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发现天空已经暗到看不清手中本子里的图案时,她才发现这时的太阳正要和他们说再见了。
篝火已被点燃,熊熊的火光忽明忽暗,华可卿能感觉到空气又降了一些温度,甚至连鼻息都带有雾气,她裹紧身上的外套站起来跺了跺脚走到篝火旁。人和人终归是需要相处的,而相处向来都需要一个完美的契机,在最好的时间点和一个人在一个场景有着一场如梦似幻的开端。
不管在山林中度过的这个夜晚对于华可卿来说有着怎样的影响,至少这一天对于张尧来说是意义不凡的,甚至是他人生其中一个不可替代的转折点,而他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被华可卿俘获了心脏。
“你饿不饿?”张尧坐在篝火旁烤着双手说,“我本来带了四个便当的。”
“我还没什么感觉,”华可卿也坐到篝火旁的木桩上取暖,她说,“这便当是你自己做的吗?”
“我只会做三明治,”张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讲,“况且三明治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但是能记得帮朋友带上便当,又准时的抵达了约定地点,光是这两点就足够让人刮目相看了。”华可卿发自内心的夸赞着张尧。
“对了,我还带了几罐啤酒,可以暖身体。”张尧说着从身后拿出啤酒在华可卿面前晃了晃,他问华可卿,“你喝吗?”
“好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喝了。”华可卿欣然接过了啤酒,潇洒熟练的打开仰头喝了一大口,她随意的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角,她眼底流露出讶异的看着酒罐说,“这啤酒是热的?”
“嗯,我加热了,应该还不难喝吧?”张尧说着也喝了一口自己手中的啤酒,“毕竟我们要在这里住一个晚上,还是不要冻到的好。”
“倒是不难喝,就是口感很微妙。”华可卿说,“没想到你是这么贴心的一个人。”
“那在你想象中我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张尧话锋一转。
“呃……”华可卿被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一时语塞。
“嗯?”
“那我就说了,”华可卿觉得既然今晚都要和这个人单独度过,反正都是要用聊天消磨时间,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了,她说,“你的长相不符合你如此细心的行为。”
“我的长相?”张尧被华可卿的回答反倒搞得饶有兴趣了,“我是什么长相?”
“说实在的,”华可卿毫不忌讳的直言道,“你长得有够放荡不羁的,是会被富婆一眼看中包养的那种小鲜肉。”
“……”张尧先是愣了三秒,然后忍俊不禁的笑出声,“哈哈哈哈!”
“……”华可卿无语的看着张尧。
“算你有眼光。”张尧露出洁白的牙齿微笑道,看得出来他忽然变得很放松。
“只能说人不可貌相咯。”华可卿也坦然的耸了耸肩说。
“我以后的梦想是做一个职业模特。”张尧说,“你的这番话可是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啊,那你呢?你毕业之后想要往哪方面发展?”
“我啊,”华可卿抬头看着漆黑天空中的繁星畅想道,“我只想做一名可以漫游全世界的画家。”
……
因为被张尧的声音打断,华可卿的回忆戛然而止。
“到了。”张尧说着人已经站到了那棵巨型枫树下。
“你竟然还能找到这里……”华可卿不仅赞叹张尧的功力。
“这地方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张尧打量着巨型枫树和周围,仿佛陷入了回忆里。他接着说,“我就是在这个地方遇到了我人生中的真爱。”
“你能不能别这么肉麻……”华可卿被他说的一脸的羞涩。
“我又没说是你。”张尧打趣道。
“不是我那就是鬼咯?”华可卿明知道张尧在开玩笑便也玩笑的回应着。
张尧也不说话,而是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银色金属制的圆柱型物体,他蹲下来把这个物体放到土地上。
“这是什么?”华可卿从来没见过这个东西。
“一种时间胶囊。”张尧低着头说,“时间胶囊你知道吧?”
“就是那种用来把记忆储存很久的东西?”华可卿讲。
“嗯,”张尧用铲子挖了一个土坑,把时间胶囊放到了里面,他说,“这是属于你和我的时间胶囊,你来和我一起埋掉它。”
“可我连里面放的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呢……”华可卿虽然嘴上这么说,她还是蹲了下来抄起另一个铲子。
“这样等重新打开的时候你才会感到惊喜啊。”张尧解释道。
“我觉得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华可卿被张尧的一句话就轻易的说服了。
二人埋掉时间胶囊后起身往回走,华可卿一整天都在思前想后着怎么把明天就要走的事情告诉张尧,她开不了口,可她不开口是一定不行的,既然总要面对,她干脆硬着头皮在回程的车里对张尧说出了这个消息。
“学校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了,”华可卿小心翼翼的讲,“说给我订了明天回程的机票。”她用余光试探着张尧表情的细微变化。
“……明天吗?”张尧自言自语道,“这么快啊。”
“我也没想到……”华可卿有些遗憾的垂下眼皮,两只手的手指胡乱纠缠着,她说,“但是权景文昨天和我说,他想要和我的学校申请用交换生的方式让我留在南谷。”
“这很好啊,”张尧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按在华可卿双手上说,“无论什么都没关系,你不要变得焦虑就好。”
“我的焦虑也都是来自你啊,”华可卿扁着嘴撒娇似的转头盯着张尧的侧脸问,“你会等我的吧?”
“华可卿,你是猪吗?”张尧看着前方的道路说,“我是一个两年都等过的人,难道还会害怕等待这个事吗?”他说这话的时候显然像一个经历过沧桑风霜的中年男人。
“我以为越是经历过的人越承受不了。”华可卿说。
“你说的那叫’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张尧和华可卿解释道,“我又没被你伤害,反倒修成正果。我要是不等你那我等谁啊?你就甭操这没用的心,该干嘛干嘛就完了,反正我就在这里,随时你都能找到我就行了。”