让农民或者是其他任何镇民知道自己有一条龙儿子。鬼知道那些脑回路奇异的家伙会不会发什么神经,胡思乱想然后对他或者别的什么人说些什么稀奇古怪的荒诞东西。
在渔夫心里,尽管已经陪伴了半年,晓得凯雷的性格确实没有糟糕的欢脱,但是凯雷还是很年幼。而像凯雷这样的小龙,天生就是顽皮好动的,说不准在渔夫走之后就会偷溜去哪疯玩了。想到这,渔夫心里冒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也不知为何感到些许焦急。
本来在会堂内浸湿的衣衫更加湿透了。一阵风吹来灌入渔夫的衣服里面,竟然让常年与海洋与海风周旋的渔夫打了个哆嗦,这个寒冷的感觉让渔夫不禁加快了脚步。
......
穹顶仍然是淡淡的天蓝,白絮状的鱼鳞斑不紧不慢地飘飘悠悠。然而太阳早已滑倒到山的那头,这是日落之前最后的宁静。
在海边的小屋前,妻子双手提着可爱的、精致的、满载的篮子,在暖融夕阳的沐浴下如同胜利归来的女武神,洋溢着圣洁的气息。
“我回来啦!”妻子用她充满生命力的声音为屋子的空气报安——或者是一个在她想法里的丈夫。所以,并没有什么回应,显而易见的也不可能得到什么回应。
她把篮子放在了地上来释放她的两只手,轻轻地叩了叩门,但是扣门的一点力度却让门吱呀一声开了,显得有点平常不觉着的刺耳与惊悚。
“真是的,怎么不关门呢......”她有些无奈的笑着,但是却又不知为什么带了一些自我安慰的小声的嘀咕。
踏进门,又轻轻地把门带上。仅仅刚刚那一瞬间,被夕阳短暂充斥的屋内又昏暗了下来。妻子熟练的将家中的灯都点了起来,屋内再次亮堂了,是灯芯火光温馨的摇曳而不是外边的夕阳,尽管各有千秋,但是妻子还是更喜欢这些燃烧的灯。——可能是喜欢能在这样狭小空间里体现出温馨的橙光烛火吧。
拿下一盏烧着最亮的油灯,妻子提着它上了楼。
不得不说,妻子手中的油灯确实是很有用的,它在妻子还在楼道里时,透出的亮光就已经将二楼房间的面积覆盖了一部分。
在二楼,妻子把油灯挂在了墙壁上,那儿有个灯的挂钩。
二楼也亮了起来,几乎与一楼一般。而此刻妻子也发现,除了她自己,房间里没有一个人——时常摇动的竹椅也沉寂了。因此显得很冷清,同时也隐隐约约透露出些许空洞的气息。好在妻子和渔夫在一起时也习惯了这样的环境,她并没有急着去再点二楼的灯——就那么多的可见度已经足够了。
“可能......是我想多了?”妻子随便找了个地方搁下了篮子——原本充满了收获喜悦的她,此时感到了一点点疲惫,随后捂着侧额,微微摇了摇头。
“嗯?凯雷怎么不在......?”妻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见在房间里,或这个或那个地方的某个旮旯角落闹腾的绿色身影。“可能是和他一起出去了吧......嗯......”她昂了昂头,重新拾起地上精致的篮子,精确的放进了一个靠近厨房的小角落,然后仔细地一下下轻拍开餐桌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并将他们那张用久了的破旧桌布覆盖在餐桌上——破旧,但是不得不说,无可挑剔的精致。
妻子插着腰看着摆弄好的桌子,露出了微笑,习惯性的张口想要叫唤他的渔夫先生和凯雷帮忙,但是话却被堵在了嘴里——她才意识到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没关系嘛........等他们回来了,看到这些布置,已经被准备好的布置,一定会非常开心的吧。”妻子小声的说。
一大捆水带被轻巧地筛了出来,不用煎炒炸煮,直接切碎了放在碗里,然后,拌着费利斯草和成凉菜——费利斯草被郑重地摆在了最上面,显得分外名贵。“他们出去一定很久了吧,肯定已经累坏了,看来今晚这一顿得做得丰盛点。”妻子小声嘀咕着。
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小跑到厨房一处略显老旧的、爬满了树纹的柜子前,踮起脚尖来翻了好一阵子,终于在几个刁钻的角落里,捧出一两根胡萝卜、几只肥皂大小的蘑菇——貌似是先前一直舍不得吃的存货。确实,在瓦尔西斯这样的海滨公国,这些的确是稀罕物——将他们小心翼翼地,一个一个码到筛菜用的竹藤盘子里,妻子准备走去到后院,拿着这些玩意去,好好洗一下上面的脏污。
突然,屋内的一片阴影被强烈的亮光驱散了,屋外刺眼的下午阳光闯入了屋内,紧接着一个影子,一个高大汉子的影子霸占在了地面,妻子点起的油灯倒是把他的面孔映衬的很温馨——渔夫。
“亲爱的,你回来了?又带着凯雷去哪里玩啦?”对于丈夫的归来,妻子有种明白别人要给她一个惊喜前一样的兴奋和激动。
“你见着凯雷了吗?请你告诉我是这样的。”相反,渔夫却是一副略带紧张的样子,眉头不经意地皱成了两团腐竹,严肃的板着脸,开门见山道。“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我带凯雷出去了?你确定吗?!这是怎么回事?”渔夫的脸变得有些沉闷,声音也压低了几分。
“啊......?你不是......呃......凯雷呢?他不在......”妻子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似乎被渔夫的样子给吓到了,怔了好一会,有些害怕的把手捂住嘴,然后磕磕巴巴地开口:“我......我看见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你也不在,凯雷也不在,还以为你带着他出去.......”随后还小声试探似的问了一句:“难道没有吗......”
渔夫也好像意识到自己把妻子给凶到了,故意干咳了几声,揉了一把自己的老脸,又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他现在心情十分的糟糕。而坦率的说,凯雷总有不让人省心的时候——虽然不是跟别的小孩子一样的不懂事,但是还有龙类的天性好动来促使他做出一些糟糕的事情。虽然自己之前并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当自己的孩子真的走丢的时候,有哪位父亲不会气愤和焦虑呢?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带着凯雷出去,可是他自己......”
“是的!走丢了!”渔夫也一副认命了的态度,直接打断了妻子的话,无奈地把自己扔在了椅子上。
“我的天.......”确认了自己先前一直试图去避开的事实,妻子心里的侥幸也一点点都没有了,手不受控制地猛地在抖,手中的盘子打翻在了地上,刚刚准备食物也滚地满地都是。她有点后悔自己进屋时的胡思乱想——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她多多少少有听说过,渔夫很有可能是去了会堂,这样还带着凯雷就显得有点不可思议。不过自己突然凭空冒出的一个想法居然成真了的滋味并不好受。
“那要怎么办?”妻子顾不上捡拾东西了,径直赶出了厨房,在客厅里纷乱不已的踱步,焦急的脚步听的渔夫也有些心惊肉跳。
“还能怎么办,只能去找了。”渔夫猛地摇了摇头,胳膊撑在了大腿上,扶捂着额头,闭上了眼睛,希望能够使自己清醒一点。妻子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的丈夫表现出来的头疼的样子,也并没有再去打扰他了,默默拎起杠子倒了两杯水,递了一杯给渔夫。
“走吧。”渔夫似乎是渴极了,又像是为了发泄,一口闷下了一整杯水,随后走到了门口,带上他的帽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妻子也很配合地跟在了后面。
妻子并没有锁门。她担心,万一凯雷在他们出去之后回来了,进不去家门怎么办。
妻子跟在渔夫的身后,回头看了一眼房屋,满脸忧心。
折磨了一天的太阳落了,夜,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