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外的篝火烧的正旺，帐篷内的人却无心睡眠。
本来就安静的帐篷，因为壮汉的一句话，很多人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准备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壮汉深深地吸了口气，说话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哀伤与绝望。
“我在这里呆了一年零两个月，除了洛头等少数几个人，算得上是活得最长的了。”
顿了顿壮汉继续说道，“与雄狮公国的战争打了快十年，在咱们索尔斯城征召了差不多十万人，除了一些撞了大运被调走的，剩下的人都在这，咱们这里算是最多的了，有八个老兵，那些能有两三个就算是不错的了。”
“怎么能死这么多？”
黑暗里某处响起了一声惊呼。
这么恐怖的死亡率，实在让人感到害怕。
壮汉冷笑了一声，“多？炮灰死的当然多了。”
“炮灰？”
听到这个词，帐篷里的很多人显得很是惊慌，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来这，是做炮灰的。
“你们以为呢？给我们这么高的安家费，一天天还不用训练。”
壮汉一点也没有顾忌那些新兵们的反应，十分冷酷无情的说道：“我们每次作战都必须顶在最前面，穿着全军最破的装备，却必须抵挡着最猛烈的炮火。”
“先是魔法炮的远程进攻，然后是法师中远程的法术攻击，即便你们能躲过这些，还得跟他们武器装备最好的前军进行贴身肉搏。”
壮汉越说越激动，把床板敲得“梆，梆”直响。
“每次能有十分之一活下来就算不错的了，可TM即便是这样，战争胜利的时候，不过是给我们的碗里多加块肉，但要是失败了，那一切的罪责都得我们来抗，是我们没有击溃对面的军队，让我们不仅没有饭吃，下次作战的时候，还得冲得更快，死的更多，什么时候他们满意了，我们才能停止。”
说着说着，壮汉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我的弟弟，就TM的死在了我的面前，被魔法炮的炮弹给击中了，连具完好的尸体都没有，血肉溅得我满身都是。”
“干什么呢？”
洛佐夫被79号帐篷的巨大声响给吸引了过来。
他拿着火把往进入了帐篷里，看到了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壮汉。
“洛头，我……我们真是来当炮灰的吗？我还年轻，我妈妈还等着我回家呢？我不想死。”
帐篷里一个年轻人，哆哆嗦嗦地开口问道，说到最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掩面哭了起来。
“谁跟你说的？”洛佐夫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看了那个年轻人一眼，“都多大个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赶紧给我憋回去，另外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别听一些人瞎说。”
“米迦尔你给我出来一下。”
洛佐夫对着正在哭的壮汉命令道。
“不，我不出去。”
米迦尔停止了哭声，双手紧紧地攥着被子，连连摇头，身子不断地往后缩。
“魔鬼”洛佐夫的名头，对于他来说一点都不陌生，营地里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宁可被炮弹轰得尸骨无存，也别落在洛佐夫的手里。”
米迦尔知道如果出去了，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来人。”
随着洛佐夫的一声大喊，几个人冲到了帐篷里，“把他给我抬出去。”
“不要，放过我。”
米迦尔双手抱在床柱上，两条被抓住的腿，还在不停地挣扎着。
洛佐夫走到近前，“咔嚓。”一脚踹断了米迦尔的胳膊，巨大的疼痛让他晕死了过去。
洛佐夫手一挥，两个人拖着昏迷不醒的米迦尔走了出去。
鲜红的血液，从米迦尔的床头道帐篷的门口。
“你们谁要是再敢散播谣言，米迦尔就是你们的下场。”
洛佐夫的目光朝四周巡视了一圈，对于那几个老兵眼神中充满了警告。
“好了，不早了都去睡觉吧。”
说完，洛佐夫离开了帐篷。
帐篷里的气氛变得十分压抑，除了那几个老兵，每个人都在想着刚才的事，一晚上来回翻身的声音就没断过。
壮汉的话把沃林之前的疑惑全都解决了。
高额的安家费，领路人的厌恶眼神，那些老兵们眼中麻木的眼神，难以下咽的食物……
但这一切却并没有被他放在心上，赫尔海姆上万年的杀戮，早就把他心锻造的无比强大。
“没有什么是克服不了的。”
沃林在心底默念了一句后，翻身盖上了被子。
那一夜，他睡得无比的香甜。
……
“那些是什么人。”
沃林看着那些路上走的穿着骑士服饰，胸口处有皎月标志和穿着黑色和白色的长袍，胸口有五芒星标志的人，用自己的手指指向他们，对着身旁的加西亚说道。
在那件事发生后的隔天，他被指派去取粮食，加西亚自告奋勇的也跟着去了。
自从他帮助了加西亚之后，就跟他成为了“朋友，”当然对于沃林来说，他只能算是一个认识的人。
他们从取粮食的地方回来后，一路上碰到了很多这样人的，沃林没有忍住心中的好奇心，对着加西亚问了起来。
“你不要命了，还不赶紧把手放下。”
看到他用手指着那群人，加西亚大吃一惊，用手轻轻拍了沃林的胳膊一下。
他靠近了沃林的耳畔小声对着他说道：“那些胸口有五芒星的是法师学徒，有皎月的是见习骑士，一个星星或者月亮代表一级学徒和见习骑士，最厉害的是那些有三个星星和月亮的人，当然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我们招惹不起的大人物。”
对于法师这个职业，沃林是一点都不知道，但好歹他以前也是四级骑士，他的师父更是大陆上首屈一指的强者，六级骑士尼克·米歇尔。
思考了片刻，沃林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骑士的发展跟以前也大不一样了，以前他们那个年代，最低的就是一级骑士。
这具身体的地位太过卑微，关于骑士和法师的知识全都是道听途说的。
“等等？”
沃林隐隐约约地抓住了什么东西。
来这参军的大多都是活不下去的，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于是，他抬起头对着加西亚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