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走近,多是这群熊孩子的父母。不少人手里还拿着或是锄头或是斧头的农具,应该是刚才忙活着。
林泽丢掉手里鞭子,站直身体,平视着这些人,不卑不亢。既不低头示歉,也不目中无人。
人群里走出那位身形颇为消瘦的汉子,但仔细看他身体露出的肌肉,还是显示出他的健壮。
他大步流星朝林泽走来,经过林泽身边,然后弯下腰,像是拎起小鸡仔一样把还在地上哀嚎的邬祖飞提起来,然后拉倒身后。
邬祖飞看到来人是自己的父亲,哀嚎停止了,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畏畏缩缩的站在后面,比刚才挨打时还要老实。
邬队长看着林泽满身杂草和土屑,轻轻伸手过去,林泽内心略微惶恐,但不认为邬队长会在不占理的情况下以大欺小,更何况这么多大人小孩都在场。
所以他稍微晃了晃身体,就不再移动。
邬队长只是拍掉了林泽身上的脏乱,然后收回双手,歉然开口:“林泽,祖飞他嚣张跋扈,我屡教不改,让他在村中里整天偷鸡摸狗。今天你教训的好,作为你的叔叔,不能让你白出力气,更不能白受委屈。”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转而面对邬祖飞,大声呵斥道:“跪下。”
邬祖飞吓得一个激励,不顾浑身酸痛,直直跪倒在地。低头瑟瑟发抖。
邬队长接着说:“现在给林泽哥哥道个歉,然后滚回家把两箱子蛇灵果和十斤降尘草送到你陈爷爷家。”
邬祖飞闻言,抬起头惊恐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一时不敢相信。
道歉没什么,丢点人而已,今天自己带一群人被一个以往他看不起的林泽打的四散而逃还不够丢人吗?
只是两箱子蛇灵果和十斤降尘草是父亲为他在凌阳宗的哥哥准备的,这两样东西,都是大泽附近的天材地宝,不管是自己留下还是送人都是极好的。
这么贵重的东西就给姓林的小杂种,况且他还打了自己。邬祖飞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父亲为什么如此做。
见邬祖飞忤逆自己,邬队长更加生气,一直紧握的左手直接一拳抡过去,打的邬祖飞倒飞出去。
邬队长到底是知道自己生气时下手没有分寸,不能再打下去,他背过身去,冷冷道:“赶快点,还嫌不够丢人吗?”
邬祖飞一下子被打醒,自己父亲在家是宠着自己,但这个时候他最重面子,就算是很珍贵的东西,父亲既然要送出去,自己也拦不住,说不定因为自己才要赔礼道歉反而更加对自己生气。
他撑着身体,一瘸一拐的走到林泽面前跪下,声音屈辱的开口:“对不起……林泽大哥,是我太顽劣。下次一定不敢了。”
说完他眼泪止不住流出来,转向自己的父亲,邬队长到底是心疼儿子,没有去看儿子的惨样,开口让他直接回家,东西晚一点他自己送过去。
随后,他也不管林泽,直接走回人群和其他孩子的父母连声道歉。
林泽看着渐渐四散的人群,捡起鞭子,叹了一口气。邬队长对自己儿子太狠,对林泽也没留什么情面。
不是说这样做法对林泽不公道,而是太公道了,公道的让林泽无话可说。
林泽一向知道陈爷爷身体不好,村长位置做不了多久,只是陈爷爷唯一的儿子几年前已经死去。
下一任村长不是打猎小队队长王虎就是护卫小队队长邬山。王虎一向只在意打猎收获够不够村子享用,为人粗豪。邬山却是很细心的一个人,会注意村里面人对自己的看法,做人做事面面俱到。
因此,村里面的人对邬山看法一向高于王虎。算上上次的事。这次邬山当众又一次打了自己脸,还付出不小的代价,林泽设身处地,换做自己站在对方位置,也不会舒服。
但自己一个小辈被他如此郑重对待,完全不当做晚辈看待。虽然邬山一向会做人,但有其子难道不会有其父?或许以前都是邬山必须的伪装呢?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哪天邬家得势,自己的处境无论如何都不会好的。
现在还有陈爷爷护着自己,没有陈爷爷,他怕不是要被人随意拿捏在手里。
这件事回去还是要问问爷爷的看法,从长计议。
抬眼看了一眼天色,远处日头已经西斜,林泽慢慢赶着牛羊回去了。
推开院落大门,林泽看见陈爷爷和邬山正笑语交谈,两人看见林泽都朝他招手。
邬山更是亲切的搂住林泽,关怀的对他说:“祖飞这个臭小子已经被我锁在家里,半年不准出门,你以后不用担心他给你找麻烦了。”
林泽内心泛起苦笑,怕给我找麻烦?你是怕他给你找麻烦才对。
面对邬山的表面亲近,林泽也不得不做足晚辈的样子,连声称自己不想害邬祖飞,大家也都是小孩子,没什么事的之类的话语。
邬山听到这些哈哈大笑,对着陈爷爷说林泽如何懂事,自家祖飞不争气云云。
陈爷爷也一起哈哈大笑,他笑完之后,突然正色开口:
“邬山,我知道你大儿子邬祖腾拜入凌阳宗已经有四五年了,我没记错去的时候是十五岁吧,现在应该可以下山回来看看你吧。”
“多谢村长关心我家那小子,前两年就回来过一次,只不过我听说他还是一个杂役,怪他没出息,没让他在家久留就赶回宗门了。”
“可有什么需要村里帮衬的吗?我们村出一个优秀子弟也不容易啊。”
“不用不用,出门在外靠自己,再说了村子也没什么能给他的,我自己倒是准备了一些东西给他,但是祖飞太不争气,我看林泽也不错,送来赔礼道歉。”
邬山毫不在意的摆手,丝毫不把这些放在心上的样子,但林泽站在角落看的仔细,在提到自己儿子祖腾时候,眼里是藏不住的欢喜,而说到村子还有自己时候,则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
陈爷爷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没有假装大度让邬山把东西拿回去,正好对林泽修炼有用,哪里能随意慷慨。
送走邬山后,陈爷爷面色恢复平静,眼里不悲不喜。
林泽不知道陈爷爷心里想什么,但还是忍不住试探道:“爷爷你觉得邬山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小子想问什么?”陈爷爷听见林泽模棱两可的问话,戏谑的开口。
林泽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瞒不住这人老成精的老爷子。直接开口:“我觉得邬山这个人心思不纯。”
“哦?哪里不纯?你说来听听”说完,陈爷爷好整以暇,等着林泽继续说下去。
“小辈虽然和邬队长接触不多,但感觉他太重名声,在村里面名声太好了”
“名声好不对吗?说明他对相亲们都不错啊,哪里不对了?”
“好是好,怕就怕,是装出来的,包藏狼子野心。我今天和邬祖飞打架,他处理的过程太冷酷了,完全没有视我为子弟的感觉。”
“邬山平时就有负责村子安全的任务,对人有时严苛冷酷不是很正常吗?”
林泽无奈,他苦笑开口:“爷爷你也不用调笑我了,几年前陈叔叔消失,当时邬山和王虎就闹的有点不愉快,差点真引起风波,邬山如果不是因为爷爷更喜欢王虎,何至于和王虎一时撕破脸皮,邬山如果不是看上村长位置,何至于散尽家财,狠心送自己最看重疼爱的大儿子去凌阳宗?”
“你小小年纪,心思倒是不少,说的基本都对,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陈爷爷不带一丝气愤的开口,似乎对邬山所作所为早已了然在心。
林泽一时愕然,不知道哪里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