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驻军现在还在吗？”
赖特焦急地说着，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卡尔加的目的。
这个老家伙从头到尾就没想过来偷袭他的营地，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把他们注意力吸引到这，好趁机攻打城外的那些人。
“大人，他们听到这有动静都回来了。”头目一头雾水的问，他有点不明白赖特在这个时候问这个干嘛？
听到头目的回答，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开口，“派人到城外看看。”
说完，赖特朝着瞭望塔的方向走去。
虽然他已经知道了将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的事，但抱着侥幸的心里他还是想在去确认一下。
一些将领跟在赖特的身后，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这个时候成了赖特泄火的目标。
“梆，梆，梆”
赖特一步一步走在木制的台阶上，每走一步他的心就跟着沉了一分。
袭营事件已经平息，那些士兵大多回到了营地，四周变得安静了下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已经能听到城外隐约传来的喊声了。
三十多米长的楼梯很快就走完了，赖特已经站在了楼梯口，在往上一步就进入了瞭望台。
犹豫了片刻，他迈步走了进去。
迎面而来的寒风吹在脸上，让他不自觉地停了一下，站在原地，往图尔斯城的方向看去。
借着月光，不远处的图尔斯城被看得清清楚楚。
原本完整的大营此时已经破烂不堪，营中满是火光，遍地尸骸中参杂着零星的惨叫，战争已经步入了尾声，看着剩下的人一个又一个倒下，赖特心中没有一丝的哀伤，有的只是无边的怒火。
就是几十万只猪，伸头等死，也不能这么如此轻松的完事吧。
赖特往前走了几步，把手重重拍在了瞭望台上，看着城外的场景，脸色无比的铁青。
他在内心里暗自责怪自己的大意，看着一片大好的形式，马上就要到手的城池心中不免有些失去了警惕。
“真是可恶，竟然搞偷袭。”
凯特最先来到了赖特的身边，伸头往下一探，对着他愤愤不平的说着：“元帅，我们应该立即攻城，早日拿下这座城，让他们知道知道戏弄我们的代价。”
赖特回头瞥了凯特一眼，继续俯视着图尔斯城。
对于凯特他是彻底地失望了，凡事不动脑子，只知道意气用事，这种人当一个冲锋陷阵的士兵还行，当一个将军，会连累整支军队的。
再说了，他何尝不想立即去复仇，但此时如果进攻的话正中了卡尔加那老家伙的下怀。
士兵们刚经历了袭营还没有缓过来，最重要的是炮灰已经所剩无几，如果这时还像以前那样进攻，只能拿士兵的命填，但现在的条件根本就不允许他这么做，国中政敌们都等着他犯错呢！
良久，他一言不发地独自离开了瞭望台。
……
大营里，赖特面朝着地图一言不发，一阵冷风吹过，烛光忽暗忽明。
“元帅。”
一个士兵模样的人来到了大营，看着背对自己的赖特，恭敬的开口。
赖特没有回头，轻声问：“怎么样了？”
“怎么不说话？”
感觉背后那人许久没有说话，赖特有些纳闷，转过了身，看到了一副欲言又止表情的士兵。
士兵听到赖特问话，迟疑了一下，说道：“大人，全没了，我们只在附近找到了几千人。”
“剩下的那些？”
“大部分都趁乱跑了，城下只有几万具尸体。”
赖特缓缓转过了身，眼里微闭，双手握成拳状，似是像到了什么，他的手松开了，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你去告诉凯特，让他派人去把那些逃跑的，能抓的尽量给我抓回来，从现在开始给我不停地攻城，每次上五百人，死完了在接着上，另外从挖通道的那些人中抽回一些魔法师，让他们用魔法不间断地攻击。”
顿了顿，他继续朝着士兵下达命令，“去把彼得森叫回来，让他来负责地道的一切，告诉他务必在七天之内给我挖通。”
“遵命。”
士兵很快离开了，整个大营里就剩下了赖特。
他走到地图前，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它，嘴里喃喃道：“快了，不管怎么样，你都逃不过我的手心。”
……
温暖的阳光照在城墙上，照在城中每一个疲惫不堪的士兵脸上。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写满了麻木，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挥剑地动作。
卡尔加脸上黑乎乎的，连平时特别爱惜的白胡子都变成了灰色。
身上满是血迹，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铠甲上一道又一道的划痕。
他的脸上写满了坚毅，但眼中也不时闪过一丝疲惫。
这已经是第八天了，他估计再有两天这座城必破无疑。
虽然他不时会让士兵们进行轮换，但敌军时刻不停地进攻还是让他们的身体达到了极限，已经有好几名士兵疲劳致死了。
脑子里虽然想着许多东西，但手中的动作却一刻也没有停止。
“将军。”
一个将领哭丧着跑了过来。”
“沃伦，怎么了。”
卡尔加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迅速地转过头，把一个快要爬上来的士兵给踢了下去，趁着这个间隙，他连忙问道。
沃伦这个人他是知道的，平时非常稳重，看到他这样，卡尔加就知道出了大事。”
“他们……他们进来了。”
来到了卡尔加身边，来不及喘匀自己的气息，沃伦悲伤的说道。
“进来了？怎么可能？”
听闻此言，卡尔加吃了一惊。
“他们在城外挖了一条通道直达城中。”沃伦眼圈通红，单膝跪在地上，“将军你快走吧，要是再晚就来不及了。”
卡尔加面带微笑的看着沃伦，冲沃伦摇了摇头，“我不能走，作为一名军人，死在战场上可能是我最好的归宿了。
他把身子转了回去，目光眺望着远方，表情十分平静，“我，安东尼·卡尔加，出身于破落的贵族之家，少即从军，身受先代大公的器重，一路提拔当上了军方的上将。
对于常人来说，我这辈子也能算得上辉煌了，活了七十六年，这辈子我也算知足了，而且我也没有脸活下去了。”
他的脸上满是惨笑，“我辜负了大公对我的信任，没有守住这座城，是为不忠，这么多年，我为了国家连父母的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是为不孝，看看那些为了国家浴血奋战的士兵们吧，为了能拖住敌军的步伐，我欺骗了他们，跟他们说会有援军，又给他们许下了我根本就办不到的诺言，最关键的是，城下的那些百姓都是因为我的命令而惨死，是我的所作所为让这座城即将变成死城，我这样做可谓不仁不义，你说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必要活下去了吗。？”
卡尔加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滴烫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
说完这些他感觉整个人一下子变得轻松了。
“将军……”
沃伦不死心，还想劝慰，但话到嘴边却被卡尔加给制止了。
“不要说了。”
卡尔加举起了自己那只仅存的右手，“有水吗？”
“有有。”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沃伦愣了一下，下一秒他反应过来了，急忙从腰间掏出了自己的水壶，拧开递给了卡尔加。
“咕咚，咕咚”
拿到了水壶，卡尔加痛饮了几大口后，把水倒在了脸上，洗去了脸上的污渍。
弄完后，他把水壶扔到了地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并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佩剑。
“记住一会把我的尸体交给赖特跟他说是你杀的我，希望他放过这一城的人。”
对沃伦嘱咐完之后，他把自己的剑举到了眼睛附近。
看着剑上的一道道缺口，他自嘲地笑了笑，从剑的背面卡尔加看到了自己的脸。
一张苍老的脸庞，闭上眼想着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他无声地笑了笑，不再有任何犹豫，他拿起长剑，对着脖子抹了过去。
血珠飞溅到了他的脸和衣服上，瞳孔慢慢放大。
“轰”
瘦弱的身躯缓缓倒在了地上。
但笑容却挂在他的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